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了,他傻了,他从来都没有为一个女子这样过,他也说不清道不明这到底是为什么,总感觉像在做梦,总感觉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不知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她太过面善,还是引来心底最深处连自己也着磨不透的感情,她这一面善不知从何而来,若以前真是见过,又怎会认不出来,若从来没有谋面,又怎会有这种相识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全身好似被大雨淋过一样,简直湿透了,当真是英雄过不了美人关,任你百炼钢也被练成了绕指柔,啊,这到底是什么魔力呢。
就在欲醉欲仙,么如梦如境的时候,另外一人闯入了他的视线,这人并不是美貌女子,而是一个独臂男人,他解释不清楚,为何会是一个男子让他从梦中醒来,这男子又哪来的这种魔力,仔细一看,那男子似乎也是相识,只是他背对着自己,一时看不清楚,他将一张银票偷偷的塞到一位太监的手里,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太监赶忙将银票放进袖里,连连点头,那独臂男子偷偷的离去了。
色无戒不知他要干些什么,想要跟去,但眼见贵妃还在眼前,又怎肯就这么离去,还是留了下来,只见那个太监走到她的身边,好不容易见贵妃转向他那边,赶忙迎了上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那贵妃听了太监了话,脸色微微一变,显得有些凝重,竟不顾皇帝,转入小巷,那皇帝也正在闭目诵经,自然没注意到她的离去。
看着那贵妃离去,色无戒又怎舍得,绕过人群跟了上来。一来法门寺的僧人都在接待圣驾,二来他又救过法门寺全寺的人,所以没一个僧人阻止他随便乱走。那贵妃随着那太监,身边只带了两个贴身丫环,绕过法门寺后殿,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间殿舍里面。
色无戒不知她要干什么,只是害怕不能再看到她,左右一看那殿舍周围的环境,只见一株大梧桐树正对着殿里,跃上树去,殿舍里面的摆设看得清清楚楚,相距又不甚远,大多僧人都到前殿侍候,这里便显得安静了许多,再加上色无戒耳聪目明,就算屋里有人低声讲话,他也都听得清楚。梧桐枝叶茂密,谁又想的到他会躲在那上面的。
那贵妃走入殿舍,转向四周都望了一遍,似痴似呆,不知在想些什么,忽问太监道:“就是这里吗?”那太监答道:“回禀娘娘,就是这里没有错了。”那贵妃即不点头,也不吭声,走到边上坐在一张椅子上面,旁边设有茶水,一个丫环倒水侍候,那贵妃却不就欣,眼神迷离,好似想出了神。
色无戒看得她这个样子,比之微笑更加难以抗拒,只有一种让人要痛惜她的感觉,她越是这样,色无戒的心里就越发的难以割舍,好似一只小鹿在乱撞,心痒难当。就在这个时候,那贵妃突然身体一颤,抬起头来向左望去,脸上顿时闪过好几个表情。
色无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人,从身影看,就是那个拿钱贿赂太监之人,如今他面对着自己,才是看得清楚,他袖袍挥动,袖里似乎并没有臂膀,长相俨然就是那个陈少壮。心中不由的惊道:“怎么会是他呢?我本以为这小子会到华山来,乞料华山上却不见他的影子,他又如何有能耐,能让这个贵妃到这里来找他?”心中大是诧异。
色无戒不解之时,只见陈少壮表情也是激动不已,脸上表情似跳非跳,嘴上含笑,却怎么也合不拢来,忽叫出一声:“师妹……”色无戒听着这两字,只是一怔,自语道:“那贵妃是他师妹……”觉得不可思议,但又似乎有所感悟,连他也变得非常感动。
陈少壮叫出“师妹”二字时,那贵妃也是满脸惊惧,猛的一拍桌子,似有怒色。在色无戒的眼里看来,不管她是怒是笑是喜是优,在自己的眼中都是那么的美丽不可方物,原来还有些吃惊,如今见贵妃发怒,不由的好笑道:“陈少壮原来是自作多情,明明不认识,还假装是别人师哥,当真是痴心妄想。”旁边两个丫环见贵妃发怒,已明主子意思,齐道:“大胆,竟敢如此称呼我家娘娘,还不跪下磕头。公公,这就是你让娘娘见的人,你收了他什么好处?”
