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憧憬着未来美好生活的乔贵人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呼天抢地的喊冤,抓着桂公公的袍角要求见皇上。
桂公公被她拉扯得烦了,一挥手,上来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的拉着乔贵人的胳膊就给拽开了,并且直接就把她半拉半拖的押往了巾帽局,她的侍女全部交由内务院处理。
乔贵人凄厉的哭号着,她不相信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她就从云端跌落下来,并且再也回不去了。
一同在各个屋门口听旨的贵人们听着乔贵人的哭喊声,心里都在咚咚打鼓,伴君如伴虎,这话当真一点也没错。
“各位主子进宫的时候也是学了一个月的宫规礼仪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杂家也就不多说了,谁要是以为仗着皇上的恩宠就可以肆意行事的话,乔主子就是最好的例子。”桂公公站在院子里,眼睛从各个贵人的身上转了一圈,贵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桂公公说的是,以后奴家有什么地方不周到的还请桂公公给提个醒。”不知道从哪个屋出来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接近桂公公,然后不知道递了什么东西给他。
其他的贵人们眼睛都绿了,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
短暂的安静之后,每个人都行动起来,这个请桂公公进屋喝茶,那个请桂公公进屋赏花,反正就是想方设法的要顶替乔贵人空出来的这个位置。
柳贵人脚上有伤,就算行贿也没有多大用处,所以她只能倚着门单腿站在门口用怨恨的目光看着忙碌的那群人。
雪竹却在思考乔贵人昨晚上饮酒作乐是谁告的密,雪兰去向她道喜的时候正是她们闹得正欢的时候,那会儿已经过了宫禁时间,宫门已经关闭,昨晚皇上也没从芳菲院召人侍寝,按道理不可能有人能出去向皇上通风报信。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芳菲院里有皇上的眼线,皇上在密切注视着这个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雪竹背上就感到一片冰凉,一下子工夫,这一院子的人在她的眼里看谁都像眼线了。
第8章 心态决定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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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咱们回房吧,您脚伤还没好,还要多休息。”
柳贵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于是四个丫头用老方法把柳贵人给搬了回去。
“主子,奴婢现在给您重新上药,您忍着点。”
雪竹小心的解开柳贵人脚上的棉布,她的脚踝仍旧是肿的,摸上去发硬,而且一点也活动不了,也不知道伤势是不是又恶化了。
想了想,雪竹还是决定暂时不上药,而是去打来一盆热水,给柳贵人泡脚。
“当啷”一声,柳贵人的右脚踢翻了盆子,溅起的水弄湿了雪竹的裤子。
“烫。”
“奴婢该死,请主子恕罪,奴婢重新打盆热水来。”
“不要了。”
“主子,用热水泡一下可以促进淤血吸收,帮助消肿,伤才能好。”
“伤好了又怎样?”柳贵人冷笑,“别以为乔贵人不在了,别的人就有机会了,萧贵人可在旁边等着呢,有她在,别人一样没有机会。”
“主子?”
雪竹有点吃惊,怎么过了一晚上柳贵人就大变样了?莫不是精神受什么刺激了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皇上会知道昨晚上的事肯定与那姓萧的脱不了干系。雪菊,去过厨房了?他们怎么说的?”
“回主子,昨晚上是萧贵人的丫头去厨房拿了一点酒菜,不久之后就频繁的有丫头过去要酒要菜,那个时辰还不到宫禁的时间。”
“听见了?筵席开始的时间还不到宫禁的时候,只要说让自己的丫头去厨房就可以把人打发出去,我就不信那姓萧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她没有在宫里安排自己的眼线。”
“主子英明,可是主子又是怎么知道乔贵人最大的竞争对手是萧贵人?萧贵人并没有侍寝几次啊。”
“那又怎样,一开始笑得欢的不见得能笑到最后,姓萧的比姓乔的更难对付,她们家与皇家的关系更久远,而且听说这萧贵人下得一手好棋,最是精于算计,姓乔的没她会算,输了也不奇怪。”
“主子担心,萧贵人打压其他贵人的手段会更加的恶劣?”
