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众臣小心翼翼起身,动作轻盈,衣角都不敢带出一丝风声,深怕惊扰了震怒中的圣上。
老皇帝神色颓然,面容似乎瞬间苍老了十岁,眼角泪珠隐现:“自父皇传位于朕,至今二十余载。朕登基以来,顺应天意,治国兴邦,北战胡人,南平番夷,可谓处处殚精竭虑,不曾一日安睡。便不算旷古英明,却自认也算不得昏君。为何偏有人要与朕为难,还是朕的亲兄弟——”他擦了擦眼角泪珠,无力叹道:“诸位爱卿,你们说说,这到底是为什么?!”
皇帝虎目含泪,扫过四方,众臣忙将脖子缩了回去,无人敢接他话茬。
帝师顾顺章缓缓起身,抱拳道:“为江山社稷着想,还请皇上保重龙体,勿要过于伤悲。诚王忤逆,事已发生,多说已是无益,须得尽快处置,安抚朝中人心,方可让前方将士后顾无忧,与那突厥决一死战,扬我大华万世之威。”
“谢顾师点醒,弟子谨记了。”有帝师出面,老爷子急忙抹了泪珠,神色也焦急渐渐变得安静下来。他叹了一声,朝林晚荣道:“林三,诚王兄现在何处?”
“禀皇上,我今夜得了线报,说有人要在城南闹事,开始我还以为是些不长眼的小蟊贼,也没怎么留意。哪知到了后来,却发现这些蟊贼人数越来越多,足有五千之众,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他们成群结伙向官兵扑来,声势甚为凶猛。”林大人脸色真诚,说的就跟真的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为了维护京城治安,城防衙门的兄弟们奋起反击,不仅击溃了来犯之敌,竟还有了意外的发现——”
皇帝哼道:“有何意外发现?”
“真的很意外——我在那些人阵中,竟然发现了诚王爷的身影。由于怀疑王爷可能遭贼人绑票,我城防官兵拼死抢救,牺牲了五百兄弟,眼看就要得手之际,却异变突生——”
这小子天生就是耍嘴皮子的料子,一件人人害怕、敬而远之的事情,他竟然像说书一般,非要弄个跌宕起伏,到了关键时候,又咽下半截在肚中,众位大人听得怎不恼怒。顾顺章皱眉道:“林三,皇上日理万机,你拣些重要的说说,莫要再打哑谜。”
“是,是,小子知错了。”这顾老头深不可测,林晚荣也不敢轻视,急忙打了个哈哈接道:“眼看我们就要救出王爷,突然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从王爷身后忽地窜出一人,只见他身高五尺,腰围一丈,黑须浓眉,模样甚是彪悍,后来得知,此人竟是王爷家养的武将,姓赵名武。他身绑火药,劫持了王爷,口口声声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说到这里,便停住言语,向皇帝看了一眼。
老爷子眼睑低垂,淡道:“什么听不懂的话——你若是再打些哑谜,朕便让你连轮椅都坐不成!”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那赵武说——‘王爷,不可啊。士可杀,不可辱,以您高贵的血统,怎可卑膝投降?赵武不才,愿陪您同赴大难!齐跃,你这杂碎,为何要陷王爷于不义?王爷,众人皆可降,唯独您降不得啊!’——唉,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听不懂!”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这家将分明就是在劝诚王不要向官军投降,你怎么可能听不懂?大家都知他在说什么,也都知他在扯谎,只是当此时刻,又有谁敢揭穿他。
“那后来如何了?!”顾顺章问道。这金殿之上,除了皇帝,就只剩他有资格说话了。
“因为王爷被劫持,我们不敢轻举妄动。哪知那叫做赵武的家将,竟似丧心病狂似的,点燃了身上的火药。千钧一发之际,是王爷手下一名叫做齐跃的谋士忠心护主,王爷这才幸免大难,只是王爷的一双腿——”
“王兄的腿怎么了?!”皇帝悚然起身,焦急问道,脸上的关切之情,清晰可见。
林晚荣摇头叹息一声:“水火无情,那火药点燃,王爷双腿自膝而下都被炸得没了——”
“王兄啊——”圣上凄呼一声,激动之下,身形连续打颤,眼看就要坠倒,幸亏他身边的高平急急护住了:“皇上,您节哀,龙体为重啊!”