那公公本来听了陈少壮的话,心想既可得偏宜,又可卖个人情,何乐而不为,乞料贵妃见了他竟会发怒,只以为他刚才在自己耳边所说的话都是欺骗自己,吓得不行,他本来就失去了男子气魄,如今更是吓得不行,跪下地来道:“奴才该死,请娘娘恕罪。”斜眼却瞪着陈少壮,暗自骂道:“臭小子,这一回可让你害惨了。”
陈少壮也吓得不行,双膝一软,已自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草民该死,草民该死!”那贵妃心中一软,慢慢的走上前去,伸手搀住他的双肘,慢慢的扶了起来,一双眼睛只看着他。陈少壮见她来扶自己,哪里敢让她用力,她手一扶,自己便已经站了起来,丫环和太监见了,也是吃惊,一边心想:“娘娘何以会扶一个低贱平民?”一边却是大喜:“看来那青年跟我说的并不假,我这一次就算无功,也不可能有过,或许娘娘一高兴,赏我几千两银子,哈哈。”心中虽暗喜,却还是不敢站起身来。
色无戒看了贵妃的这一举动,不由的大吃一惊,差点都从树上掉了下来,喃喃的道:“难……难道是她……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若是真的,若是真的,那我,那我……希望是这样。”胡言乱语,连他自己都不知在讲些什么了。
那贵妃扶陈少壮双肘之时,感觉右手触不到东西,竟是一条袍袖,却哪里有他的手臂,吓得退后了一步,道:“你的手……”陈少壮高兴之余,却没听清楚她这句含糊的话,兀自道:“师妹,我终于见到你了,你还好吧?”说不出的喜悦之情。
一丫环又要责他无理,那贵妃道:“住嘴,都给我退下。”两个丫环和那太监不敢违命,退到了殿外。那太监得意之极,兀自尖笑,有一丫环看不过去了,道:“公公,那青年到底是谁?娘娘怎么对他那么关心?”
公公怕眼前两个丫环,只不过是顾忌那贵妃,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所以未敢动怒,听她们询问,却是不答,兀自好笑。另一个丫环却懂得一些礼貌,道:“公公,你一定知道那青年是谁是不是?想我俩都是娘娘身边的丫环,若不知娘娘心中想什么,要做些什么,又怎能侍候着好娘娘,如今不知那青年是谁,娘娘为何对他那么关心,我们做奴才的,乞不是失职,若一个小心,连吃饭的脑袋转眼就掉,咱们都是混口饭吃,原先我俩对公公无礼,还请公公恕罪,告诉我们真像好不好?”
那太监听了他这一席话,也有同感,便道:“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你们可不能跟外人提起,也不能让娘娘知道,免得娘娘说我多事,找我麻烦?”那两个丫环连连点头。那太监带着他们又离开殿舍几步,正好到了梧桐树下,他们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色无戒便看得更加清楚了。
第270章
只听那太监道:“那青年说他是娘娘的师哥,两人从小就认识,因为和娘娘失散,所以就以为她死了,后来得知娘娘竟还活着,今天又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托我让他跟娘娘见上一面,将来必有重谢,你说我们做奴才的有这个机会,还不赶紧抓住大发横财又干什么是不是?”两个丫环连连点头。
色无戒清清楚楚的听着他们的讲话,不由的愣住了,原先的怀疑更加肯定,呆了好久,他们再讲什么也就没有听进去。放眼一望,只见那贵妃看着陈少壮泪眼盈盈,虽没说话,却似乎胜过了千言万语。
陈少壮见她难过,忙自劝道:“采莲……”她说的是:“采莲,这么久不见,你如今还好吧。”但贵妃和色无戒都只听到“采莲”二字,便早已控制不住气绪,下面的话竟没听进去。色无戒心想:“采莲,采姑娘娘,陈少壮叫她师妹,又称呼她为采莲,她当真是杨采莲,她当真没有死,她当真还活着。”色无戒与杨采莲相遇是在夜晚,虽然也见过她的容貌,但却并不仔细,一来杨采莲当时还是一个纯真无知的少女,衣着打扮都很平实,这时的她却雍容华贵,更比原先成熟了许多,但仔细一比较,又不是同一个人是什么。如今一切顿时都想得清清楚楚,为何一见她,就觉心中愧疚,为何一见她,就不肯把眼睛移开,始终觉得似曾相识,为何……为何……一时间想到无数个为何,都激动过了头,差点叫出声来,只到太监和丫环的话语声,才使他镇定下心来。
不知是不是天意的安排,那贵妃真真确确的就是杨采莲。当时色无戒下了少林寺,道上狂吃狗r,以至弄得欲火难忍,他又最是好色,杨采莲又长得貌美天仙,一即相遇,便不法忍耐,又对她做出了禽兽的行为。