“何止是恶劣?卑劣都有可能。不过这是在后宫生存的法则,她不卑劣,那就是别人卑劣,就看谁的手段更胜人一筹罢了。”
“主子英明,可是为何……”
“怎么?怕了?还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与昨晚相比相差太大,不太正常?”柳贵人似笑非笑的看着房里的四个丫头。
“奴婢不敢。”丫头们立刻惶恐的跪下。
“别怕,我只是想通了,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的生活下去,我不要成为别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小姐,您能想通这点真是太好了,奴婢们也放心了。”雪梅拍着胸口,眼里噙着泪花。
“有什么好?一旦相通了就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意思了。”
“啊!小姐,您千万别想不开啊。”雪梅和雪兰大惊失色,立刻扑上来,防止柳贵人做出什么不妥当的行为。
雪竹额上滴下一滴汗,这柳贵人转性转得也太极端了吧。
“干什么,干什么,想以下犯上吗?通通都闪开!”柳贵人柳眉倒竖,乍一看,还颇有威严。
“小姐……”雪梅和雪兰两人泪光闪闪。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柳贵人烦躁的踢了踢腿,又牵到了伤处,痛得她龇牙咧嘴。
“主子,还是用热水泡一下吧,搽上药几天就好。”雪竹拾起翻倒在地上的水盆。
“好吧好吧,动作快点,痛死我了。”
雪竹重新打了盆热水,柳贵人再也不嫌热水烫脚,一泡就是一刻钟,直到热水变温水才罢休。
擦干水之后,雪竹拿了块干的布巾垫在大腿上,把柳贵人的左脚放在布巾上,挖了一坨药膏抹在伤处,开始给她按摩。
“呀~~~!”雪竹才刚用劲,柳贵人就痛得仰倒在床上,没想到眼前这个体形瘦小的使唤丫头竟然有那么大的手劲。
“那是我的脚,不是你们乡下的粗麻绳,轻点!”
“主子,不揉不活血,不然搽了药也没用,忍着点,马上就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柳贵人肯乖乖配合,哪有放过的道理。
雪竹向身后三人使了个眼色,在这方面已经默契无比的三个丫头立刻上前,把柳贵人牢牢的按在床上。
“啊~~~!!轻~点!”
雪竹下手很重,似是决心要把那硬硬的脚踝给生生的揉成软面。柳贵人痛得抻直了脖子,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的清晰可数。
那三个丫头更加不敢放手,就怕她们一下没抓住的话,柳贵人会发生什么意外。
当然,意外不至于,雪竹前世好歹也是拥有职业证书的推拿师,可不是什么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姑,别看柳贵人痛苦难耐,但其实这个酷刑根本没有维持太长时间,桌上的茶尚未凉下来按摩就结束了。
雪兰和雪菊瞪大了眼睛看着雪竹,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今天算是见识到了,还真没想到这小小的丫头竟然还有这样一手本事。
雪梅倒没多吃惊,她以为这也是雪竹为了照顾病中的母亲而向大夫学来的技术。
“好了,主子,奴婢现在给您包扎起来,您好好休息,晚上还要再上一次药。”
“啊~~~~,还要?!”柳贵人软弱无力的躺在床上,声音都发颤。
“主子,您的脚已经耽误了治疗,不能再拖下去了,越拖越严重,到时候受的苦更大,您也不想整天呆在房间里看不到外面的阳光吧?”
“好……好吧,晚上再按摩一次。”柳贵人妥协了,健康最重要,健康的身体是一切的本钱。
“主子请只管放宽心,只要好好调养,您的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柳贵人又一哆嗦,后遗症?她可不要!
