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于是搁下一派掌门的面子,向色无戒求救。
色无戒心中也早有此意,何况云掌门都亲自开口,于是走到萧玉叶身边,只道:“萧姑娘,事情到了这里,这个百年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就请你为中了波音的人解除痛苦如何?”萧玉叶看了一眼他,只道:“我不是不想,可我不会啊,刚才你们也听师父说过了,波音根本没有破解之道。”
众人也确实听过白云苍说过这话,只觉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白云苍没有必要再骗人,一想到身上的波音永远都要留在体内,不少人便痛哭流涕,一想到此节上,便又有人发作开来,痛苦不已。
第177章
左破弦先是断了一条手臂,又受波音之苦,神智已经有所不清,如今全身难受之极,竟跪倒在萧玉叶面前,泣泪道:“萧左使,求求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我真是受不了。”不断的在地上打滚,萧玉叶看着他的那个样子,不由的可怜起他来,可又是无从下手。
左破弦突然腾起身来,道:“你这个妖女,我要一剑杀了你。”挥着剑便即向萧玉叶砍去,一派掌门已经毫无章法。公孙剑跃到萧玉叶身前,左手夺过左破弦手中的长剑,随手将他扔在了地上。左破弦一惊一诈,又开始求饶起来。嵩山派弟子见了,只是束手无策,纷纷跪在地上相求。
色无戒看不过去,跃到左破弦身前,封住了他身上疼痛的x道,左破弦哭喊顿停,可身上依然不断的流出浓血来。色无戒知道,光止住他的疼痛,那是治标不治本,他一样可能有生命危险,不由的对萧玉叶道:“玉叶,看着他痛成这样,你难道忍心,就请你想想办法。白头仙翁临死时跟你讲了些什么,会不会跟破解波音的办法有关?”
萧玉叶看着色无戒期盼的眼神,全身不由的一颤,听他提及,便是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于是问左破弦道:“左掌门觉得哪里疼痛?”左破弦眼神呆滞,只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全身各处都疼痛异常,身体好似被刀割,又好似被虫咬,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群豪听了无不心东想:“这波音也确实太狠毒了。”萧玉叶突的想起:“若闭塞带脉、冲脉、阳维脉、阴维脉,以及阳跷脉,阴跷脉,将能查找人体隐藏的病患。”又想起师父临终问自己有没有学会八脉阳气指和十二脉阴气指,只觉确实与波音有关,但又不敢肯定,只道:“我只有试试看,但能不能成功,我也说不好。”
眼见白云苍一死,再无第二人会治波音了,众人一听有了希望,好歹也得拼一拼,都是连连点头。萧玉叶于是使出八脉阳气指,打通左破弦身上的任督二脉,闭塞带脉等其他六脉。只见她空手连点,左破弦便随着做出各种反应,待得萧玉叶八指堪堪点完,左破弦突然按着胸口大呼疼痛。
萧玉叶忙道:“你感觉哪里疼了?”左破弦道:“我的胸口好痛,我感觉呼吸不过来气了,我好难受,谁堵住了我的鼻子。”萧玉叶见了,心道:“看来他是伤了肺部,对应的是手太阴肺经。”于是使出十二脉阴气指法,连点左破弦左手诸x。十二脉阴气指一使出,众人几乎傻了眼睛,眼见着萧玉叶空手作指,哪里有东西发出来,就好似变戏法一样,众人心中疑惑:“这难道有用?”而后见萧玉叶被点一指,左破弦便有反应,无不惊叹指法的厉害。
萧玉叶十二指法点完,左破弦突然大叫:“啊,我的手好涨,有一条蛇钻进了我的手里,不,是钻进了我的肺里。”众人无不心想:“却哪里来的蛇?”其实左破弦口中的蛇,乃是萧玉叶的指气。众人见左破弦大叫之后,身上的浓包退了下去,也不再呼叫,也觉神奇,那些极盼解除波音之人忙问道:“左掌门,你觉得如何?”
