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第二次来英语角时果然开口说话了,她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开口就是一箩筐,如果是在第一次的英语角上,我简直要膜拜她了。可惜这一次我一眼就看出来,她是早就背好那么几篇东西,见人就诓,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其实这一招本星期内风爷已经在我这里演练了千百遍了。
于是我就冷眼观看他们俩个人在那里自我感觉很爽地与别人“交谈”。
秦雨与一位高年级酷哥“聊”得很高兴,当那位大展洋腔时她就钦慕地望着他,也不管听懂听不懂,反正都点头。
而那位酷哥见有美女听众给他如此青睐,更是喜不自禁,手舞足蹈,唾沫横飞。他那幅说英语的神情一定会让英美人士不再想在全球推行他们的语言,这倒也是对霸权主义的一大贡献。如果要我唐飞对他的贡献作一个评价,那偶就套用老大的一句话:“那小孩欠打!”
送她回去时我先推着自行车走,因为我有话要说。我恶狠狠地说以后别跟那种人说话了。
她惊讶异常地望着我说:“他是哪种人?你又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吗?”
她向我提出了三个我无法解答的问题,于是我机敏灵利地避开她的问题,说反正你也听不懂。
她脸一红,有些生气地说:“我是听不懂,我不就是要慢慢听嘛……”
我大吼道你慢慢听就不能多听几个人的吗,干嘛要拖着那么头s猪听个没完!
她惊惧地望着我,露出一幅愤怒而无肋的表情,让我突然想起她至多还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我立刻脸如猪肝,一身冷汗,觉得自己简直猪狗不如。我急忙说啊对不起,秦雨,对不起,我……
但已经来不及了,她眼角一红,泪水如骤雨般倾下。
我急得想寻棵粗壮些的树撞死算了,在她身边手足无措地说着对不起我是猪对不起我是猪……
她很悲凄地说:“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妈……”
听她说得那么惨痛,我也快眼泪滂沱,树,一定要找粗壮些的,我想。
我拍了拍她的肩,被她狠狠地甩开。
我快要跪地求饶了,可怜兮兮地说:“秦雨,你要怎样才原谅我,你要我撞车我也会去撞的。”
她突然卟哧一声又笑了,说:“好哇,你去撞呀。”
我稍微舒了口气,小心谨慎地问:“你不生气了吗?”
她又卟哧一笑,说:“逗你玩儿的,傻瓜……谁让你吃干醋来着……”她把眼角一擦,又完全是一幅笑脸了!
我觉得自己快要风瘫了。
“师范女生都这么能耍男生的吗?”我恢复呼吸后问。
“切!”她笑着说:“小菜一碟!”
“我的妈呀,”我拍着胸口说:“秦雨,以后别这么坑我了行吗?我只差一点就真地去撞车了,乃乃!”
她又哧哧地笑起来。
“星期天跟我去湘江边上放风筝好吗?自己做的风筝。”我趁她笑的时候问。
“自己做的!?我才不信哪!”
难道女人都认为会做风筝的男人死绝了吗?我说是不是真的你到时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好吧。”她认真地点点头说。
“到时候你再不要吓我了,在湘江边上开这种玩笑很危险的!”
她乐得前翻后仰,很惹厌。
第一部(十二)
1。
我和包菜开始为这次代号为“浪漫风筝”的计划作最后准备。我们把风筝上的画又仔细修整了一下,并互相询问:看上去真的象猴子吗?不应该呀!
在我们得以实施既定计划的前一天,也就是周六,我们班的女生突然间春意盎然,一个个打扮得飘飘若仙地来到我们寝室,要我们带她们出去玩儿。
忘了说了,偶们是外贸系国际贸易专业的,那是一个一开始很牛屎后来却很狗屎的专业,耍得俺们一愣一愣的。这个专业有个好处,就是男女比例基本上还是可以实行一夫一妻制,没必要象学校里有些院系一样只能抢婚、走婚甚至群婚,而且还对我们专业的女生们虎视眈眈,一天到晚呈扑咬状。
看到我们班女生娇滴滴地一幅死赖在我们寝室不答应就不走人的样子,我们捶胸跺足地说好吧好吧,谁让偶们是大老爷儿们呢,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大头和包菜闲着也是闲着,便与我们同去同去。
那天我们总算见识了什么叫女生!