于是,柳贵人乖乖的接受治疗,再痛再苦她也咬着牙承受下来。
因为乔贵人那错误的行为而让芳菲院所有贵人们都受到了禁足的惩罚,一个月不能踏出芳菲院半步,能自由出入的只有下人,而皇上也再没点人侍寝,似乎已经将这个院子给忘到了脑后。
贵人们的日子也都不好过,还是青春年华的少女,哪受得了这样的孤独寂寞,刚开始几天大家表现还都正常,那两派人泾渭分明,各过各的,可没几天,两派人马又针锋相对起来,逮着点机会就要讽刺对方几句,整个院子成天吵吵嚷嚷的,真是一天不吵架就浑身难受似的。
那时候,柳贵人因为雪竹的悉心照顾,伤势渐好,甚至可以拄着双拐一个人从屋里走到院子里。不用再局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柳贵人的心情也逐渐恢复过来,情绪不再反复无常。
见到柳贵人出来,那些闲极无聊的贵人们自然就会围上来与她说话,询问一下她的伤势,安慰两句。
可是聊着聊着话题就偏了,转到了皇上身上去了。
“都是那个姓乔的不好,害得我们这么惨。这要是过了一个月,皇上不记得咱们了怎么办啊?”
这样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再细想又不太可能。
“不可能的,咱们都是今年新进来的,皇上的瘾还没有过足,不会那么快失去兴趣的,咱们现在都是被那姓乔的连累的,以后还有翻身的机会。”
“反正我是无所谓,记得也罢,不记得也罢,我只要过我的太平日子就是了。”有贵人故做潇洒的挥了挥手中的锦帕,好似不以为然。
“那到是,反正你也没有侍寝过,记不记得真的是没有太大区别,说不定皇上早已对你已经没有印象了。”立刻有贵人予以嘲讽。
“你……”那贵人立刻就白了脸,锦帕在手里被拧成了绳,刚才那云淡风轻的气质荡然无存。
“你们就算侍寝过了又怎样,15个人里真正被宠幸的只有那姓乔的,等满了禁足期,谁知道皇上又会点谁的名呢。”不能让对方的气焰太嚣张了,另一边的人立刻支援自己的姐妹,予以还击。
“就是就是,承过恩又怎样,一旦不再需要,还不是个可怜虫。”
“唉,至少我们不曾辱了自己进宫的使命,这一生多多少少还有一次,龙床还真是舒服啊。”
这下,那些没有侍寝的贵人们脸都绿了,这可是戳到她们的痛处上了。她们别说龙床是什么样子了,就连从芳菲院到皇上的寝宫该怎么走都不知道呢。
“要我说,皇上不记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大不了大家以后都住到冷宫去,我是无所谓,到了30岁还可以出宫与家人团聚,其他的人就老死在宫里吧。”
柳贵人似乎是累了,说完这话就站起身拄着双拐在雪梅和雪兰的搀扶下一拐一拐的回屋,而她身后的那群贵人们却都个个的大变脸色。
“该死的,一个破瘸子,说的话这么狠。”
“理她干嘛,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嘛,哼哼,说的到是好,30岁后出宫,也不嫌丢人。”
“就她那样的,就是有机会也轮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身上臭死了,活像七、八天没沐浴似的。”
“得了吧,跌打药是那味道吗?根本就是七、八天没沐浴嘛。”
“哦呵呵呵呵……”
刚刚还互相攻击的两派人又集中火力开向了越走越远的柳贵人了。
清脆的笑声随风肆意飘散,走在前面的柳贵人虽然没有回头,可她拄着拐杖的手的指关节却明显泛白。
“小姐,别与她们治气,她们不知好歹不值得我们做好人。”得进了屋回了房,雪梅和雪兰连忙劝慰自家小姐。
“谁管她们死活?”柳贵人斜了一下眼睛,似是气愤又好像不是。
“那小姐是……?”毕竟是从小伺候自家小姐,柳贵人是生气还是高兴,雪梅和雪兰还是看得出来的。
“我是讨厌那跌打药的味道,当初我就说了那味道是臭不可闻,可你们偏偏要给我抹上,这下可好,让人笑话了吧。”
“小姐,跌打药膏的味道都是那样的,她们那是存心气你呢,奴婢就不相信,她们这一生也不会用到这个药。”
“不行,你们去内务院多领些香料来,我就不信盖不掉身上的这药味。”
“可是,小姐,香料都是按月定量发的,这个月的已经发过一次了。”
“不碍的,就是多花点银子的事,好药拿不到,一点香料还拿不到吗,去吧。”
“是,小姐。”