左破弦似乎才从如梦如幻的境界中走了出来,喃喃的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又问他身上难不难受,左破弦才是发觉,身体上不但不难受,而且还舒服的很,唯有断臂之处兀自作痛,众人大喜,确信左破弦的波音已除,都嚷着要萧玉叶替他们解除。
萧玉叶见师父临终前对自己讲的那断话,确实就是医治波音的办法,也是高兴,依照上法,替众人解毒,待得最后一个解完,已经是大汗淋漓,太阳也悄悄的露出了头来。
众人原先对萧玉叶恨之入骨,如今却对她感激不已,虽是她在自己身上种下了波音,但在众人绝望之时,得她救治,都是激动,连连向他道谢。色无戒有些不解:“白云苍说波音没有破解之法,明显是不想救治中了波音之人,可他临死时为什么又要把解救之法告诉萧玉叶,如果他闭口不说,乞不是更能达到目的?”越想越是奇怪,其实除了色无戒之外,方腊等其他人也是大惑不解,但想到波音已除,不管白云苍心里怎么想,都已经不重要,而且知道,江湖百年恩怨,到今天已算是一个终结了。
其实白云苍从开始就是一个有血有r之人,只不过从小受了太多的苦,他小时候被人追杀,看着父亲被人打死,看着母亲上呆自杀,过早的看透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以至在他小小的心灵上埋下了“仇恨”二字,使得长大了,也是难以自拔,忍不住要去破害别人。他到处扶危济平,或许正是一种补过的心理。当年做下武林十件惨案,他自然知道是禽兽的行为,他嫁祸红巾教,弄得武林几十年不安,自然也是知道全无道理,他心里虽这么想,可嘴上却不承认,就像他在众人面前说波音没有破解之法,却又把方法告诉了萧玉叶,他想做个坏人,但最终坏不到家。他一生中没有对手,最大的敌人就是他自己,他赢了任何人,却输给了自己,所以在临终的时候,他才会有那种似痛苦又是喜悦的表情,这些难以理解的道理,都随着他自己的死而长埋地下,没有人会去想为什么会这样了。
身处华山之上,黑暗一旦破晓,光明便散向大地,早晨温和的太阳如日中天般的升起,照在众人的身体,众人无不感觉到舒心暖意,也觉有些累了。方腊一直被囚禁在劈斧石里,接触的全都是黑暗,而他从华山与少林的经书中所看到的,都是光明思想。他仰起头来,面对太阳光线,他的眼睛一时间睁不开来,只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的脑海中一时间想到摩尼教经典《下部赞》中的教义:“光明普遍皆清净,常乐寂灭无动诅;彼受欢乐无烦恼,若言有苦无是处。常受快乐光明中,若言有病无是处。如有得住彼国者,究竟普会无忧愁。处所庄严皆清净,诸恶不净彼元无;快乐充遍常宽泰,言有相陵无是处。”
深受道教,佛教,以及摩尼教思想感染的方腊,一时间觉得,红巾教并不能完全概括他举事的核心,他把教义简明的归纳为“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个字,他崇尚光明,噌恨黑暗,要把被黑暗囚制的光明分子给解救出来,让世界充满阳光。
他将红巾教改为明教,以五种光明要素:太、气、光、水、火是为五明子,设制明教神五营,萧玉叶为光明左使,决定要将光明撒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方腊三十年间,深受摩尼教思想的教化,但又皆之佛教与道教的融入,他所奉行的明教教义,又与摩尼教大相径庭,明教可以说是源自摩尼教,却并不是摩尼教,他是道教、佛教与摩尼教三者的产物,他是当时大宋史上又一个新式的宗教,方腊在众人面前详细说解明教教义核心与理念,教徒听得入神,都觉大是道理,都高呼光明万岁,方腊本来以为这一生中都会被囚禁,只到死亡,如今想到可以重见光明,正应了他教义的“光明”二字,他想到以后要做的宏图大业,不禁望着东升的太阳哈哈大笑,这个时候,他的眼睛已经适应过来,他不由的想到,黑暗终究是要被光明所消灭的。
五岳剑派随着华山派的落没而一蹶不震,江湖正派武林与明教的恩怨也到此结束,他们与明教中人作别,纷纷离开了华山。
色无戒看着方腊呆呆的出神,只觉他已经跟自己在劈斧石里的时候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人了,他心中充满的仇恨,实是不亚于白头仙翁白云苍,只怕他会重蹈覆辙。想像的时候,突然感觉左耳边厉风而起,有一股极强的真气扑面而来,他吓了一跳,只以为谁暗中偷袭要制他于死地,这一掌非同小可,若被打中,乞不是有性命危险,想到这里,全身不由的只冒冷汗,此事突然,他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他左手抬起,翻掌相外,只向那一掌迎了出去,一时间双掌相交,两股强大的劲力,各自将对方震出数步。
