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归几人与林晚荣相处时日久了,对他的脾性摸得清清楚楚,这林将军平时闲着没事,是绝不会到军营里逛的,若是溜达过来了,那就准是有什么坏水了。
林晚荣朝李圣抱拳,嘻嘻一笑道:“这个,就要麻烦李大哥了。李大哥,我们神机营的大炮现在改进的怎么样了?”
李圣四周瞅了一眼,小声道:“我们前几日刚刚实验过,经过改良后的火炮,s击距离可以到一里地,威力却不见减少多少。同时,徐小姐还想了办法,为火炮增加底座,转动更加灵活,重量也减轻了不少。”
徐芷晴那丫头怎么对什么都感兴趣啊,搞天文数学不算,连弓弩大炮也要玩。林晚荣点点头道:“李大哥,你帮我一个忙。找一门最笨重最老的火炮,仔细调校一下,再重新粉刷一遍,弄成跟咱们新大炮样子差不多,上面写几个字,弄两个车轱辘架上送给我,我有用处!”
李圣奇怪道:“林将军,你要这个做什么?又老又笨重的火炮,我们早就淘汰了,你要想玩炮,我给你弄门最新的,两匹马就可以拉动,还能四周转动调整角度的。”
林晚荣哈哈大笑:“李大哥,我要的就是老炮。记住了,这炮外观得崭新明亮,样子要就跟新的一样,但是里面全是废铁,怎么都不能打响!然后再在上面涂几个洋文,让他们看不懂的。总之,越洋气、越新潮、越能唬人,那就越好。”
李圣听得满头雾水,但林大人狡猾j诈,从没吃过亏,按照他说的去做,肯定没问题。李圣不好意思道:“将军,按您的想法做,肯定没问题。但是那炮身上涂洋文,在下才疏学浅,请问,什么是洋文?涂什么样的洋文?”
林晚荣从怀里取出纸笔,刷刷写下几笔,递给李圣道:“就写这几个字吧,记住,颜色一定要鲜艳,要显眼!”
李圣看着那几个弯弯曲曲的字母直发愣,胡不归也是大眼瞪小眼:“将军,这就是洋文么?您真厉害!这玩意儿怎么个念法,又是什么意思?”
林晚荣接过纸片,指着上面几个字母道:“大家跟我念,f…u…c…k,法克,法克,一定要法克。”
“法克,法克,一定要法克。”李圣和胡不归谦虚好学的跟着林将军大声念了起来,林晚荣哈哈大笑道:“法克,爽啊!记住了,这几个字就涂在大炮上,老子给它命名了,就叫法克炮!”
“将军,这个法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您很喜欢法克?”李圣奇怪道,胡不归也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林将军白眼一翻:“唉,两位大哥,我是个文明人,本来不想说粗话的,但是你们一定要我,这个法克的意思就是,就是,哦,胡大哥,听说你在八大胡同轧了个姘头,那你们每天晚上干的那事,学名是怎么个说法?”
胡不归老脸一红,不好意思开口,李圣笑着抢道:“胡大哥,那叫欢好,是不是?!”
林大人摇头道:“欢好这个词太文明,不过你们也难得文明一回,就这么的吧,法克的意思就是欢好,狠狠地欢好!”
“法克炮?欢好炮?”胡不归和李圣面面相觑,拼命的忍住了笑,这林将军果然天纵英才,起的这炮名,绝了!
落定了“欢好炮”的事情,林晚荣虚心的向胡不归请教起地理知识来,最关注的就是那生长烟草的科布多。按照他的想法,资源是死的,人是活的,突厥没有意识到烟草将会给社会带来多么大的变化,那我林大人就勉为其难去帮帮忙好了,杀到突厥去,抢他们的女人、抢他们的宝马、抢他们的烟草。自古以来就只有突厥人抢大华,为何我大华就不能抢突厥?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快乐无穷嘛!