当时杨采莲还只菜不过是个懵懂少女,什么都不懂,她受了色无戒的凌辱,本来应该得到陈少壮的安慰原谅,却没想到陈少壮是个追求完美的人,眼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玩弄,只觉无可忍耐,以至杨采莲再一次的受到打击,她一时间只觉天大地大,竟没有可容身之处,拔腿便跑。
她不知要跑到哪里,只想离得别人远远的,不让任何人见到她,也不知跑了多久,更不知跑了多远,忽然脚下一松,地下一大块泥土松散随着人往下掉去,她哪里知道是什么事情,双手乱抓,竟让她抓住了缠在树上的一根滕条,这时她才发现,脚下竟是万丈悬崖。
他双手抓住滕条,身体又未临空,只是软倒在悬崖边,只要微微使劲,就可脱险。但她回想起刚才的一切,便有死的念头,她连连摇头不想让自己去想,只要自己双手一松,一切都可以结束。就在生死一刹那的意念之间,她忽然想:“杨采莲,你不能就这么死掉,天下男儿多薄幸,你若死了,她们会为你流一滴眼泪,还是一生都记得你?你别痴心妄想了,你若是死了,他们只会高兴,他们只会快乐。他们这样对你,你怎么能让他们高兴,让他们好好的活着,你一定要报负,你一定要天下的男人都臣服于你,随你摆布,你要让他生,他们就得生,你要他们死,他们就得死?”
她满心报负,满心的委屈化作无限的仇恨,就在这刹那之间,她从一个天真少女,变成怨毒女人,她一使劲,终于爬到了悬崖边,毫无目的向着远处走去。就在这些日子,她又承受了同龄少女无法承受的苦难,她要一个人学会坚硬,学会自食其力,无意中她来到了天子脚下汴京,她忽然想到:“要实现我的梦想,要有权利,首先得依附一个权利最大的人,这人除了当真皇上又会是谁?”一时间她有了奋斗的目标,但她如今乞丐打扮,虽空有一身报负,皇帝又乞是你想见就见。
她在汴京流浪了几日,终于发现京城有一家妓院,办得特别红火,许多达官贵人都会去捧场,她心想:“要想结交权贵,除了这一条路外,我别无选择。”她起初是由于逃生妓院,被陈少壮带回,如今又是为了陈少壮,他甘心纵身跳入。
那妓院里的妈妈恐怕是天下最识货之人,虽见杨采莲满手满脸脏不可奈,身上更是有一股恶臭,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洗过澡,不过见她身体纤长,体态婀娜,知是可塑之材,当即把她留了下来,经过一番打扮,不但妈妈吃了一惊,连杨采莲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原先只知道两人互相爱护,怎会去想自己长得怎么样,如今看着境子里的自己,心想:“以我杨采莲的容貌,天下哪一个男子能够抗拒。”这个时候,她便觉离梦想并不遥远,想到可一报血仇,嘴角边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笑的那么恐怖,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何时会有了这种笑容。
妈妈听她杨采莲三字太不过大气,找相士算命,那相士乐得奉承几句,讨得赏钱,说得妈妈高兴非凡,把杨采莲当作了摇钱树一般好好的栽陪,遂请有名有识之士给她取了李师师的名字。由于杨采莲曾经在妓院里早受过调教,对事情无不熟知于胸,又加上她一再迎合权贵,很快的时间里,名妓李师师的名字便已响遍整个京城,连当今皇帝赵佶也慕名而来,一日相见,便即难舍难割,后来竟不顾朝中大臣和太后后宫的反对,将杨采莲招入宫中。
杨采莲的报负终于可以一得所长,他极恨薄性的男子,一听到朝中哪个大臣取了小妾,忘了原配,哪个大臣又喜新厌仇,他便在皇帝面前进馋,罢他们官职,皇帝只识女儿香,不懂为君之道,只懂吟诗作对,不懂治国之方,只与杨采莲日夕鸾凤,连朝庭都置之不理了。朝中大臣见违逆杨采莲的人,个个都难免遭罢官流配,都怕要紧,向杨采莲马首是瞻,渐渐杨采莲的权利不可小视,甚至有传言“宁可犯龙颜,不可杵妃意。”更有一个响亮的名字,让天下百姓都是随口叫出,那就是:“绝色y妃。”称之恰当,形容准确。
