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海瑞看了看那仆役,却看不出什么异常来:“有什么不一样?”
“大人您难道不觉的他的脸色要红润不少吗?”
“脸色红润?”海瑞经由周可成一提醒,又仔细观察了一会才发现确实这仆役脸色红润,面颊饱满,不像绝大多数大明中下层百姓那般削瘦,点了点头答道:“确实红润一些,那又如何?”
周可成又让那仆役唤来一众同伴,站在堂下,此时海瑞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事实胜于雄辩,站在堂下的十多名仆役相较于南京的同行来,明显气色要好多了。
“海大人,周某人不会神仙方术,也没有用五饼二鱼喂饱千人的手段,所会的只有让各展所长,互通有无罢了。苏松常百姓心灵手巧,会养蚕抽丝,纺纱织布、烧陶瓷、各种手工,而南洋东番那边土地平旷,渔业丰饶,那就让苏松常百姓专心养蚕抽丝、烧陶瓷、做手工,卖给南洋东番人,换来白糖、大米、棕榈油、鱼和鲸肉等等。这样两边都能过上好日子,周某也能居中赚些银钱过活,当然这样一来官府也会多出不少事端了,做官的老爷们也不能就凭着半部论语治天下,但总不能为了老爷们治天下方便,就让明明可以通过烧陶瓷、纺纱织布吃上白米饭的百姓,硬要去地里刨土,吃糠咽菜只有个半饱吧?”
海瑞听到这里,已经是无言以对,他也知道周可成这番话中不无漏洞,但语言永远没有现实有力,方才那几个仆役脸上的红润不会骗人。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当初治水成功虽然有利于江南百姓却不利于大明,半响之后他叹了口气:“周先生你虽然说得不无道理,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海某既然做了大明的官,那就不能不为大明着想!”
至少从表面上看,周可成一点也不为海瑞的回答惊讶,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既然是这样,那我也就没有什么话好说的了!海大人,你应该知道无论我最后成败,你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这个我自然知道!”海瑞点了点头:“但大丈夫行事,岂能只论成败利弊的?”
“你说的也是!”周可成叹了口气:“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像你这样的人的确不是言辞可以说动的。不过你放心,无论如何,你这治水之功我是绝不会抹杀的!”
送别了周可成,海瑞立刻招来了家仆海富,将一封书信递给对方,沉声道:“你明日便回琼州,把这个带回去,告诉家里人闭门读书,不要科考了!”
“老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海富吓了一跳,赶忙问道:“我回去了,您身边谁来照顾?还有不要科考是什么意思?”
“我信里写的已经很清楚了!”海瑞叹了口气:“你跟随我这么多年,只是吃苦,却没有半点好处,当真是有些对不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