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知道的那都只是皮毛,”林晚荣吁了口气:“简单点说吧,我在家中已经娶过亲了!”
“什么?!”少女咬了咬牙,鼻子蓦地发酸:“那你和圣姑,又算怎么回事?!”
“我和圣姑是两情相悦、姻缘天成,家里人早就同意了,所以我才来苗寨迎娶。可是圣姑爱面子,一定要我凭真本事当着所有乡亲的面征服她,她才肯下嫁,所以,你也看见了——”林晚荣摊了摊手,一口气说完,心里顿觉如释重负。
依莲默默嗯了声,酸楚道:“你家里的妻子,真是个善良的人!换作是我,怎么会让自己的阿哥去迎娶别人?!”
“是啊,她们都是好人——”
“她们?!”这一惊之下非同小可,依莲失声问道:“你到底有几个妻子?”
林晚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我先数数啊。仙儿、青旋、巧巧、凝儿、神仙姐姐,这是已过门的!徐小姐、圣姑、玉霜、大小姐。这是待娶地!月牙儿小妹妹也正在紧张排队!哦,还有个计划外的——”
他数一人便伸出一根手指,左手完了换右手,右手完了,又恨不得把脚趾头也伸出来清点。见他那嚣张的样子,依莲气得狠狠在他手背拍了下:“你,你怎么会有妻子?你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我也不想啊!”阿林哥无辜地一摊双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其实我谈恋爱是很讲究质量的。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质量上去了。数量也跟着上涨啊!如此不符合逻辑的事情。竟然发生到我身上,真是奇哉怪也!”
什么奇哉怪也。我看你是得意洋洋才对。依莲心中酸苦交加。没想到一直引以为傲的阿林哥。家里竟然有了这么多老婆。她咬牙恨道:“阿哥,你霸占了这么多地女子。人家都是心甘情愿地吗?你是不是把她们强抢回来地?”
“我要真是那样地人——”阿哥摇头苦笑:“只怕你早就被我抢走了!”
少女脸颊生晕。低下头去默默无语。心中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说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几个老婆。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娶回的,她们每人都有一个故事。”林晚荣笑着从头讲起,巧巧、青旋、大小姐、宁仙子。个个都是与众不同、魅力独具。便仿佛进入了众香园中。
依莲起初还有几分不屑。后来便听得渐渐入神。朦朦胧胧中恍然记起。这些女子地身影早已融入他平日讲过地故事里了。
这一番讲完。便如翻开了一幅完整地书页。不仅依莲听得痴痴呆呆。就连林晚荣自己也不胜感慨。回首前程往事,历历在目,清晰地就如同发生在昨天,叫人永难以忘怀。
“阿哥,那日你问我苗毒地事情。是不是为了那个突厥可汗月牙儿?!”少女幽幽一叹,轻声问道林晚荣温柔一笑:“就是她了。她是天底下最聪明地大可汗,却也是最痴最傻地小妹妹!”
单看他脸上温情地笑容。便知他与那个女可汗是怎样地刻骨铭心。依莲默默地低下头去:“真羡慕这个月牙儿。我要是能像她那样,阿哥也许就永远不会忘记我了!”
这种想法太危险了。林晚荣脸色一整:“依莲,每个人都是独立地,是不能拿来简单相比地。你也有你自己地优点,不能妄自菲薄!”
“阿哥,我问你一件事情,”依莲忽然抬起头来,脸色潮红地望住他:“请你不要回避。也不要打马虎眼。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就算是依莲求你了!”
她双眸水雾蒙蒙。羞涩而又勇敢,林晚荣看的心里一软,默默点头:“你问吧。我一定认真回答!”
“阿哥,”依莲颤抖着紧拉他地手,双目炯炯盯住他地眼睛,修长如玉地颈子泛起片片鲜艳地粉色:“请你告诉我,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依莲?!不要说不敢喜欢,也不要说假话,我就想听一句真心地——”
一语既毕,少女羞涩的闭上了眼睛,缓缓垂下头去,身体恍如风中摇摆的树叶,随时都会飘零在地!
喜欢抑或不喜欢,这几个字岂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林晚荣嘴皮子像是绑上了铅块,怎么都张不开。
听他久久不说话,依莲脸色蓦地惨白,心如针刺一般:“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林晚荣疾道:“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你不说我也明白地,”依莲摇摇头,嘻嘻轻笑着,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了:“阿哥,我送你的腰带呢——”
“哦,在这里!”腰带连带着他身上地几件宝贝,早被装进了苗袋中,林晚荣手忙脚乱的将它找出,递到少女手里。
望见那洁白如雪的腰带,依莲脸色惨淡,抹了泪珠,喃喃一笑:“这腰带是我送给你地,阿哥,你真地不要它么?”
这个问题怎么答?林晚荣咧了咧嘴,喉咙干涩。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少女轻轻望着他:“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想亲眼看看你系上它地样子。阿哥,你愿意答应我这最后一个请求吗?!”
林晚荣无奈轻叹:“既然你想看看,我就系一回也无妨!”
