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吴伯仁听到严嵩对自己以字相称,赶忙敛衽下拜:“这本就是学生的分内之事,何敢说有劳!”
“伯仁见闻广博,与朝廷将有大用!”严嵩神色温和:“这几日你就留在家中,老夫随时可能相召!”
“学生明白!”
看着吴伯仁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严世蕃冷笑道:“小儿不知得了那周可成多少好处,都快把天都吹破了!”
“吴伯仁得了好处,那胡汝贞也得了好处吗?”严嵩冷笑道:“你在京中呆了久了,却小瞥了天下英雄。”
“我看倒是他们师徒二人串通好了!”严世蕃不服气反驳道。
“我已经查证过了,这书是周可成讨平曾一本之后就写出来了,那时候胡汝贞还在湖广平苗呢,根本不认识这个吴伯仁!”严嵩点了点那本《海上荡寇志》:“这个吴伯仁考中了二甲进士,周可成能给他多少好处,能收买得了他?”
严世蕃顿时哑口无言,正如严嵩所说,吴伯仁一个二甲进士,又有胡宗宪这样的老师,前途无可限量,这样的人犯得着替周可成撒谎欺骗朝廷吗?他思忖了一会儿道:“爹爹,如果周可成的夹板大船真的那么厉害,那怎么办?”
“船再厉害也上不了岸!若是平常时候胆敢如此狂妄自大,便一纸诏书下去,禁绝贸易,严修海禁也就是了!只是——”严嵩停顿了一下:“今时的情况大不相同呀!”
“那看来只有虚与委蛇了?”
“别的可以虚与委蛇,放人怎么虚与委蛇?”严嵩问道:“都已经到三法司会审了,若是就这么放人了,朝廷的颜面何在?”
水阁上,严嵩父子陷入了沉默之中,任凭两人权倾天下,在这件事情却偏偏无可奈何,无论是周可成的坚船利炮还是西苑的那位,都是在两人的控制之外的。在父子二人的心中头一次升起一种无力感来。
“照孩儿的意思,这件事情还要劳烦爹爹去一趟西苑!”严世蕃低声道:“是要放人,还是不放,这件事情就得有个人能定下来的,除了圣上,别人都不行!”
“去西苑?”严嵩冷笑了一声:“你忘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弄到今日这般田地的?”
严世蕃顿时哑然,当初若非他背地里让管家送了两千两银子去裕王府,让陆炳抓了个现行,陆炳也不会拿倭人使团当成替罪羊,弄出今天这些事情来。如果严嵩现在去西苑向圣上剖明利害,那岂不是去拆陆炳的台?那陆炳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那边把底给捅破了,那朝廷可能有救了,那自己父子二人可就死路一条了。
“朱纨当初在两浙福建禁海,但是没有去广东禁海!”严嵩突然一击掌:“也罢,就让欧阳必进在广东加紧仿造四十条夹板大船,以免那周可成太过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