诚王犯了如此大的罪过,皇上却还如此记挂着他,这份仁义,殿上的诸位大人看的暗自感动。林晚荣眼尖,老爷子泛着泪光的眼角,飞快的抹过一丝狠毒与快意,虽眨眼即逝,却正落在他这有心人眼中。
“王兄啊——”圣上老泪滚落,扶着高平的手挣扎起身:“林三,王兄现在哪里,朕要去看他!御医,快传御医,一定要治好王兄的腿——”
皇上对诚王,也算仁至义尽了,众臣人人感慨,唯独林晚荣心里最明了。他淡淡道:“皇上,御医正在为王爷救治。”
“好,朕这就去看他——”皇上也顾不得尚在商议,连退朝都未喊,拔腿往外行去,却被顾顺章抱拳拦住了。帝师神色平静:“皇上,依陈御史方才叙述的事实来看,您现在不宜去见诚王。”
“顾师,这是为何?朕难道连亲生的兄弟都见不得了吗?”皇帝虽失了体态,却不敢对顾师无礼。
顾顺章微微点头:“皇上是千古明君,先君臣后兄弟的道理,必然甚是清楚。”
“先君臣,后兄弟?”皇上喃喃自语:“顾师,您的意思是,叫我先治王兄的罪,再与他叙兄弟情谊?”
顾师神色严肃,一丝不苟:“皇上,这非是臣的意思,而是我大华的王法。正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诚王真的意图不轨、心怀谋逆,不治他罪行,则王法何存、公正何存,皇上又如何面对天下万民?!”
这倒奇怪了,顾秉言与诚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老爷子却又鼓动着皇上去治诚王的罪,难道他就不怕把他的宝贝儿子也给砍了?林晚荣纳闷了。
帝师这么一告诫,皇上也冷静了下来,他闭上双眼,双手扁在背后,沉默良久这话题谁敢接上?诸位大人急忙缩回了脑壳,深怕被皇上点中了。
“徐渭,你说!”无人敢出主意,皇帝也有些恼火了,指着右手第一列的徐文长,点了名字。
今夜有帝师在场,徐渭除了刚开始与林晚荣打过一个眼色之外,基本就没有出过声。见圣上点中了自己,老徐跨步而出,抱拳道:“皇上,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方才帝师之言,正是治国之根本,老臣附议。”
谋逆之罪,若与庶民相同处置,那便唯有一死了,徐渭言简意赅,分量却是重逾千钧。他与诚王相斗多年,中间恩怨人人都清楚,见他主张严办,大家也不惊讶。
皇帝哼了一声,怒道:“王兄乃是朕的亲兄弟,便如朕的双手双足,人之一世,岂可自断手足?于文正,你来说说。”
叫于文正的这位,正是方才推举林三和亲的那位文华阁学士,他的马p功夫,连林大人也甚是佩服,瞧他站在陈必清身后,地位看来应该不低。
“微臣以为,皇上心胸广阔、仁爱恩德,胸中蕴藏之智慧,非是我等臣子所能臆测。只要是皇上的主意,那定然英明之至,我等只需深刻领悟,用心体察,纵是学上一辈子,也难理解其万一。”于文正神态严肃,说话声音极大,震得林晚荣耳膜嗡嗡作响。
皇帝点头微笑:“于爱卿,你便直接说你的看法,朕不会怪你。”
“是。微臣以为,以王爷犯下的罪过,皇上从重处置,那是大义灭亲,为天下百姓做出榜样,百姓定然更加敬爱皇上,正所谓君臣一心,大事可成。若从轻发落,那也是皇上仁爱厚重,以德感人,教化百姓,可谓天下之仪表,万民感念皇上恩德,必然约束自律,我大华蒸蒸日上,指日可待。”
这于老兄说了半天,马p拍了一堆,却等于什么都没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听这于老兄一番话,林大人自愧弗如。