她们群攻群守,战略战术井井有条,杀起价来令我们望洋兴叹,与服务员们吵起来让我们心潮澎湃。
她们几乎只用了我们曾花的价钱的一半就包下了一间卡拉ok大包房,这真的是我们“带”她们出来玩儿吗?真不是她们带我们出来?
唱歌的时候她们疯狂演绎,娇笑声响彻云寰。我们几个爷们儿则连碰一下话筒的机会也没有,只能在一边给她们端茶倒水递梅干,稍有差迟便遭她们毒打恶骂,包菜只因偷吃了她们一粒梅干,便被她们塞在沙发坐垫下,在八分钟零三十二秒的时间里完全处于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后来其得救还是因为有一位女生想跟他情歌对唱,女生们才七手八脚惨不忍睹地将他横拖出来,而他则感激涕零地作了回艺妓。
到了晚上回学校,她们仍不罢休,又赖在我们寝室大呼小叫地要喝酒,我们只好又赶忙战战兢兢地扛了几箱啤酒上来。
酒瓶一开,我们舒了口气——在这种时刻,总该咱爷儿们扬眉吐气称王称霸了吧——忍你们些个鬼丫头很久了,喝酒你们总不能盖过我们几个爷儿们了吧!呵呵呵……
可是——我们又错了!我们班有位内蒙古来的女孩儿,我们称她“芯儿”,她那天暴露了她一个令我们汗颜不已的习惯——她喝酒从来不用杯子!白的就用碗,啤的连瓶吹!
于是芯儿充当主帅,其它的女生车轮大战,三下两下又把我们几个全撩翻,她们还大叫没劲没劲,就这么两下子!
然后她们还没完!她们又硬扯了走都走不稳的我们去公共教室前的灯光草坪上去唱歌聊天。真服了她们了!
闹了半天,我们或三或五地分开聊起来,老大和大头以及正任一家公司总经理肋理的旁听女生成了一帮小美媚们的围攻对象,我和风爷包菜则与芯儿等人聊着大草原小白羊以及大尾巴狼,猪头则与一位叫林华的女生两个人在远远的一边对坐着不知聊些什么,后来我们都散了,他俩却还坐在那里不起来,于是我们便先回去了。
我们被欺凌了一整天,所以回寝室一倒头就鼾声一片人事不省了,所以猪头到底什么时候回的我们一无所知。
2。
累了一天,可第二天我和包菜又要带达令们去放风筝了,一句话——泡妞好累,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我们捧着我们的“猴脸”风筝,先去叫了李海蓝,她穿得象个矫健的体育明星,活蹦乱跳地下来了,令我很难把她跟舞会上那个y冷的女孩联系起来。她抢过包菜的那只“猴”,在校园里就扯着半截子线乐呵呵地跑起来,那“猴”就跟风车似的在她身后打着转,急得包菜在后面大叫:“别弄坏了,你不会放!”
然后我们去了第一师范叫秦雨,包菜从来没在同一个地方见到这么多美女过,有点神情恍惚起来,直到李海蓝哼了一声并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惊醒过来。
在见到秦雨前我得意非凡地向他俩介绍了毛委员在寝室的约定及冬天洗冷水澡的事迹。包菜听完后跟我第一次听到时一样目瞪口呆,而李海蓝双手抱拳于胸,满面红光,仰慕无比地感叹:“噢——毛主席!”
老王!放“东方红”!
秦雨穿件淡绿色的连衣裙跑出来了。虽然阳光明媚,可这身打扮也嫌早了点吧。女孩总是如此地耐寒不耐热!
我们刚给她们两个美女互相介绍了一下,她们俩立刻拉手拥抱叽叽歪歪笑成一团。有这么快的吗?说女人是交际动物真是绝对的正确!
