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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斗楔子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icu重症监护室里,一张被各种仪器围绕的病床前,一个从头到脚全身都包裹在防护服里的男医生戴着护目镜和厚厚的口罩,用一种沉闷的声音对着墙上的一个视频头说道。
视频头下面的显示屏上显示的是一对五十多岁一脸担心焦急表情的夫妇,而在医生身边的病床上躺着的是一个已经没有任何生气的年轻女人。
医生离开病房后,很快就有同样是全副武装打扮的工人提着担架进来,将床上的尸体抬离了这个病房。
呆在医院特别开设的会客室里的这对夫妇听到了医生的话然后又看到爱女的尸体被抬走时的画面,一个趔趄,身子一晃,摇摇欲坠。
幸好同样来这个房间探视自己亲人的其他病人的家属扶住了他们,并把他们扶到沙发上坐下,好言劝慰。
但无论旁人说什么,此刻这对夫妇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神情呆滞的坐着,他们怎么也不相信昨天还躺在那病床上的爱女现在却已经香消玉殒,再也不会承欢膝下,一家人得享天伦之乐。
“愿儿啊,我可怜的女儿~~~~”母亲终于扑倒在丈夫的怀里痛哭流涕,想着自己的爱女再也不会回应自己的呼唤,母亲的眼泪决堤而下。
在一旁的父亲一手搂着自己的妻子,一手捂着自己的脸,泪水从指缝前不断的溢出。
“殡仪馆的车马上就要开走了,你们不去送最后一程吗?”有病人家属小声的提议,他们也揪着一颗心生怕自己的住在隔离病房的亲人也有这样的一天。
“对……要去……要去送。”痛哭的母亲从丈夫的怀里抬起头来,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房间。
丈夫生怕妻子过于激动发生意外赶忙跟上来到医院的大门口,没等多长时间,就有一辆改装过的白色面包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凭借着直觉,这对夫妇知道那车就是前往火葬场的,于是站在门口直到那辆车驶离了他们的视线后才转回住院部办理最后的手续。
护士并没有拿来女儿遗留的衣物等物品,反而将夫妇领到了一间医生办公室,在那里夫妇俩见到了这家医院抗击非典的主要负责人,宗意雄大夫。
他也穿着厚厚的防护服,只是口罩被取下,在看到这对夫妇进来之后,他非常严肃的向对方鞠了一躬。
“这是……?”夫妇俩有点懵。
“许伯父,许伯母,对于二老的不幸我们医院也很难过,还请二位节哀顺变。”
“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她这一走,我们……”夫妇俩再度老泪纵横。
“唉……”宗大夫叹了一口气,做医生多年,他可以理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所以对于下面的正题他有点难以启齿。
“宗大夫,您叫我们夫妇俩来有什么事要说吧,请说吧。”还是许爸爸先清醒过来,在自己的妻子还在为爱女哭泣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二位请坐。”宗大夫请许家二老在沙发上落座,他则坐在他们对面。
“请二位来的确是有一事告知。”
宗大夫转身从办公桌上拿来一份文件放在许家二老面前的茶几上。
许爸爸拿起文件一看,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响,然后眼前一道亮光,顿时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许伯父,您没事吧?”
宗大夫一看不好,老人家还是受了刺激,立刻起身来到许爸爸身边,又是拍背,又是抚胸,又是掐人中,这才让许爸爸缓过来气。
“这是真的?”许爸爸抖着手上的文件,哑着嗓子问身边的宗大夫。
“是真的,看签字日期就可以知道是许愿还在读本科的时候就签下的。”
许爸爸低头无语,他想到了女儿的尸骨会变成一把灰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却没想到还会有另外一种处理方式。
这时许妈妈也渐渐的止住了哭,看到自己老伴手上多了一份文件于是好奇的拿过来一看,结果,眼睛一翻,向后栽倒,软软的就不动了。
“护士!快过来!”宗大夫立刻打开房门叫外面的护士进来急救。
一番紧张的忙碌过后,许妈妈右手打着吊瓶,左手拿着文件,嘴唇哆嗦着讲不出一句话。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二老来说接受不了,可是既然许愿签了这份文件,那么我们就要尊重她的意愿。而且……”
“我们明白。”许爸爸从许妈妈手里拿回那份文件递还给宗大夫,“谢谢你让我们知道。这样也好,你们可以掌握更多的病理数据,也不枉她学医这么多年,总得为社会做点贡献。”许爸爸越说声音越哽咽,终于无语。
“既然我女儿签了这份文件,我们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我们只希望这场灾难赶紧过去,你们能做到吗?”
“当然,我们一定尽力。”宗大夫坚定的握着许爸爸的手。
“好。”许爸爸也用力的回握宗大夫。
两名护士轻轻的推门进来,她们拿来了一个轮椅,宗大夫和许爸爸合力将许妈妈搀扶起来让她坐进轮椅,然后许爸爸与宗大夫握手道别,跟着护士一道将许妈妈送进一间病房好好休息。
许妈妈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以及瞒着她做出了如此重大的决定才精神恍惚,等到吸了氧,打了几瓶吊水之后也就渐渐的缓了过来,可是一想到将来连个寄托哀思的地方都没有,又泪如雨下。
许爸爸始终陪伴在妻子的身边不发一语,入土为安是传统的丧葬观念,可如今就因为那一纸文件就变成了死无葬身之地,这怎么想都难以接受,心如刀割一般的痛。
“老许。”
“嗯?”