皇上又点了陈必清名字。陈御史见皇上似乎不愿对诚王用重刑,心下揣摩了一会儿,便小心翼翼道:“以诚王之罪过,便是杀头也不为过。唯吾皇心存仁厚,善待兄弟,不愿手足相残,臣感激感动,但这大罪又非治不可。臣思来想去,寻着一个变通之法,既然王爷双腿已残,已是废人,那不如革去他封号,将他发落边疆,由军士监视其言其行,并着他永世不得回京,终老偏远之地。此举既惩罚了他的罪过,又彰显皇上仁爱之心,天下万民敬仰,岂不两全其美。”
“臣反对!”徐渭急道:“陈大人这是姑息纵容!诚王心怀谋逆,天怒人怨,若不严惩,如何对天下万民交代。”
“徐大人,并非要杀人才是罚,去封号,发配边疆,同样是大惩。对一个残废之人施行仁爱之政,更能体现出吾皇英明神武,德厚天下。”
二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你来我往,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皇帝愤怒一拍龙庭:“够了!你二人休要再言。”
徐渭和陈必清急急收声,再也不敢说话。皇上哼了一声,缓缓道:“诸卿之心,朕心里有数,也知你们都是为我大华着想。诚王兄是朕的亲兄弟,皇家一脉,唯剩我与他二人,朕怎可再下毒手?先皇在世之时,朕曾发过誓言,今生今世,绝不对兄弟刀斧加身,诸卿可以忘,但是朕绝不敢忘。朕永远不做那手足相残之事!便依着陈爱卿之言,剥去王兄封号,发配川北边远,由驻军就地监管,终生不得回京。”
徐渭还待再言,皇帝怒瞪了他一眼,老徐便彻底的哑了火。
什么发配边疆,这不是纵虎归山么?老爷子疯了?!林晚荣那个急啊,就差要跳起来了!
“顾师,您看朕这般处置,可还妥当?!”皇上目光殷殷,急切向顾顺章望来,显然是要寻求他的支持。
“甚好,甚好!”顾顺章嘉许的对皇帝点点头。笑容中却有种难以言说的神秘:〃皇上运筹帷幄处理得体;乃是真正的帝皇风范!〃
第五百零一章 秘辛
“谢顾师点化。”皇帝点点头,制止了还欲再辨的徐渭,坚定说道:“夫手足乎,血脉相连,人可不仁,吾岂能不义?诸卿不必多言,朕心意已决,便如此处置,绝不更改!高青,即刻拟旨,诏告天下万民!”
既然皇上拿定了主意,谁还敢多言。陈必清起身高呼:“皇上胸怀宽广,忠义仁德,爱民之心,苍天可鉴。此举必令天下敬仰,万邦归服,臣感念不已。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下敬仰,万邦归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臣长揖到地,齐声唱喏起来。
皇帝叹了口气,脸色甚是劳累:“那便议到这里吧,朕稍后还要去探望王兄,希望他心里不要怪朕!”
皇上如此厚待诚王,若是王爷还要埋怨,那真是没有天理了。众臣听得唏嘘感叹,以敬仰慕孺的眼神,躬身望着皇帝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幕后帘子里。
一件天大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林晚荣和徐渭面面相觑,没有想像中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场面,甚至连一句责怪的话语都没有,老爷子就这么善待诚王?
徐渭与他行出殿外,四处观望一番,见周围无人,这才摇头轻叹,压低了声音道:“小兄,你说皇上这是怎么了?关键时刻,他怎地犹豫不决了?以诚王的心计,即使没了双腿,也同样是头猛虎,且仇怨更加深刻。若放任他流落川北,那与纵虎归山何异?”
“徐先生。你和我说这话有什么用?”林晚荣摊着手苦笑:“这事情你也看到了,老爷子早就拿定了主意,根本不给别人c嘴的机会。四川那地方,天高皇帝远。川妹子一个赛似一个的水灵,王爷流放到那里,不知道有多舒坦呢。这就叫做因祸得福啊,唉,我怎么就没这种命呢?”