色无戒刚立定脚步,那人挥拳只向胸口击来,拳没近身,就感觉胸口有一股紧迫感,于是不敢殆慢,左手按在胸口上,右手横里便来拿那人的拳头。那人左手突的一收,右手好似游龙一般伸出,反而将色无戒右手抓住向外一扭。色无戒无不吃惊,心道:“龙爪手。”待要看那人是谁,胸口已被他的左拳击中,还好自己事先将左手接在胸口上,不然胸口非被他震碎不可。
第178章
色无戒心道:“你会龙爪手,难道我就不会?”左手翻掌向外,将那人的拳锋紧紧包住,大拇指在他的劳宫x上一按,那人的左手顿时酸麻,色无戒向外一扭,只要一使劲,那人的左手非断不可,可色无戒心里清楚,在场上会使龙爪手的除了自己,就是少林寺的子缘与绝欲二人,恐怕暗中出手的人就是了缘,于是不敢下此毒手,再加上自己右手被他龙爪手擒拿,这个时候两人算是半斤八两,若色无戒将他的左手扭断,自己的右手也非废了不可。
事情来的突兀之极,众人一时间竟都没有回过神来,色无戒抬头看那人时,只见正是了缘,见他愤怒的眼神正瞪视着自己,心中一怕,左手不由的一松。了缘的左手劳宫x被色无戒指力按的已经麻木,色无戒左手已松,他还没有感觉,左手依然停在半空之中。
令儿拔剑出鞘,数道:“臭和尚,快放开我无戒哥哥。”朝着了缘的腰部就要刺了下去。了缘全力应付色无戒,心无旁物,却是危险之极。色无戒见了心惊,想要阻止,可右手被了缘牢牢的抓住,哪里动弹的了,不由的大叫道:“令儿,快住手!”令儿不知从哪里学的几招功夫,只会打不能收,嗤的一声,了缘的衣服已被划破,长剑正要刺进他的身体里时,兀的一对r掌探将出来,将令儿的剑夹住,只听咔的一声,长剑被拦腰折断,令儿余势不停,身体只向前撞出,突然肩头吃了一掌,仰头便倒。
色无戒看得清清楚楚,出手打伤令儿的人便是师兄绝欲,他深知绝欲的武功,以令儿柔弱的身体,怎么能禁的起他的一掌,心中紧张,只道:“令儿,你有没有事?”这个时候了缘的左手已经恢复了知觉,他一收左手,右手猛一使劲,色无戒痛的大叫一声,眼见右手便要折断,左手赶忙按住右手肘部,不让它转动,了缘左手连出三掌,正中色无戒胸口,打得他只摔倒在地上。
色无戒刚一落地,身体马上腾起,跃到令儿身边,看看她到底哪里受了伤,自己却觉心血澎湃,哇的一声吐出血来。绝欲刚才的一掌根本没有用内力,只是将令儿推倒而已,不过地上碎石子很多,令儿摔的生痛,才会叫出,如今见色无戒吐出血来,更是吃惊,吓得顿时哭了。了缘信了萧玉叶的话,真以为方丈师兄被色无戒打下山崖,摔得粉身碎骨,所以决定至他于死地,为师兄报仇,左手一推,右手一按,挥舞着少林九环紧背大刀,朝着色无戒当头砍了下去。
突然间一条金鞭甩将出来,在刀身上缠了数匝,鞭头点在了缘的左手劳宫x上,了缘只觉左手一麻,劲道即松,那金鞭使劲一拉,大刀差点脱手。使金鞭之人自然就是光明左使萧玉叶了,色无戒有难,她不出手相救,却还会有谁。了缘见她金鞭缠刀功夫着实了得,而且认x之准实是不得小看。萧玉叶虽不计前嫌,将群豪的波音破解,但在了缘的眼中看来,萧玉叶依然是一个妖女,只怕她又会使什么毒计,于是大呵一声,右手提刀向地上一拄,刀柄只c入地下一尺之深,无论萧玉叶如何拽拉,大刀都是纹丝不动。
萧玉叶怒道:“亏你是堂堂少林寺的人,却暗中伤手,你还要不要脸了?”右手一收金鞭随即甩出,朝了缘胸口击去。了缘并不示弱,只道:“妖女,还轮不到你来教训?”身体向侧一让,眼见金鞭擦身而过,左手探出,以擒龙手法将金鞭抓住使劲一拉,要说真武功,萧玉叶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他这么一拉,身体竟不由自主的向前跌出。
色无戒已知令儿没事,见萧玉叶为自己出头,心中高兴,也不枉刚才被了缘打的那一掌,左手一抹嘴角的血迹,飞身将萧玉叶抱在怀中,只道:“玉叶,多谢你出手相助?”萧玉叶抬头一看色无戒微笑的脸,不由的心矿神怡,只觉被他所抱的感觉太过舒服,心里没有要挣脱的意思,脸已涨得通红,色无戒忍不住想低头去亲她的脸,随即想到在场众人,也便忍了下来。
了缘这个时候,已经被绝欲拦住了,看着色无戒与萧玉叶只是愤愤不平,两人相抱良久,方腊只是抱之一笑,先行下华山去了,别人也不好打扰,笑着摇了摇头,随着下山去了。
萧玉叶回过神来,见教主等人已经离去,心中一愣,朝着色无戒看了一眼,只道:“我走了。”心中却是依依不舍,极盼色无戒开口将她留住,渴望中果有一人开口叫她站住,却不是色无戒,而是达摩堂首座绝欲,只听他道:“姑娘且慢,贫僧有一事相问。”萧玉叶懒得理会他,不过想到能和色无戒再呆一会儿,心中只是乐意,只道:“大师请说。”