“我要出院。”
“不行,医生说你刺激过度,要留夜观察。”
“我没事,我要出院。”说着,许妈妈就要拔针头。
“你别动别动,我去叫医生,他说你能出院咱们就走。”许爸爸赶紧按住许妈妈不让她乱动,同时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很快过来,听了许妈妈的话后给她做了个检查,虽然对许妈妈的身体状态还是担心,但仍旧开了药,并让护士去准备出院事宜,然后悄悄的交待许爸爸回家后要多加留意,有什么不对的情况要赶紧送医。
许爸爸点头应下。
这次护士终于拿来了女儿的遗物,夫妇俩告别医生护士向住院部门口走去。
才刚刚走出一楼电梯,突听身边传来一片哭声,一群男女老少哭着着他们身边走过,又有人因病不治去世了。
悲伤的母亲受到那哭声的影响,眼泪再度溃堤,与丈夫互相扶持着一步三颤的离开了医院这个让他们伤心欲绝的地方。
第1章 死了,又活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延绵不绝,无休无止,没有尽头,也不知哪里是出口……
不行……不能这样……不想留在这黑暗里……
许愿奋力挣扎,想寻找出路,可是却发现手脚不听使唤,就好像瘫痪的病人一样,肢体完全没有知觉。
这让许愿感到恐慌,非典而已嘛,虽然她是病得很重,连着换了好几个病房,可是没听说非典会让人瘫痪呀!
而且她才29岁,中医学院的三年级研究生,要不是这场非典,今年夏天她就毕业了,美好的生活就在前面等着她,她可不想从此以后在床上躺一辈子!!
许愿努力调动肢体运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当她觉得她已经没有力气让自己摆脱困境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有一豆光亮。
有光就有希望。
看到那豆光,觉得疲惫的许愿突然从心底深处又涌出一股新的力量,没有知觉的肢体似乎又恢复了知觉。
许愿只觉得身体猛的一震,光明尽在眼前。
“唔……”低哑却稚嫩的嗓音,许愿一下有点恍神,自己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熙儿?熙儿!熙儿你终于醒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妇人的声音在许愿的头边响起,声音里带着激动的哽咽。
“熙儿?”许愿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叫这个名字了?
耳旁传来连续且杂乱的脚步声,房间里一下子涌进来很多人,许愿努力的睁大眼睛想看看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可是她的眼前除了一片白光什么也没有。
她可以感觉到有只柔软却微凉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一只大手在摸她的脉,在听到有器皿相互碰撞的清脆声音后,她闻到了草药的味道。
怪了,她记得她是采用西药治疗的方式,她同寝室的三个同学倒是选择了中药治疗,而她们已经由于病情好转在几天前就转往康复病房了,只有她因为病情持续恶化最后进了icu病房。
真是的,想起来就丢脸,要不是爸妈坚持,她这个学中医的学生应该也是采用中医治疗的。那些大剂量的抗生素,在杀死那些非典病毒的同时也让她的身体越来越弱,无力压制住病毒一波又一波的反扑。
“大夫,小女现在情况怎样?”就在许愿恍惚的时候,她听到了刚才叫“熙儿”的那个妇人的声音。
“夫人请放心,三小姐的热已经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再开几服药,好好调养几天就行了。”这大夫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已近中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大夫。”妇人喜极而泣。
三小姐?
许愿更觉得晕了,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这会儿她怎么成了三小姐了?
“三妹,听说熙儿醒了?现在怎样了?”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着年纪不大,但声音很有威严。
“啊,大姐,您来了。”妇人赶紧迎了上去,“大夫说了,醒了就没事了,小孩子身体好,调养几天就行了。”
“那我就放心了,回头我再给你拿些补品来,你身体不好,累了这些天,也要好好休息。”
“谢谢大姐。”
“这有什么好谢的,都是一家人,而且熙儿变成如今这样也是我那丫头闯的祸,这不,我带她来给熙儿赔礼来了。”
“三娘,芸儿知错了。”也是清脆好听的女童音,只是那声称呼叫得似乎不太情愿。
“大姐,谢谢了。”这个妇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没什么谢不谢的,说来也是我管教不严,我原以为孩子之间打打闹闹是很平常的,也就没说什么。可哪晓得她竟然会把自己的妹妹给推到池塘里去,现在可是滴水都成冰的季节,熙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向老爷交待。”
“娘,我知错了,娘,您就原谅我吧。”那个叫芸儿的女孩在苦苦哀求。
“是啊,大姐,芸儿既然知错了,那这事就这么揭过不要再提了,小孩子嘛,不知轻重,总算是没酿成大祸。”
“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好歹是一条人命,熙儿又是你的独生女儿,她要是真的没法再醒过来,依你现在这身体也不可能再生一个了。”
“大姐……”三娘的声音透着哽咽,似是正中她的伤心处。
“三妹,我这人不会说话,有什么不中听的还请你不要介意。芸儿,去,给你如熙妹妹赔个礼。”
“娘……”那个叫芸儿的小姑娘噘着嘴,磨磨蹭蹭,不想动。
“芸儿,不要让娘说第二遍,你闯出来的祸,你得承担。这是老天保佑,让你熙儿妹妹醒过来了,否则,你看娘怎么收拾你。”
“是……,娘。”听了自己的娘这么说话,叫芸儿的小姑娘不敢再磨蹭,快走几步来到床前,看着床上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眼睛半睁半闭的妹妹,两只小手用力的绞着手里的绢帕,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用极快的语速扔下一句话。
“熙妹,对不起。”
说完,又蹬蹬蹬的赶紧跑回自己母亲身边,好像她一刻也不愿和这妹妹呆在一起似的。
“好了,三妹,我们也该走了,你好好休息,等年前老爷回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是,大姐,我送您出去。”
疑似门轴“嘎吱”了一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许愿躺在床上,她觉得她快要精神错乱了,虽然眼睛仍然看不到东西,但想也知道她现在肯定不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这是哪?