对于交际我一直有这么个概念:如果英雄碰到了英雄,则惺惺惜惺惺,握手言欢,围炉煮酒;而美女碰到美女,至多不过互扯头发抓脸揪打,年纪小点的也就互相甩甩钢笔水而已……感情不是这样的!
我们于是步行至湘江畔。
噢对了,已经有很久没加过景物描写了,再这么干写下去又要被罚重写了,那么以下是景物描写:青草绿水,罡风薄云,万类霜天竞自由。
怎么样,这几句还是够有力道的吧!
那时的湘江水可比现在清多了。当然喽,要看到鱼翔浅底之类的风景在那时就已经不大可能了,不过江风中股股腥味,还是能让人把湘江联想成一大锅鱼汤的。桔子洲头,远远在望。几只沙船一动不动漂在江面。
反正就是草色青青,罡风烈烈,再加上两美女凌风而立——是放风筝的绝好时机了。
于是我们在秦雨和李海蓝好奇的眼神中开始试风向,拖起风筝,放线——然后两具风筝卟卟地栽倒在地。秦雨和李海蓝捂着肚子笑得蹲在了地上。
我们于是赶紧气急败坏地整线,调角度,扯“猴尾巴”,然后再放——卟卟两下又栽倒在地。那边两个美女已经笑得满口袋掏手纸擦她们满脸的鼻涕眼泪了。
我和包菜对望,心里都想着苍天无眼,居然如此不顾我们的脸面。于是我们又一阵气急败坏地整线,调角度,扯“猴尾巴”,然后又放——包菜的风筝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还真让他给混上去了;而我的又卟地一声栽在地上。
李海蓝看到包菜的那只“猴”真上去了,乐坏了,又跑又跳地赶上包菜要抢过线头来放,包菜也得意非凡,很是大方地把线头让给了她,两个人沿着湘江踏着青草越跑越远。
我这里已经快急疯了,看看手里这只脑袋已经栽破了一块的“猴”,真觉得它不带爱相!秦雨一个人笑得也没劲了,走到我身边,说:“喂,你的风筝怎么了。”
我说我的风筝有些傲骨,不是说上去就愿意上去的,得让它先吃香的喝辣的。
在秦雨身边,我又试了几遍,可那“猴”好象没训练好,来来回回就只会表演那同一个动作,就是——卟!
“哎——”秦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算了,别放了,我们在这儿坐一坐吧。”
于是我花了整整一星期时间费尽心血泡制而出的优美风筝,最终却成了秦雨的坐垫!
“喜欢听什么歌?”我抓过包菜背来的吉它问秦雨,“我唱给你听。”
她一下子来了劲儿,说唱灰姑娘唱灰姑娘。于是我就唱了一遍灰姑娘。唱完我问她还要听什么。她又摇着我的胳膊说再唱一遍再唱一遍。她的这个单一的要求又提出了n次,我便一遍又一遍地唱着灰姑娘,唱得连灰姑娘自己听到了也会烦死了,但秦雨却一点也不烦,她象是着了魔一般,出神地听着,眼里散发着令人感伤的柔光,好象她就是那个突然间幸福无比的灰姑娘了……
这时候河水流淌的声音倒显得很响。几只沙船还是一动不动。
包菜最终提着他那千疮百孔的风筝和李海蓝一起回来了,他看上去就和他的风筝一样要死不活。刚才明明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一转眼就成这么幅病入膏肓的模样了呢?我猜想他一定是想趁李海蓝高兴得糊里糊涂时突然跟她温饱一下,结果——损失惨重!
回去的路上我和秦雨嘻嘻哈哈地闹着,他俩一直一言不发。直到我因要送秦雨跟他们分开走了,他们俩还是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埋头走路。
不管怎么说,我和秦雨玩得挺开心,尽管我的风筝不但没有飞上蓝天,而且还被坐在了p股下,让它受尽了凌辱。
我又在秦雨的学校吃了晚饭,又是用的她的勺子——我得想办法让她把这个也送给我。
然后她送我到车站,在我上车前她眼中又出现那种柔光,轻轻地问我:“……我就是你的灰姑娘吗?……”
我想大声地喊出那个字,我想拥抱她吻她直到两人都无法呼吸,可我望着她,脸憋得通红,毫无反抗能力地被汽车无情地拉远了……
第一部(十三)
1。
我回到寝室时里面一个鬼影儿也没有,估计又是全体泡舞厅去了。
奇怪的是包菜居然回得比我还晚,当我一个人抱着吉它意犹未尽地弹唱着灰姑娘时,他提着烟酒推门进来了。
他故作潇洒地笑着对我说:“哟,小雨儿最爱的歌儿在这儿拼命练习对不对?”
