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为何要和书社撇清?若是没有讲谈社,我等也考不上举人!”
“正是,明明没有舞弊,为何又要撇清?搞得倒像是我们心虚了一般!”
朱正良没有吭声,耳边传来同学们的声音,他能够感觉到项高方才那番话中暗藏玄机,颇有用激将法把这些中举的士子们与讲谈社捆绑在一起的意思,但理智又告诉自己项高说的是实话,既然学政已经开革了他们的功名,哪怕仅仅是为了自家的面子,朝廷派下来的那两位大人也不会轻易改变决定。除非自己能够认命,将多年的辛苦付诸东流,否则就只能和讲谈社捆绑在一起,与那两人斗到底了。
“好,既然大家都要和书社站在一边,那老朽也就不多说了!”项高沉声道:“你们先在这里静候两天,一切徐相公自有安排!”
南京,都察院。
“解散讲谈社的公文发出去了吗?”张居正问道。
“三日前就已经发出去了!”一旁的幕僚恭声道:“只是——”
“只是什么?”张居正两条浓密乌黑的眉毛立刻皱了起来,形成了两个“几”字。
“恐怕没有什么用吧?”一直沉默不语的海瑞终于开口了,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看那幕僚:“我记得这个讲谈社在金山卫,松江府也好、奉贤县也罢,恐怕都没有胆子去碰和兰芳社有关的产业的!”
“兰芳社,兰芳社!”张居正猛地一拍桌子:“刚峰兄你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这金山卫就不是大明疆土?兰芳社就不是大明子民?”
“金山卫肯定是大明的疆土,兰芳社里面是不是大明子民就值得商榷了!”海瑞放下茶杯:“太岳兄,照我看见好就收便是了,今科中举的三十九名士子的功名你已经开革了,讲谈社你就把他们申斥自查一番也就是了,你一定要将其解散,恐怕就适得其反了。”
张居正冷笑了一声:“我久闻刚峰兄不畏权贵,刚直耿介!想不到竟然畏惧一群海商!我记得你也曾经在江南为官,莫不是碍于昔日的脸面情分?下不得手?”
“海某自束发读书以来,不敢以刚直自诩,不过是凭着一颗良心做事罢了!你说我与兰芳社有情分,不错,我与项高、徐渭都是旧识,便是与那周可成也有一面之缘。海某也是血肉之躯,如何会没有情分?但方才那番话却不是出于情分,而是出于公心。太岳兄,你扪心自问一下,这次的事情讲谈社和那些士子触犯了大明律哪一条?是,确实这样下去讲谈社会垄断江南科场,所以你要开革那三十九名士子的功名我没有反对,但是你要解散讲谈社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讲谈社中就学的人很多,科考的只是很少一部分,那些没有参加科考的人又有何辜?就算你把讲谈社解散了,人家照样可以换一块招牌,或者干脆不立招牌,你怎么办?再废掉?把兰芳社也解散掉?还是禁海?朝廷是让你我来整顿科场,不是让你我把江南再搅乱,有些事情你还是三思而后行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