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就在驿站西边那个小丘上,时间由您定,如果您觉得那个地点不好,想要换个地方也可以!双方各自带不超过二十名随从,您看如何?”
戚继光能够感觉到对方回答里的诚意和自信,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就明天上午巳时吧,地点就那里了!”
次日巳时,小丘。
戚继光登上丘顶,发现对手已经先到了,他立刻认出了森可成,当初这个总是跟在周可成身旁的倭人武士笑着长揖为礼:“戚将军,当年在杭州一别,我们已经有五六年没见了吧?”
戚继光尴尬的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嗯了一声表示应付。森可成却好似完全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尴尬,亲热的挥了挥手:“来人,快把酒菜摆上来,我和戚将军这么多年没见,要好好叙一番别情旧谊!”
戚继光这时才发现森可成的随从抬着箱笼帷幕,飞快的在地上铺上蒲席,摆上酒水鲜果肉脯,森可成第一个坐下,笑嘻嘻的伸手招呼道:“戚大人,快过来坐下,我们先一起喝一杯!”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虽说戚继光当年与森可成撑死也就是见面点头的交情,但对方又是摆酒又是邀请,自己也拨不开脸面,只得在蒲席上坐下,点了点头:“那便叨扰了!”
“莫说叨扰二字!”森可成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对方满上,自己喝了口酒,又将面前的几盘菜肴都夹了一筷子吃了,笑道:“请戚将军放心,这些酒菜里绝对没有下毒!”
戚继光尴尬的笑了笑,拿起筷子随便吃了点,又喝了口酒:“在下领过贵方的情分了,敢问一句,森将军此番相邀到底有何贵干呢?”
“戚将军!”森可成笑道:“我记得贵国诗圣有一首《前出塞》,其最后四句在下颇为喜欢:杀人亦有限,列国自有疆。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戚将军,你我曾互为友军,结下了并肩而战的缘分,大都督也对您十分钦佩喜爱;这次你我各为其主,兵戈相见,但时运不在你这一边因而落败,但毕竟不是两国交兵,不过是兄弟之争罢了。为何不放下武器,放将士们一条生路呢?”
戚继光沉吟了许久,问道:“要我军归降,有什么条件呢?”
“所有士兵将吏的生命和私人财物都可以保证,军官如果不想留下来的,可以发放路费返乡,兵卒编入大军,您本人的处置必须由大都督亲自决定,不过你可以放心,大都督胸怀宽广,绝不会杀害您的!”
戚继光点了点头,森可成的回答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些,至于他本人的处置,确实也不是森可成可以决断的。他思忖了片刻,答道:“我也有一个条件!”
“戚将军请讲,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答应!”森可成自信拍了拍胸脯。
“我想见一个人!”
“谁?”
“荆川先生,唐顺之,就是你们讲武堂的大祭酒!”戚继光沉声道:“如果你答应这个条件,我就下令三军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