雪梅和雪兰伺候柳贵人躺下休息,然后雪兰在旁边守候,雪梅则去内务院想办法弄点香料,但这毕竟是不符合规矩的事,而且柳贵人既不是受宠的嫔妃,也不是高级的嫔妃,至于最后能弄来多少就看银子的魅力有多大了。
雪竹去了趟针工局,拿来了给贵人做的新衣物,同时还见到了被贬到针工局去做工的乔秀女,如今的她当然没了当时的风光,虽然看在她秀女的身份上没人刻意为难她,但日子终究不那么好过,每日要赶工为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制作衣物,有一点没做好都要受到管事嬷嬷或主事太监的骂。
雪竹看她这狼狈模样也替她可怜,原本可以飞黄腾达,哪晓得一步错,满盘输,也不知道有没有连累到她的家人。不过想那乔大人就算知道了也肯定无力营救,毕竟已经是皇上的人了,除非死,否则是出不了宫的。
唉,与其同情她,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的主子安全上位,希望等禁足期满了之后,柳贵人的伤势也完全恢复了,那样她也可以去制造她的“偶遇”了。
第9章 主子不好伺候下人要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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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装满衣物的大包袱,雪竹有点气喘的往回走,心里想着果然是级别决定待遇啊,高级一点的主子都是针工局的下人亲自送上门,她家的主子得身新衣服还得自己的丫头去领,走得她腿都快断了。
“雪竹,你才回来啊,衣领领到了?”拐上通往芳菲院的小路时,去内务院的雪梅也正好从另一条岔路上过来。
“是啊,雪梅姐,这么一大包,从里到外的都有。”雪竹拍拍背上的包袱,停下脚步笑眯眯的等着雪梅走上前来。
“雪梅姐,你这是从哪来啊?”
“还能从哪,内务院呗,咱们主子被那些贵人们给寒碜了,说是她身上的药味太臭,像是好几天没洗澡似的。主子特意让我去内务院领些香料盖掉身上的药味。”雪梅本就离雪竹不远,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与雪竹并肩,两人一起向芳菲院走去。
“雪梅姐,跌打药就是那种味道,不是用点香料就盖得掉的,再说这气候也渐渐的暖了,药味和香料味混在一起,再加上汗味,只怕那些贵人们更有难听的话说。”
雪竹觉得那柳贵人有点小题大做,跌打药的味道再难闻也不至于像是几天没洗澡的馊味。
“唉,我哪里不知道呢,可是小姐不听劝呐,你也知道的,女人在这方面是很在意别人的评价的。”
“那到是,真希望主子能快点好起来。”雪梅那样说,雪竹也无话了。
“这些天有你的照顾,小姐的伤已经好了很多了,真没看出来,你对这方面蛮有研究的。”
“嗨,你是不知道我家里两个幼弟有多调皮,真的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扭伤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家常便饭。”
“真叫人羡慕,我连爹娘长什么样都没有印象就被卖进柳府做丫头,也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弟妹。”雪梅有点伤感,自幼没有爹娘疼的孩子,倒是真的羡慕雪竹可以在父母身边长大。
“雪梅姐,也别这么说,人命天定,你自幼跟着主子见的都是大世面,我虽然长在父母身边,可就是一个乡下丫头。”
“呵呵,你倒是会说。”雪梅抿嘴笑笑,像个大姐姐似的拍拍雪竹的脑袋,“走吧,主子该等急了。”
那两人回了屋,柳贵人小憩刚醒,正在雪兰的伺候下重新梳装,见到雪梅和雪竹进来也只是眼睛淡淡的瞟了她们一眼。
“衣服整理一下放到柜子里就行了,雪梅,拿来了多少香料?”
“小姐,只是些寻常的香料,费了不少银子,内务院的主事只给了少许。”雪梅从怀里拿出几个纸包一个个的展开,看那些香料的量,也就和平时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