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暮,张经终于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藤吉郎赶忙冲上楼梯,从怀中取出用体温暖热的草鞋,放在地上,笑道:“主人,您终于出来了,请穿鞋吧!”可张经似乎并没有听到藤吉郎的声音,神情恍惚径直向前走去。藤吉郎赶忙伸手将其扶住,问道:“主人,您没事吧?”
“啊!藤吉郎?”张经看到自己赤着脚,吃惊的问道:“我怎么没有穿鞋子?”
“主人,您怎么了?难道进屋子不都是要脱鞋的吗?”藤吉郎反问道。
“对了,我已经不是在大明了,在这里进屋是要脱鞋的!”张经叹了口气,抬起脚好让藤吉郎替自己穿上鞋。
“主人,您今天怎么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出什么事情了吗?”藤吉郎一边替张经穿鞋,一边问道:“我看别的大人都出来了,而您还留在里面,大御所一定有什么重要事情和您商议吧?”
“是很重要的事情呀!”张经叹了口气,放下那只穿好鞋的脚,又抬起另外一只脚来:“关系到我们每一个人的未来,甚至我们子子孙孙的未来!”
“那的确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呀!”说话间藤吉郎已经替张经穿好了草鞋,笑嘻嘻的站起身来:“不过大御所能在这样的大事上都与主人您商议,藤吉郎我也感到无比的荣幸呀!”
“荣幸?是呀,的确应该感觉到荣幸!”张经叹了口气:“可是藤吉郎你知道吗?现在我感觉到的是恐惧!”
“恐惧?”
“没错,就好像在万丈悬崖边上,被蒙着一只眼睛,骑着一头瞎马,凌冽的风迎面吹来,眼睛都睁不开,随时都可能落入深渊之中,摔得粉身碎骨!”
“主人,我猜大御所方才肯定是笑着和您说那些话的吧?”藤吉郎笑道。
“你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神佛庇佑之下,万丈深渊亦可平步而过,长枪钢刃亦毫发无伤,大御所便是神佛庇佑之人,所以才能做成那么多大事,我辈只需要一心跟随便是了,过多的考虑是没有意义的!”藤吉郎笑道:“藤吉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想的!”
张经看了藤吉郎一会,半响之会方才叹道:“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我们只有勠力向前,直到在兰芳社的土地上永远没有落日的那一天才能停下脚步!”
北京,西苑。
“陛下,南边有奏疏上来!”麦福看了看正坐在pu tuán上闭目诵经的嘉靖,确认对方并无厌烦的神色方才继续道:“兰芳社送了几十个弗朗基人来,还有战船、军器,说是在马刺甲打了胜仗,攻下了当初弗朗基人强占的马刺甲城,向朝廷报捷献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