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不能把严家派人私访高家的事情也压下去呢?陆炳想了想,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只是光自己压不行,毕竟此事继续查下去谁也不知道能查出什么来,指不定发现一个惊天大窟窿,连自己一起也埋进去了。不说别的,裕王眼下是天下清流的希望所寄,而严嵩则是执掌天下大权近二十年,清流的眼中刺肉中钉,这两个水火不容的如果让自己一股脑儿都给拖出来,那时候自己岂不是成了众矢之的?天子那时候还会保自己吗?就算保住了,将来新帝继位,只怕自己也会被拖出来当替罪羊吧?想到这里,陆炳已经暗自下了决心。
“嗯,我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好生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插手这个案子!”陆炳厉声喝道。
“是,大人!”那千户赶忙应道。
陆炳换了一身便服,出了北镇抚司,便孤身一人往严府去了,到了侧门,他用力敲了两下门,便在屏息等待,片刻之后门打开了,一个睡眼迷惺的汉子打着灯笼,满脸怒容:“谁三更半夜不睡觉,惹恼了爷你也别回去了,一索子捆了送到顺天府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锦衣卫办差!”陆炳掏出腰牌在那汉子眼前晃了一下,然后将腰牌丢到对方手中:“本官有要事立刻要见严相公,你立刻用这腰牌替我通传,耽搁了差使,小心性命不保!”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那汉子立刻睡意全无,幸好是在严府久惯了差使的,没有吓得跪下来,他赶忙点了点头,让陆炳进了门,然后去通传。片刻之后,他回来时已经是满脸谀笑:“陆都督,请随小人来,相爷已经在听云阁等候!”
当陆炳走进听云阁的时候,严嵩坐在罗汉床上,身后站着一个婢女拿着热饮子,烛光照在他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上,仿佛某种无机质。他看到陆炳进来,在婢女的扶持下站起身来:“陆大人深夜来访,不知有何事?”
陆炳没有说话,目光转动扫过屋内的婢女仆役,严嵩何等精明,推开身旁的婢女,沉声道:“你们都出去,没有老夫的命令,不得靠近听云阁一丈之地!”待到众人都退出之后,他方才笑道:“陆大人,您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炳点了点头:“严相公,今天晚上戊时,你派人去高拱高大人家中,呆了大概一刻钟时间,还送了一只笼箱过去!你的人和高大人谈了什么?那只笼箱里是什么?”
“这个——”严嵩一愣:“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陆炳冷声道:“我的人就在高大人家旁边盯着,去的人是你的管家,绝对错不了的!”
严嵩顿时脸色大变,顿足道:“小畜生,这是要灭我严府满门呀!”他站起身来向陆炳长揖为礼:“陆大人深夜来访,严某感恩不尽,请稍待,严某一定给您一个交代!”说罢他走下听云阁,吩咐了两句,又上得楼来。陆炳见严嵩这样,也松了口气,坐下喝茶不提。
约莫过了半盏茶功夫,严世蕃上得楼来,面带酒气,笑道:“爹爹为何这么晚叫我来?莫不是也想同饮一杯?”
严嵩一声不吭,劈面就是一个耳光打了过去,又是一脚将严世蕃踹到在地,操起拐杖劈头盖脑的打了七八下。那严世蕃被打的莫名其妙,又不敢反抗,只得抱住头一边翻滚躲避,一边喊道:“爹爹,你疯了吗?为何打我?”
“为何打你?老夫只恨没早点打死你,省的今日有灭门之祸!”严嵩一边打一边骂:“说,你为何今天晚上派人去高大人家?还有,那只笼箱里都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