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谢文山对自己的新生活有多么不满,但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左都御史海瑞在把张经和魏了翁两位大佬赶出朝堂之后,以三天一份的速度进行弹劾,更可怕的是,他拿出来的弹章绝非过去那些多半是子虚乌有,凭想象胡编的“风闻奏事”,而是有名有姓,有时间地点,有法律条文的起诉书,用现代人的话说就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依据正确、定性准确、处罚适当、程序合法”,根本不给被弹劾者一点反驳的余地。短短一个多月时间,已经有三个被弹劾者在看到弹章之后,当场被吓晕过去,成为京城百姓的美谈,民间已经有“宋有包拯,明有海瑞”颂词了。
神乐观。
“陛下,这是都察院的弹章!”静音指着道。
“又是这么多?”朱载垕痛苦的捂住了额头:“有多少是那个海瑞的?”
“他今天倒是只有一份!”
“好,好”朱载垕笑道:“我还以为这家伙每天不吃饭不睡觉呢?这么能折腾,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朝廷上就没人了!”
“圣上,其实海大人这些弹章倒也是有理有据呀!”静音苦笑道。
“就是有理有据才麻烦呀!”朱载垕叹道:“寡人一开始还想借他之力把申王那边的人敲打敲打,可他倒好,给我来个一锅端了。什么人都是一股脑儿都打趴下,你说这怎么行?水至清则无鱼呀!这样下去谁受得了他?他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吗?”
“圣上,可是海大人的官声却很不错!”静音沉声道:“京城周围,不,江南的百姓都很崇敬他,称他为海青天!所以——”
“寡人明白你的意思!”朱载垕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把他那份拿过来,让寡人看看!”
“是!”静音拿起那份弹章,呈送了上来,朱载垕接过一份,随便看了几眼,突然眼睛瞪大了,双手青筋暴露,一把抓住那弹章,将其一扯两半,喝道:“胆大包天!”
静音被朱载垕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跪了下去。朱载垕喘了几口气,突然喝道:“来人,快去将海瑞拿下,莫让他跑了!”
“圣上?”静音赶忙膝行了两步:“不知海大人他有何罪状?”
“有何罪状!”朱载垕指了指落在地上的弹章:“你看看,这是为人臣子应该说的话吗?”
静音小心翼翼的捡起弹章,拼在一起,刚看了两行心里便咯噔一响,原来这弹章竟然是请求圣上封“孺子”为王,而眼下朱载垕唯一的子嗣就是曾经被徐阶和李春芳扶上帝位的那位,海瑞在弹章中的“孺子”自然不会有第二个人。
“海刚峰敢碰这件事情,难怪圣上会如此大怒!”静音心中暗想,他不敢再看后面的内容,磕了个头道:“圣上,据贫道所知,以海刚峰的为人,他既然敢上书提这件事,就绝不会跑!”
朱载垕将目光转到静音的身上,片刻之后方才冷哼了一声:“道长你倒是替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