我望着他,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就跟一件旧衣服上的新补丁一样,尽管是漂亮的一块小花布,可仍然是补丁而已,于是我问:“你跟海蓝到底又怎么了?”
他笑笑说:“别提了……”
他的神情让我觉得他好象突然间成熟了许多,真是不可思议,这种变化一般只在中过五百万却又马上被抢的人身上才会出现。其实不就是暂时不能温饱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安慰他说嗨,不就是亲不上个嘴儿吗,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他垂头丧气地说妈的,看样子没机会了,她说我适合作她弟弟……
我惊呆了。虽然我没有老大和大头那样对女人的d察力,可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如果女孩说你象白痴,那么你有那么一点点希望了;如果女孩说你象傻瓜,那么比一点点要多一点点了;如果说你象她爹,那希望大了;如果她说你象她那还没出生的傻儿子,那几乎就没问题了——只是有一点,如果她说你象她哥哥或弟弟什么的,那就绝对没有任何可能性了!
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来安慰包菜,只能望着他拿过我手中的吉它,轻轻地弹唱起来。
然后大部队回来了,看到桌上的烟酒大乐起来,于是又是一通狂抽猛喝。包菜于是又从他那奇怪的温文而雅恢复到了他疯狂的作风,他一边喝酒一边大骂起来,不过不象以前,他的脏话里再也找不出李海蓝这三个字。
而在以前,他总是直接对着李海蓝开骂的。
包菜骂着骂着就哭了起来,把我们都惊呆了。老大简直摸不着后脑勺了,问:“小孩儿这是怎么了这是?”
包菜一把搂住了老大,大哭起来:“老大……我他妈的真这么象小孩吗……”
老大拍拍他然后用种询问的目光望着我,我无奈地耸了耸肩。
后来我们背着包菜谈论到李海蓝究竟为何如此喜怒无常时好时坏。
“哈哈,不懂了吧?不明白了吧?”大头得意起来,他说:“告诉你们吧,女人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要天使变八婆的!这就叫伟大的生理周期。”
“你是说月经?”我回忆了一下当天的情景,怀疑地说:“不对,我们去的时候她明明还挺好的。”
大头听到有反对意见后不乐意了,他不满地说:“她跟你们放风筝,放着放着就来了不行吗?!”
“不会这么神奇吧!?”
我还是有些怀疑。
2。
我和风爷自两次去那什么角后,对英语居然还真生出了一腔热情,我们各买了几盒磁带猛听起来,每天早上还抓了几篇英语文章吊嗓子,这时候我们俩就会遭到其它还在床上的室友们的枕头袭击,于是我们又只好捧着书去c场读,顺便也跑上两圈——我们从来没想到过原来学习英语对身体健康也有好处!
我们对自己的这种状态觉得有些恐惧——怎么?难道我们居然要堕落成优等生了吗?!
室友们也觉得无比悲哀,他们责问我们:怎么?难道你们要脱离群众了吗?
而其实我知道自己的热情可并不象风爷那么纯洁,我之所以狂学英语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我觉得与其让秦雨跟那s猪练英语,还不如来跟我练!而后来几次的英语角,秦雨虽然只会大背文章,但也总能吸引大帮会洋腔的酷男们坐在她面前馋涎欲滴,唾沫横飞,而秦雨就钦佩地微笑——这更是让偶学英语学得连性命也不顾了!
至于风爷,我看他是真想堕落了!
于是我和风爷的英语水平可谓突飞猛进起来,大约一个月后,别人已经基本上不会当我们是在讲日语了!
大约两个月后,我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