胡不归听林大人满嘴跑火车,什么乌兰乌德,什么伊尔库次克,什么色愣格河、车车尔勒格、乌斯季库特,甚至连哪一块地是突厥人从谁手里抢来的都弄得一清二楚。胡不归一阵激动,紧紧的握住林将军的手道:“将军真乃神人也。末将与胡人交战多年,也只知道巴里坤一带,将军未曾上阵,却连他们的历史与汗都都了解的如此清晰。老天佑我大华,将林将军派给我们,他日上了战场,凭将军胸中的丘壑,定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这老胡的马p功夫也大有长进啊,林晚荣腼腆道:“胡大哥见笑了,小弟只不过爱好学习,读书破百万卷罢了。”
李圣与胡不归对林大人的不要脸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哪天要是不吹了,那才是不正常。当下林晚荣依照从禄东赞那里学来的半吊子地图,画了个大概,胡不归加以补充,将科布多的具体位置标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林将军为何对科布多如此感兴趣,但见他此时态度与先前有极大差别,从“要我打”转变为“我要打”,胡不归心里自然高兴万分,对他毫无保留,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校场回到城中的时候,正是夜晚时分,林晚荣想起还有高丽与诚王的两个宴会,一时有些踌躇,也不知该不该去。高丽的宴会倒还罢了,但是自己一直与诚王对着干,这老小子主动邀请自己赴宴,不知道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在城中走了一阵,到了一处僻静地,林晚荣忽然止住脚步,贼头贼脑的四处张望一番,轻轻叫道:“仙子,仙子——”
叫了几声,四处一片寂静,无人应答。林晚荣心里疑惑,按照协议,仙子应该随时跟在身边保护自己的啊,今日到胡人营中,也不知她躲在哪里。
“宁仙子——雨昔,雨昔——”林晚荣大叫了两声,便觉身边清风袭来,一阵暗香拂过,转头一看,就见宁仙子面沉如水,静静的站在了自己身旁。'天堂之吻手 打'“咦,神仙姐姐,你从哪里飞来的?”林大人奇怪的打量了她一眼:“我刚才寻了你半天,却没见着你人影!”
宁雨昔脸上毫无表情,淡淡道:“你方才叫我什么?!”
“宁仙子啊!”林晚荣张嘴就答。
“后来又叫了什么?”
“雨昔——”
“啪”地一声轻响,却是一柄剑鞘疾驶飞出,气势凌厉,直往旁边树上挂去,入木三分。宁仙子望着他,面色如水,眼角却已有一分薄薄的怒色。
“雨昔,你这是怎么了?剑鞘和宝剑可是一对,你怎么好意思拆开他们呢?!”林晚荣嘻嘻一笑,腆着脸皮道。
“雨昔这两个字,不是你能叫的。”宁仙子收拾了心境,面色平静的说道:“你可以叫我宁道人。我答应了护卫你的生命,可没答应不让你伤残。你若是身上少了些什么东西,只要留得命在,我也不算违背约定。你想清楚了。”
“雨昔,你出家了?看不出来啊!唉,真是糟蹋了一锅干粮啊!”林大人摇头感慨,脸上满是可惜之色。
宁雨昔刷拉一声,手中长剑飞出,自他耳边穿过,林大人只觉耳边一凉,几根伸出来的头发便应声而落,悄无声息。
,玩飞剑威胁我啊,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他抹了把额头冷汗,轻叹道:“扔的真准。雨昔,什么时候也教教我啊,我对飞刀一向很有兴趣的!”
宁仙子的涵养果真修炼到家,淡淡说道:“这一次只是警告,下一次可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晚荣叹口气道:“想和你说会儿话,怎么会这么困难?今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吗?”
宁仙子眼帘微闭,算是作答,林晚荣嘿嘿一笑:“仙子姐姐,你的皮肤真好,身材更好——哦,哦,算我没说,请你把剑拿开些好吗?我这个人很喜欢开玩笑的!”
宁雨昔将手中的长剑往他脖子上压了压,缓缓说道:“你要珍惜现在说话的机会,很可能你马上就开不了口了。”
“仙子姐姐,你对胡人要借大炮怎么看?”感觉冰凉的剑锋贴紧了脖子,林大人再不敢占便宜,老老实实说道。
“不知道!”宁雨昔简洁回答:“不该我管的事情,我从来不问。”
“那诚王呢?诚王的事情归不归你管?”林晚荣抓住机会问道:“他邀我去赴晚宴,我去不去呢?穿哪套衣服去?仙子姐姐帮我拿个主意好不好!”