这不y不阳的感叹,叫徐渭更加着急起来,他沉默了半晌,眼见四顾无人,忽地拉住林晚荣衣袖,神秘道:“林兄弟。你还记得剿灭白莲教时,那拿炮轰你地佟成么?”
这个当然记得,若没有这姓佟的。我又怎能和安姐姐相识相知呢?林晚荣点点头笑道:“徐先生,你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我想他做什么?”徐渭摇头,脸上带着冷笑:“我是说他那下场——我们难道不能再依法施为?!”
“徐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们半路上动手?”林晚荣也有些吃惊,这老徐搞起斗争来。还真不是善茬!
徐渭微微点头:“林兄弟,咱们这次把诚王得罪了个透,多留他一天。便是个祸患。既然皇上不忍心下手,也只有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动手了。你看如何?!”
林晚荣沉思一会儿,尚未答话,就见那边厢高平急急走了过来:“林大人,皇上召见!”
老爷子要见我?林晚荣微微一愣,这个时候,大事都已经决定了,他还找我说些什么?
“既是皇上召见,小兄你就快去吧。另外。老朽与小兄说过地事情,也请小兄仔细斟酌。”徐渭对他打了个眼色,转身匆匆离去。
背后杀人的事,我还真没干过,林晚荣心里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答应老徐。
进了颐年殿的时候,老皇帝双目微闭,脸色平淡如水,正在静气养神,仿似没看见他到来。高平将林晚荣轮椅停好,便默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诺大一个颐年殿,空空荡荡的,便只剩下这一老一少二人。
皇帝闭目沉思着,脸色苍白中带些红润,有一种难以掩饰的病态。见老爷子不出声,林晚荣索性也闭上眼睛,他这两天困极累极,眼前之人虽是掌控天下的九五之尊,却也挡不住他的睡意。
“你倒是胆大——,皇帝哼了一声,悠悠道:“——敢在朕的颐年殿打盹!换做别人,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都叫朕给砍了。”
林晚荣笑了一声,不紧不慢道:“皇上仁德厚爱,小民谨记在心。但不知皇上深夜召见,对小民又有什么教导?!”
皇帝目光如电,紧紧盯住他:“你这是在嘲讽朕么?!”
“不敢。”林晚荣神色淡淡:“皇上手眼通天,雨露阳光,无处不在,普天之下又有谁敢嘲讽您?难道我就不怕那火药——小民还想多活两年呢!”
“你都知道了?!”皇帝脸色如常,转身大笑起来:“林三,你怎地变傻了?!聪明人就要做聪明事,有些话,最好永远烂在心里!”
林晚荣轻轻摇头,脸色忽地变得黯然:“不是我变傻了!有些话,对着别人,我永远不会讲。我只是希望,仙儿和青旋眼里的父亲大人,永远是那么地慈祥和蔼,看不见那y暗的一面——”
“大胆!”皇帝勃然大怒,猛地立起身来,指着他鼻子道:“林三,你这是在教训朕么?!”
“教训?!”林晚荣也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瘸腿道:“凭我一个几乎断了腿地瘸子,也能教训当今天子?圣上,您这是太抬举我了!”
皇帝看了他那条伤腿一眼,想起他所做过的事情,神情便渐渐青复了,忽地笑了起来:“那便算是朕抬举你吧!朕明白,你是见了朕对付王兄的手段,怕是将来因应到你身上,心里有些齿冷,对也不对?”
林晚荣嘿嘿一声,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皇帝缓步跺到他身前,轻轻拍拍他肩膀,无奈叹气:“你不是朕,你如何能够理解朕的心情?身为一国之君,若是没有手段铁腕,如何树权立威,令万民臣服?不错,那赵武是朕安c在诚王身边的眼线,就连绑在赵武身上地火药,也是朕命人精心制作的,只可惜,那威力却还是小了些——饶是如此,能叫他做个废人,尝尝那痛苦的滋味,朕依然很高兴。林三,你办地好,这二十年来,朕从未这样开心过,哈哈哈哈——”老皇帝仰天长笑,脸色潮红中,伴着一阵猛烈的咳嗽,眼角的泪水都咳了出来。
虽早已看出些端倪,但听老爷子亲口道出,仍是让林晚荣震撼不已。杀人不过头点地,若真要判诚王谋反,直接给他个痛快就是,老爷子为何以折磨亲生兄弟为乐?