杨采莲有了权利,也有不少男子因她得到了报应,她起初觉得高兴不已,但渐渐变得失去了目的。她曾想派人找寻色无戒和陈少壮,但又想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她和陈少壮青梅竹马,虽然陈少壮那样对自己,但扪心自问,他这么做不正是爱自己之深,才有如此之恨。二来她根本不知道色无戒是何人,以她的权利若要找一个人,自无找不到之理,只是自己的丑事未免会让天下人知道,就算不会,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忍,她虽然变得狠毒,变得毫无血性,但内心深处始终有那善良的一面,她总想色无戒对自己无礼,只是因为迫不得已,也曾见色无戒为自己出头报不平,要说全不喜欢,自然是假的,但若说让她就此接受一个强暴过自己的人,她又怎么接受得了。她常为了此事,弄得常饭不思,最后觉得不再去想,只当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杨采莲向来听说法门寺为历代皇帝求舍利之所,也想趋此来拜佛求太平,实则只是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乞没想到有太监在耳边说有一个故人想见她,问即故人是谁,那太监只说见了就知道,怎会想到竟会是陈少壮。
杨采莲看着陈少壮,似乎有很多话想讲,很多委屈要诉,可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却听陈少壮道:“采莲,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在念你,那一天真是发生太多的事了。”杨采莲想起他断了一臂,忍不住问道:“你的手臂是如何断的?”色无戒见她问了,只觉问的恰到好处,这一件事情,他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还有白马寺的主持和两个僧人,如今得知那一条手臂是陈少壮的,就不知谁是凶手,只盼陈少壮能解开自己的疑团。
陈少壮听了杨采莲的问话,也不由的暗然神伤,只觉那一个夜晚太过恐怖,发生太多的事情,他不想回忆,因为每一次回忆都会害怕,但眼见与杨采莲已变生疏,不说些话儿,难道还傻呆在那儿不成。只道:“那天晚上,你走之后,那个和尚也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天地间只剩我陈少壮,我坐在地上,只觉对不起你……”转头一看杨采莲。
杨采莲想起当晚之事,怒火便即燃起,心想:“我杨采莲一生孤苦,所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我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都是你的。”杨采莲当上贵妃,在别人眼中她是多么幸福,但在杨采莲的心中,若那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她和陈少壮结为夫妻,两人恩受,过得平淡的生活,那才叫幸福,可惜事与愿为,她之所以要攀附权贵,只是心中不平,想要陈少壮得到报应,但时不时的会想起,自己全家被害,流落街头,若不是陈少壮好心相救,自己若不饿死,还不一样要沦落风尘,愤怒之余,还心余几份感觉,然这种仇恨与感激相交织,是最让人决择不了的,她有时在心里骗自己,我不是不报仇,我只是找不到他们而已。没想到不该发生的事发生了,不想见的人也见到了,那种仇恨又暴发出来,恨不得将陈少壮处死方泄心头之恨,但见他已独一臂,只不过短短几年,脸色已憔悴许多,当时他面目清秀,如今却是像个小老头,心中不由的起了怜惜,怒火暂时遏制住了。
第271章
杨采莲内心虽在片刻之中转过许多念头,但她自从决定入青楼那天起,所有的感情都藏在了心底,脸上始终不露任何痕迹,陈少壮看不出她心里想些什么,喃喃的接道:“我当时暗骂自己,骂我自己不是人……”他一连都在悔恨自己,不知是见到杨采莲有了今日不得不说,还是当真心里痛苦,色无戒却已替他着急:“谁要你来诉忠肠,倒是说你的手臂是如何断的才是要事。”
陈少壮将自己骂了个遍,终于讲到了正题:“我突然间觉得世上不能没有你,准备追上你向你陪礼道歉,乞料刚走得几步,迎面过来三个和尚,我当时第一个念头便想:‘又是和尚,和尚没一个好东西。’心中有气,也便想找他出出气……”
色无戒冷不防心中一想:“莫非三个和尚是他所杀,在打斗中他被卸下了一条手臂,事情就这么简单,是我想的太繁杂了?”只听陈少壮接着道:“我还没开口,一个白须老僧便道:‘施主半夜三更经此小路,莫非有甚要事?’我气道:‘臭和尚,本少年爱走哪便走哪,关你们什么事?’三个和尚互望一眼,那老僧又道:‘施主可否看到一个女子?’“我经他这么一问,知他说的就是师妹你,我想他们一定和那个和尚是一伙的,来此询问你,莫非也想对你……”讲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