“你要问诚王?”仙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不该来问我的,有一个人比我更清楚。”
“谁啊?”林晚荣不解道。
“你忘了么,那日夜晚,她还来杀过你的。”宁雨昔嫣然一笑,如寒冬里的牡丹绽放,无比的艳丽娇媚,林大人心里却冷飕飕的,硬着头皮道:“姐姐,你说的是谁啊,我最近用功读书,把脑子读坏掉了,你说的清楚点。”
“你不是脑子坏掉了,你是心思坏透了。”宁雨昔美丽的笑容渐渐消逝,修长的手指往剑柄按去。
“啊,我想起来了。”林大人面上一片惊喜之色:“姐姐说的是那天晚上来杀我的那个黑衣女子,也就是你师妹,对不对?唉,总算没把脑子读坏。”
“你认识她么?”宁雨昔淡淡道。
“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她是刺客,我是被刺的,完全对立,仙子姐姐你当日不是也看到了么?说起来,还没拜谢仙子姐姐的救命之恩呢。”林晚荣嬉皮笑脸,拱拳拜了三拜,心里暗念拜天拜地拜父母,礼成!
“是么?真的不认识?!”宁雨昔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望着他道。
知道自己与安碧如关系的,就只有寥寥几个人,老皇帝对宁雨昔心怀猜忌,绝不会把我和安姐姐的事情对宁雨昔说,林晚荣哈哈一笑道:“真的不认识,不过她是你师妹。什么时候仙子姐姐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大家和和气气发大财,那该多好!”
“你看,这是什么?”宁雨昔手中握着一只蜂针,轻声说道。
“咦,这不是我们相识的纪念物吗?没想到姐姐一直保存着,真是情深义重啊。”林晚荣赶紧笑道。
“蜂针,五毒!这世界上就只有一个人能调制出来。”宁雨昔摇头轻笑:“说你不认识她,你自己相信么?亏你们做地一出暗杀好戏!”
林晚荣心里冒冷汗,这宁仙子够深的啊,原来早就看出我与安姐姐相识了,可她一直没有揭破,这又是何用意呢?难道是看上我了?长得帅就是麻烦啊!
“仙子姐姐,我只是问一下你对诚王的看法么。怎么引出来这么多牢s?是不是平时没有人陪你说话,心中空虚寂寞啊!”林晚荣讪讪一笑。
宁雨昔微哼一声:“这世界上不止你一个聪明人,切莫把别人都当成了傻瓜。安师妹如何与你勾搭我不管。但你在我面前,最好不要耍什么心眼,否则——”
“否则人头落地是不是?”林大人哼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脑袋,大声道:“你砍啊。有本事你来砍啊,看看是你的宝剑利,还是我的脖子硬?叫你声仙子。你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仙子了么?要不是看在你和青璇是亲戚的份上,我早就一枪崩了你。崩了你,知道吧?”林晚荣对着太阳x,比划了个打枪的手势,那凶狠的模样,就像是宁仙子欠了他五百两银子。
宁雨昔见他气鼓鼓的样子,心里好笑,淡淡道:“你说完了么?”
林晚荣倏的转过身来,凝望着她道:“把那金牌给我!”
“什么金牌?”宁仙子一愣,旋即明白了,摇头道:“你要那金牌做什么?”
林大人凶神恶煞道:“本大人花钱买了东西不满意,现在要退货!怎么,没有三包期啊?!什么服务态度!快把金牌还给我,回你的仙坊玩儿去吧。”
宁雨昔又好气又好笑,这个人怎么什么想法都有,她摇了摇头道:“我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做到,那金牌是绝不能退还的。”
林晚荣大怒道:“反了你啊!谁是老爷,谁是跟班,你弄清楚没有?没有一点敬业精神,不职业,不专业,你们那个卖鱼的仙坊,培养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才?金牌还给我,你,一边玩儿去!”
宁雨昔名满天下,身份地位何等的尊贵,又有谁曾对他如此大喝小叫?即便是涵养再好,见林三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也忍不住心中来气,手中长剑微微颤抖,恨不得在他身上刺几个窟窿。
“想杀我是不是?”林大人一挺胸,冷冷笑道:“那就来啊!你要不敢杀,你就是我老婆!我要被你杀了,我就不是你老公!!嘿嘿,你们那个卖鱼的仙坊,名声好的很那,动不动就要弑杀雇主,大爷我伺候不起。干脆让你要了我的命,大家都清净!”