“心狠手辣,y毒无情,你可以这样咒骂朕,但世上之事,无因哪有果?相比他给朕带来的巨大痛苦,断他两条腿,又算得了什么?”皇帝脸色苍白,淡淡挥了挥手:“自仙儿之后,朕便没有了子嗣,林三,你可知是因何缘故?”
林晚荣头脑里亮光一闪,惊道:“难道是因为诚王——”
“不是他还能有谁?”皇帝仰天长啸,声音沙哑凄厉:“二十年前父皇驾崩前夜,他兴兵作乱,攻入相国寺中,杀朕幼子。朕于兵乱之中,为流矢s中腹下,自此便难行人伦,皇家血脉,至我而止!眼见那郭家小姐重现身侧,朕却身残心废,再无往日威风,这种滋味,你可受过?朕这二十年,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你能明白?!林三,你说,是我狠还是他毒?!你说!!!”
皇帝双眼血红,牙齿紧咬着嘴唇,状若疯狂。林晚荣也呆住了,没想到一段谋反案,背后竟还有这样的恩怨情仇。老爷子昔日正值盛年,却做不成男人,连个儿子都没留下,还有什么比这更难接受的?!难怪他要使出这般手段!
林晚荣无语摇头。这弟兄俩的恩怨,还真是扯不清!
颐年殿内气氛一时静谧之极,二人都不说话,唯有那风吹烛火噗噗的声音。回响在耳边。
“你觉如何?!”皇帝终是皇帝,城府之深,无人能及。他暴怒之后,片刻便恢复了平静,神色平淡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朕断他双腿,可有冤枉过他?!”
“或许没有冤枉吧。”林晚荣摇头轻叹了声,心里也觉疲惫。自古皇家夺嫡,纵是亲兄弟真父子,也一样的y谋算计,不死不休。诚王与皇帝之间,就是一个最鲜明的例子,也难怪老爷子会养成这多疑y狠的性格!
“你自放心。”皇上拍着他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朕永远不会拿那手段对付你的,不仅因为你是青旋和仙儿的夫君,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你是个没有野心的人。连天下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都可以轻易放弃!也正是这一点,叫朕尤为恼火!你有头脑。有手段,知人心,为上之道、y险之谋也不比朕差,为何就偏偏缺乏野心?要知道,朕辛辛苦苦打下来这江山,将来就只能指望着你——”
“慢着,慢着!”听到皇帝绕来绕去,话题又要回到老路上,林晚荣头大了。急急道:“皇上,你招我来,就是为了讲这些吗?”
“是朕要讲的吗?”皇帝虎目一瞪:“在朕心里,青旋和仙儿,便与朕的江山社稷一样重要。你下次若再敢拿他们威胁朕,朕定然砍了你的脑袋,你可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林晚荣忙不迭的点头。
皇帝哼了一声,冷道:“朕今夜叫你来,便是要嘱托你,王兄之事,朕心意已决,你们莫要再在背后耍些手腕。”
这老头莫非能掐会算,刚才还和老徐商量地事情,他怎么就知晓了?林晚荣背后冷汗籁籁,压低了声音道:“皇上,既然是你决定的事情,我怎么敢耍手段呢?!我可是个爱惜名声的人!”
“爱惜名声就好!”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虽立了些功劳,但根基尚浅,在此事上不可贪功,要及时退出。须知满朝地文武,眼光都盯在你身上呢,你要摆出高姿态,叫大家都知道,那功劳是你的,但你却不是y险小人,不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事,人心么,自然也就向着你了。待你从北上回来,手握了兵权,则可一呼百应,朕也可以放心将这江山交——”
“皇上,说点别的吧!”林晚荣心里发毛,赶紧打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