她怎么来的?
又是怎么变成这个叫“熙儿”的女童的?
如果她现在是“熙儿”,那许愿又在哪?
一连串的问号在许愿的脑海里排着队依次闪过,可是没有答案,让许愿本来就没有恢复清楚的大脑更是像一锅粥一样,胸口一阵气闷,然后那股气从胸腔上行到喉咙。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剧烈咳嗽让许愿喘不上来气,只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
“熙儿,熙儿,怎么了?怎么咳成这样?”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渐近,一只微凉的手抚上许愿的额头,然后感到另有一只手托起许愿的后颈将她扶了起来。
许愿无法止住自己的咳嗽,本能的抬手打掉从她额头上移下来现在放在她胸口的那只手,然后翻了个身,趴在床沿,脸冲地,以一种像是要把自己的肺从胸腔里咳出来似的使劲的咳着。
背上一只手在轻轻的拍着,希望许愿能感觉舒服一点。
许愿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咳得这么厉害,让她直觉以为这个身体是不是有严重的肺结核,要不然怎么一咳起来就没完呢?
“熙儿,怎么样?好点了没?”妇人温柔的声音在许愿的耳边响起,许愿的咳嗽也终于缓了下来,而她的视力竟然也开始渐渐恢复。
原本眼睛只能看到一片白光,可是经她这么一通咳嗽之后,白光散去,视力开始变得清晰,可以视物了。
而最先看到的就是地面,不是地球上室内装修最常见的地板或地砖,倒像是一种石材,很像学校教室用的那种材质,青灰色的,很干净,光洁锃亮,就算在地上打几个滚估计也不会沾到多少灰。
许愿眨了几下眼睛,努力让大脑恢复清醒,然后视线向里移动,一个只在农村老屋才见过的专门摆在床下放鞋的黑色木质长矮凳,凳上有一双秀气的绣花鞋,看那鞋子的大小显然不是成年人的。
就在这双小绣花鞋旁边还有一双更漂亮的,虽然这双鞋的大部分被一条水红色的百褶长裙遮住了,但露出来的鞋头部分的绣花却是相当精致的。
当然,这双鞋是穿在某人脚上的,正是这个正扶着她身体的妇人的,依她刚才听到的那些对话来判断,她与这妇人是母女关系。
绣花鞋?
许愿抬头揉了揉眼睛,放下手时,两双绣花鞋还在眼前,她没有眼花。
胸口因为剧烈咳嗽现在还隐隐作痛,这也提醒着她,她不是在做梦。
而眼前的那两只只属于孩童的手,清楚的告诉许愿,她已经不是那个29岁的成年人,而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熙儿,熙儿,怎么了熙儿?还不舒服吗?别吓娘啊。”妇人轻晃许愿,口中急切的呼唤,不明白自己一向乖巧的女儿怎么一病之后就变了一副傻样。
许愿愣愣的保持着那个趴在床沿的姿势,刺激过度,让她的大脑停摆,只能任由妇人将她扶起,背靠在床头,然后给她灌下一碗已经有些凉的汤药。
药汁入口,苦涩的味道让许愿呛了好几下,不过倒也让大脑恢复运转。
好不容易喝完,就着妇人手中的手巾擦擦嘴,许愿无力的靠着床头,打量这个崭新的地方。
在看到那两双绣花鞋的时候,说实话对许愿造成了很大的刺激,虽然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已经可以肯定这里不是现代地球,可能是中国古时候的某个朝代,但具体是什么朝代还不得知。
现在再看到自己的“母亲”和这个房间的摆设,让许愿更加确认了这一点。
这个房间的布置就像电视里的古装剧里的一样,墙上挂着的水墨风景画、窗台下面的梳妆台、房间中间铺着刺绣桌布的圆桌椅、挂在床头的流苏纱帐、还有现在盖在身上的手感光滑的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