经由部下一提醒,汪直把那张信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果然如师爷说的那样,这就是一张随处可见的信纸,上面的文字也很简略,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信息。胡宗宪确实不太可能为了这样一张纸去对周可成动手。汪直气恼的把信往桌子上一拍:“那消息呢,要对沥港动手这件事情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胡宗宪难道不会怀疑到周可成?”
“大当家的,您看看这信,上面只说胡宗宪要对沥港下手,却没有具体的时间,出兵的动向,谁都知道胡宗宪要对沥港下手的。若是凭这些,那胡宗宪要怀疑的人就太多了!”
“可恶,周可成还真是有本事,先是张经,后是胡宗宪都能对他这么信任!”
“请恕在下直言,大当家的,其实胡宗宪对周可成并算不上信任,只是形势所迫罢了!”
“为何这么说?”
“眼下东南的形势大当家是知道的,朝廷在岸上还好,海上的力量是不够的,而周可成的船队着实厉害,又对朝廷恭顺。说到底,只要东南的形势一日不平靖,朝廷就一日不会对周可成下手。周可成也知道这点,所以他帮朝廷也不是什么都帮,徐海和他有旧仇,叶麻闹得太大了,他都借机剪除。但像您、林碧川、陈思盼等与他没有直接冲突的,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此人心机深不可测,大当家的要提防!”
“那你觉得我应当如何应对?”
“既然他说官军要对沥港下手,那我们也没必要和他硬拼,先将船队和大部分财物撤走,若说的是真的,我们也可以减少损失,假的也没有什么大碍。”
“嗯,只是我在这里经营了许久才有这番局面,哎!”汪直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不想替官府做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大当家的,其实您不是没有机会!”
“哦?怎么说?”汪直赶忙问道。
“大当家的,我方才说了,只要您在一日,朝廷就不会对那周可成动手。可若是您不在了呢?这次官军若是对沥港下手,您就可以率领船队返回平户,您觉得胡宗宪没有了您这个威胁,还会对周可成这么宽厚吗?到了那个时候,您回旋的余地也大多了吧?”
“好一个以退为进!”汪直击掌笑道:“何师爷你果然是我的小诸葛呀!”
杭州湾,乍浦。
海风吹拂,长须鲸号沿着海岸线缓慢的向西南方向航行,绕过陆岬,船首压碎黄绿色的海水,白色的水花在船舷两侧浮现,在船尾延长好长一条。
“那边是乍浦!”小七指着右前方的陆岬道:“再往前面就算是钱塘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