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香二娘那对通红的眸子,嫩娘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秦淮河畔的ji nu们无不对香二娘的际遇羡慕不已,但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吴伯仁的妾,哪怕吴伯仁的正妻一年到头都在老家,难得来南京一次,但人家依旧是正妻,香二娘也只是妾,这嫡庶之别,主从之分可绝不是能够依靠美色和爱宠逾越的,就算吴伯仁再怎么宠爱她,在这件事情上也是无能为力的,因为在这一切背后不止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是数千年来的历史和整个社会。
“姐姐!你也别这么想,这些都是命里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你这么想只会让自己白白难受!”
“命里注定?”香二娘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看倒是未必,那谢娘子一个寡妇都能有今日,我二娘无论容貌、才学都胜过她百倍,她可以我为何不可以?”
“姐姐,吴府当初为何这么隆重?据我所知吴相公府上也是世代书香门第,若那谢娘子只是有钱,恐怕不会这般吧?”
“那要看是有多少钱,什么钱啦!”香二娘冷笑了一声:“我当时也这么问过相公,相公说无论是倭人还是西洋人,最喜欢的大明货物就是生丝。一担生丝卖出去便能赚百把两银子回来。当初兰芳社还没有在江南站住脚的时候,生丝只有两个渠道,一个是从福建的中左所,另外一个就是东番自家的。这位谢娘子的桑园和缫丝厂对于兰芳社来说就是一个聚宝盆,哪年没有二三十万两的进项?周大都督在平定倭国,南洋这谢娘子可是出了大力的,他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兰芳社高层开会的时候,谢娘子总是有个座位的,药行的文掌柜、纺织厂的龚东家他们还都排在谢娘子的后面,你说我相公家能不重视吗?”
“原来是这样!”嫩娘点了点头,旋即她又问道:“姐姐,你方才说要给姐妹们的晚景出把力,是怎么个出力法呢?”
“咱们姐妹们只要有点心思的,谁手头上都有一笔积蓄,可咱们姐妹在欢场上呆的久了的,见惯了灯红酒绿,只知道吃好的喝好的,懂得营生的十个也没有一个,再多的银子也会坐吃山空就算是嫁了人的,旧日的习气难改,容貌还在的时候还好,一旦年老色衰,又有哪个正经人家看得惯你?,到老了也多半晚景凄凉,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姐姐说的是!”嫩娘点了点头:“可姐妹们自小便在这秦淮河畔,眼睛里看到的只有这些,银钱又来的容易,如何改得了?”
“嫩娘,吃喝用度讲究这个我也知道难改,但乘着年轻的时候别总想着攒银子,积累一些别的东西不好吗?”香二娘冷笑道:“你想想,眼看着大明国都要迁回来了,金山卫又在旁边。将来咱们秦淮河肯定是天下一等一的销金窟。不光是大明的有钱人、倭国、朝鲜、南洋、泰西都会来这里。这些人是身上穿的,涂得,嘴里吃的,喝的,手里拿的,哪样不是生意?若是哪件他们用的好了,带回去售卖,哪家岂不是赚的盆满钵满,咱们姐妹们这是躺在金山上呀!”
嫩娘被香二娘这番话说的稀里糊涂,她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姐姐,你说的这些我怎么都听不懂呀?要不你就说说我该做什么,嫩娘我照着做就是了!”
“没用的东西,说得这么清楚你也不明白!”香二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算了,你明天把李十娘,顾眉那几个当红的小妮子都请来,就说我有要紧事与她们商量,到时候谢娘子也会来,她来和他们说!”
“好,好,这个容易,我发张帖子过去就是,她们一定会来!”嫩娘兴奋的跳了起来,旋即才反应过来:“姐姐,刚才那些话都是谢娘子教你的吧?难怪你一下子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