绝欲道:“贫僧想问,你刚才所说本寺方丈被色无戒打下山崖之事是否属实?”色无戒与萧玉叶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了缘刚才要痛下杀手了,色无戒看着她,也盼知道真相。萧玉叶为难的笑了笑,道:“我真糊涂,这件事情还没交代清楚,差点铸成大错,实不相瞒,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了圆大师。”
了缘一怔,只道:“那你原先的话,却又从何说得?”萧玉叶也是为难一笑:“其实我不说,你们也该清楚,当时情势所,我讲那话,只是想挑拔你们之间的矛盾,这时想开好生后悔,大师就当我信口开河算了。”
了缘更加气愤,只道:“如此大事,你怎么能胡言乱语?你一会说是这样,一会说是那样,那你这时所说的话,也是真假难辨,我该不该相信你?”而后想到,他师父白头仙翁撒谎的本事堪称天下第一,她徒弟就算学点皮毛也够用了。萧玉叶道:“大师说笑了,当然是现在的话是真的,我明教已与武林门派化干戈为玉帛,我又怎会骗大师呢?”
了缘听着有理,只道:“我和方丈师兄同来华山,可一转眼功夫却又不见他的人影,实是令人费解。”色无戒突然想到,只道:“或许了圆大师已经回少林了也不一定?”绝欲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色无戒道:“我和了圆大师在华山西峰见过面,也因意见不和而动过手,我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他手下留情饶过了我,并且说……并且说……”了缘心急,急道:“并且说什么?”色无戒接道:“并且说不想再见到我,可能是为了这一点,他才回少林去了。”
绝欲听了暗中点头,只道:“看来此话不假,师叔,我们还是先回少林再说。”萧玉叶道:“绝欲大师说得对了,可别因为误会而错怪了好人。”了缘终于相信,对着色无戒道:“你好自为之。”拔起大刀便走,绝欲带着三个徒弟随即跟上。
色无戒只目送着他们走远,心中却自空虚:“华山英雄会这等大事,师父他难道真的不通知众人一声,就会回少林去了?”只是摇了摇头。萧玉叶怔怔的看着他,想跟他再说说话,可见色无戒出神的样子,心中一愣,而后渐渐走了,走得远了,见色无戒还没有想留自己的意思,心中突然感觉很是难过,转头下了华山。
色无戒慢慢的才回过神来,不由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只道:“萧姑娘……”一转头间,已经见萧玉叶不知所踪,就好似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样,只道:“萧姑娘去了哪里?”转头四顾,清晨的华山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唯有令儿在自己的身边。
令儿看到色无戒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又气又怜,喃喃的道:“萧姑娘已经走了。”色无戒最能明白女人的心思,虽心中舍不得萧玉叶离去,但也不能在另外一个女人面前表现出来,只道:“是吗?走了好啊,世上哪有不散的宴席。”转头看了一眼镇岳宫,只觉这一天一夜之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牵起令儿的手来,只道:“我们也下山去吧。”
令儿已经习惯被色无戒牵手的感觉,而色无戒的大手牵着她柔软的小手,那么像一个大哥哥牵着小妹妹一样,两人都不以为忤。下得华山,呼吸之气也变得简单开来。色无戒冷不丁的听到令儿打了一个哈欠,心中一惊,只道:“怎么了?”令儿摇了摇头,一双大眼睛似乎已经睁不开来,脸色也变得憔悴许多,一时间明白过来了,心道:“我当真糊涂,令儿陪我累了一天一夜,如今定然是困了,我还带着她乱走。”于是带她投了客店,只睡到大半夜。
黄昏尽去,黑夜悄悄的压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确实太累了,更也许是因为在一天之中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以至难以消化,只到现在,色无戒才睡转了过来,这一天之中,他睡的好似死了过去一样,几乎没有听到任何吵闹的声音。他打开门来,跟伙计要了一些饭菜,准备和令儿一起吃个饿,然后再睡上一觉,来到令儿的房门前,连续敲了数下门,屋里一点回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