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俘虏了一个北军的将军?”周可成皱起了眉头,战事才刚刚开始,怎么会有将领被俘虏,会不会是手下搞错了?
“是的!”侍卫脸色涨红:“从俘虏身上发现了印信,是宁夏镇的参将麻贵!”
“嗯!”周可成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把人带过来问话。突然而来的风雪在开辟了追击道路的同时,也降低了战场的能见度,只能用鼓号和传骑传递信息,麻贵先前那次迂回攻击,虽然因为一头扎在战象堆里失败,也把周可成吓出了一声冷汗,此时双方就好像两个蒙着眼睛的重量级拳击手,都是两眼一抹黑,要是被一拳抡到太阳穴上,神仙来了也难救。
“把人带上来!”
“是,大都督!”
当麻贵被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那个坐在大树下的男人吸引住了,他正微笑着和右手边的一个少年说些什么,与这里的肃杀之气的战场颇不相称。虽然还没有站起来,但麻贵依然能够判断出这个男人的个子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逆贼周可成就是个大个子。
“你就是周可成?”
周可成抬起头,眼前这个男人站的像矛一样笔直,长条的肌腱,短胡子,前额却有些秃了,有硬朗的直鼻子和深陷的深褐色眸子,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他伸手制止住卫士,笑道:“不错,我就是周可成!”
麻贵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即将出口的脏话咽了下去。周可成看了看麻贵,对身旁那少年低语了几句。那少年点了点头,拿了张马扎走了过来,放到麻贵身旁,笑道:“家父说你身上有伤,便坐下答话吧,等问完了,再请大夫来替你治伤!”
“家父!这个人就是周可成的儿子?”麻贵被少年吐出的信息吓住了,竟然忘记了自己的伤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去:“周可成,你有什么要问的,就快问吧!”
“徐阶他还好吧?”
“啊?”麻贵愣住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不像是生死大敌,倒像是多年未曾见面的老友。他想了想之后决定照实回答:“近来京城多事,徐相公事务繁忙,实在不能说好!”
“京城多事?麻将军看来知道的不少呀!”周可成笑了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绕圈子了,麻将军你是怎么被俘的,还有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老老实实说出来,我便让你下去疗伤,将来拨乱反正之后,我也会在圣上替你说两句好话,保全家门的!”
如果麻贵对周可成前头那半句话还嗤之以鼻,最后那半句话可就不能无视了。他这种将门子弟最在乎倒未必是自己的生死,毕竟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族中哪一代没有几个死于刀qiāng之下的?但家门世职勋功却是再在乎不过了,毕竟这才是家族的根本,有了世职就能够占据田地,就能够培养子弟,子弟去军中也用不着从小兵干起。掉脑袋麻贵不怕,可要把麻家的世职剥去,让他们世世代代去当挖土的泥腿子,这可比杀人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