宁仙子平日里接触的都是彬彬有礼的有德之士,何曾遇见过这样的泼皮无赖,气得玉脸通红,手中长剑几次扬起,终于还是放下了。
“我‘玉德仙坊’答应的事,从未失信过。你想要我做什么?”宁仙子压下了心中的怒火,平静说道。
“做什么?没伺候过人啊!老爷我现在走得累了,去叫辆马车来。还有,别老摆着那张苦瓜脸,多笑笑!”林大人哼哼一声,吩咐道。
“你——”宁仙子气得浑身颤抖,沉默良久,终于一跺小脚,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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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入幕之宾
这就走了?我还什么便宜都没占上呢!林大人心里一阵阵失望,站立了一会儿,正要迈步前行,忽闻一阵车轱辘声响传来,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过来。车把式跳下来道:“老爷,是您叫车么?”
林晚荣一喜,急忙点点头:“是我是我!大叔,刚才去叫你车的人呢?”
“您说那位小姐啊?”车把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她可真是个好人。给了我这么大一锭银子,叫我过来接您,怎么,您与她不是一路的么?”
林大人暗自点头,发飙有成效啊,管她什么仙子神女,绝不能给她好脸色看。正所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女人绝不能惯着,就得打着骂着顺便疼着爱着。
“哦,她是我家的一个使唤丫头,可能奉了我老婆的命办别的事去了吧。”林大人嘻嘻一笑,四处张望了一眼,也没见宁雨昔隐身在何处,便登上马车钻入厢内:“大叔,诚王府你知道吧,咱们去那遛遛!”
车把式见这位年轻的老爷和蔼可亲,胆子也大了起来,轻轻将帘子放下道:“诚王啊,知道,他老人家可是位出了名的贤王,慈眉善目的,对周围百姓也好,大家都说,他要当了皇帝,咱们百姓就有福——”他说了一半就急忙住口了,显然意识到已犯了忌讳,讪讪笑道:“学老儿胡说的,老爷你可莫要当真。”
“你说了什么?”林晚荣奇道:“我刚才耳朵背过去了,什么也没听到,你再说一遍好吗?”车把式感激一笑,急忙催动马车疾驶而去。
诚王的府宅与皇宫遥遥相对,呈南北呼应之势,占地极为宽广,怕有数十亩之多,远远望去,红瓦高墙,亭台楼阁,气势十分的雄伟。皇帝赐给林晚荣的宅子本来就已算大地了,但与这王府相比,就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了,能与之媲美的,大概就只有皇宫了。
诚王门前悬挂着两个巨幅灯笼,高大的朱漆大门上扣着一对紫金环,上书一块金光灿灿的牌匾——诚王府!
林晚荣下车来的时候,诚王早已在门口候着了,望着他抱拳笑道:“林大人光临敝府,本王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哎呀,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林晚荣嘿嘿一笑:“小弟冒昧前来贵府打扰,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是。哦,小王爷,你也在啊。好久不见,你长得越发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都快比上我了。”
赵康宁英俊的面颊抽动了一下。强装出笑容道:“林大人是我府上的贵客,父王都要亲自出门迎接,康宁在此守候也是应该的。”
林晚荣走到他身边,笑嘻嘻的拍拍他肩膀:“小王爷太客气了,咱们在金陵就认识了,算起来也是老相识了,何必这么见外呢?老王爷,小王爷,请——”他反客为主,谦虚的请诚王父子先行,三人入了宅子。
诚王是当今皇帝唯一的嫡亲兄弟,其身份尊贵可想而知,走廊里通明、张灯结彩,三步一个金丝灯笼,五步一个琉理盏,处处繁花似锦,仆从云集,好不热闹!
见林晚荣一路走来东张西望,似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赵康宁轻蔑一笑,诚王也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咦,老王爷,那个是什么?”林晚荣指着远处一处奇景,好奇说道。
诚王父子抬眼望去,只见园子不远处有一处巨大的水池,一架庞大的木制风车正缓缓转动,将池水抽出,甩的高高,又落到池中,溅起一片片美丽的水花。风车乃是由人力推动,三个壮汉不断的推动搅杆,将池水扫上天空。
“哦,这个是昔年本王在云南戍边的时候,见过的一种水车,当时甚是喜欢,回京后,我就叫些工匠照做了一个。这水车有风的时候就会缓缓转动,将池水甩出,美丽异常。本王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风生水起,”诚王微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