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是希望我在圣上面前替这孩子说话是吧?”海瑞问道。
“嗯,大明贤士大夫虽多,但若论耿介敢言,不计生死,唯有海公一人!”周可成笑道:“我身份特殊,很多话不好说,否则让圣上起了疑心便不好了,所以只好请海公出面。些许小心思,还请海公见谅!”
“无妨!文死谏武死战,这是海某的本分!大王以大义相责,海某只有高兴!”海瑞沉声道:“只要事情是如大王你说的这样,海某一回南京,就向圣上上书!”
“这倒也不必这么急,至少等出任左都御史之后!否则海公现在一介白身,很多事情也不太方便!”徐渭一旁插嘴道。
“是呀!”吴伯仁笑道:“朝廷的诏令应该还要几天,要不海公先在这里呆上几天,看看松江府的变化?”
“不必了!”海瑞沉声道:“即便是白身,士子也可以上书天子,岂有先做官然后再上书的道理?至于松江府,我相信以大王和小徐相公的才具,肯定是百姓富庶,士民安堵的,将来再看也不迟!还请大王赐海某一条小船,送海某入京!”
“既然海公这么着急,那周某就不强留了!”周可成笑道:“镰成,护送海公入京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莫要出什么差池!”
“是,父亲大人请放心!”中臣镰成赶忙站起身来,躬身领命。
“海公!”周可成打断海瑞的道谢,沉声道:“这里都是自家人,我有几句心里话要说给你听。大明闹成今天这样,我周某是有一定责任的,但最大的责任不在我,而在先帝,在当朝诸公。如果先帝不是私心太重,自己躲在深宫修道,倦于国事,利用严家父子操持国事,聚敛以奉己;故意不立太子,又利用景王来制衡裕王,闹得父子离心,兄弟相疑,朝堂上也是一团糟。如果当朝诸公不是各怀私心,欺上瞒下,大明何至于闹到今日这般田地?周某举兵靖难,招藩国之兵击破乱臣,扶助裕王继位,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但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把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一扫而空了。将来无论如何不能再有这样的事情了,因为大明再也经不起再来一次了,说到底,就算大事不成,周某最多驾船出海,当一个海外之王还是没问题的,而大明的百姓士民们呢?”
海瑞叹了口气,他完全没有预料到周可成竟然如此直言不讳,他毫不隐晦的承认自己对于靖难之役的爆发是有一定责任的,而不是将这一切推卸到那些已经无法出声喊冤的死人和失败者身上。至于他说最大的责任者不是自己,而是嘉靖皇帝和当时的那些当权者,海瑞也是赞同的,因为这是事实。像大明这样一个拥有两京十三布政司,近亿人口的大帝国,如果自己内部没有出大问题,仅凭周可成这样的外因是不可能闹出这么大事情的。而靖难之役的后果也正如周可成说的那样,有好也有坏,坏处是战争不可避免的对人民生命财产造成了破坏,九边的军事实力也受到了沉重打击,好处则是一举将大明开国近两百年的沉疴一扫而空,重新分配了土地,直接或者间接的消灭了大量勋贵、宗室等寄生者,以及朝堂上各种盘根错节的势力,这些对于帝国都是有好处的,这一切都是海瑞通过自己的双眼和耳朵看到听到的。但这样的战争不可能再来一次,因为大明的政治资本已经不允许了,像周可成这样一个拥有如此强大军事力量的人能够认清这一点,更是难能可贵。
“大王明见万里,实乃大明之福,天下苍生之福!不过与海某说这些是为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