他正要伸手,依莲却一把推开他胳膊:“不行,这腰带要我亲自系上才有效力。”
她手臂不住的颤抖,温柔环上他腰肢,将那洁白的玉带紧紧系在了他腰上。
按照苗家风俗,一旦苗乡女子将自己的腰带亲手为阿哥系上了,那便是终身相许、永不背弃之意。
林晚荣稀里糊涂不太明白,依莲气息急喘,脸泛潮红,眸中兴奋羞涩却又带着刻骨铭心的伤痛:“我们苗女,一生一世就只喜欢一人!咳,咳,阿哥,依莲是你的,生生世世都是你的!求求你,抱抱我,一定要抱抱我——”
她的声音似泣似诉,越来越小,及至微不可闻。林晚荣尚在犹豫,忽觉一个柔软地身体无力向自己怀中倒来,他手心里忽然一热,似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那y滴乌黑一片,隐有几分眼熟。
血?!林晚荣大骇,蓦地抬起头来。
少女软软地倒在他怀中,奋力蜷紧身子,乌黑地血渍自她嘴角汨汨流下,她如玉的脸颊,早已被泪花染的晶莹。
“阿哥,我冷,求求你抱着我——”依莲泪雨纷飞,凄然轻笑,忽用尽所有力气抱住了他地胸膛。
林晚荣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阿妹身子骤然一紧,软软的瘫在怀里,再也没了声息,丝丝的寒意自她柔软的娇躯上缓缓透过来。
“依莲——”林晚荣如梦初醒,用尽所有的力气疯狂怒吼,心都破裂了一般。
第六六四章 一个条件
女的身体,软软的躺在他怀里,脸色煞白,再没有了的体温也正在渐渐的失去。
林晚荣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温柔的依莲,竟会倔强如斯,她用了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来渲昭自己不屈的情感。
“依莲,依莲,你醒醒,你不能死啊——”深深的愧疚和无边的痛苦潮水般涌上心头,林晚荣心胆俱裂,抱住阿妹冰冷的身子,愤怒的仰天长吼。
一道动人的身影电般疾s而来,圣姑焦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是怎么回事?我才离开了片刻,怎么就出了岔子?!”
听到安姐姐的声音,林晚荣这才如梦初醒,急忙紧握住她的手:“师傅姐姐,快,快救救依莲——”
不待他吩咐,圣姑已伸出手去翻开少女的眼皮,默然打量了几眼,忽然摇了摇头,微微轻叹。
林晚荣脑中轰的一声,身形都站不直了:“姐姐,依莲到底怎么样了?求你一定要救活她!要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安碧如瞪了他一眼,恼道:“我们苗女有两样东西天下闻名,你知道是什么吗?”
林晚荣颓然摇头。
“难怪人家小阿妹不想活了,”圣姑盯住他默然一叹:“遇上你这种木头,不被你恼死,也被你气死了!我们苗家女,驰名天下的便有两点,一为痴情,二为用毒。”
这两个特点在依莲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林晚荣猛地一拍脑袋。肠子都悔青了:“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安碧如哼了声:“想到了又能怎样?!我来问你,你对依莲究竟说了些什么,竟致她服下这断肠之毒?!”
断肠之毒?光听名字就够恐怖,林晚荣脸色刷地白了:“依莲问我喜不喜欢她——”
“那你如何回答的?”师傅姐姐严肃的盯着他。
“还能怎么回答,”林晚荣长长叹息:“家里的情况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依莲是个纯洁的苗家女孩。我们那种生活是不适合她的,我没有把握给她幸福、也没有把握让她快乐。又怎么能耽误她的终身——”
“什么不适合。什么不能给她幸福?借口。统统都是借口!”安姐姐愤怒白他一眼:“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幸福还是快乐。依莲比你更清楚。她自己地选择,凭什么硬生生将她抹杀掉?”
林晚荣哪有心情与她争论这些。无奈道:“师傅姐姐,这些事以后再说吧,请你先救救依莲!”
“这些事必须先弄清楚,”圣姑摇头哼道:“身死不可怕,心死才是无药可医。我今天就要为苗寨的小阿妹讨个公道!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到底喜不喜欢依莲?!”
师傅姐姐不救人、反而替依莲责问起来了。林晚荣被无奈,苦着脸笑道:“依莲温柔俏皮、活泼可爱,谁不喜欢?可是青旋她们早就下过戒令了,我应该尊重她们不是?要是处处沾花惹草、见一个喜欢一个,那我岂不成了头种马?”
安碧如噗嗤一笑,旋即又觉气氛不对,急忙板起了脸来:“总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哼。种马?那是抬举你了!我瞧你像种猪更多一些!”
“管他种马种猪,姐姐,求你救救依莲先!”林晚荣慌张地双手作揖。
师傅姐姐不言不笑。紧盯住他:“这么说,你是喜欢依莲地了?!”
林晚荣牙一咬、心一横:“是地,我喜欢她——唉哟——”话还未完,便觉腰间剧痛,安碧如给他来了记狠的。
“小弟弟,你倒是胆大地很那,”安姐姐柳眉倒竖,凑到他耳边,咯咯冷笑:“竟当着我地面前,对别的女人表白起来了?!”
着我说地是你,说完了吃醋的也是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林晚荣心有戚戚,慨然叹道:“多情本就是我罹患的一种绝症,无药可解。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依莲无关,请师傅姐姐一定要救救她!”
“这是断肠之毒,哪就那么容易相救?”安碧如摇了摇头,望见小弟弟惨白的脸色,她眼珠一转,轻轻道:“不过么,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真地?”正处失望中的林晚荣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浓浓地欣喜。
安碧如微微点头:“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师傅姐姐既然这样说,那依莲就一定还有救了。林晚荣大喜之中,心怀稍微宽慰了些,忙不迭的点头道:“姐姐怎么如此见外,咱俩是什么关系,还用得着讲条件吗?!无论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是你说的哦,将来可不要后悔!”安碧如嫣然一笑:“我这条件也简单的很——要是我救活了你这个小阿妹,今后无论我如何处置她,你都不许c手。”
“啊?!”林晚荣愣了愣神。圣姑的话里透着古怪,她处置依莲干什么,吃醋么?可是她要杀了小阿妹,我也不管么?
师傅姐姐何等精明,望见他闪烁的眼色便知他心中所思,忍不住哼道:“怎么?担心我害她么?”
圣姑为了苗家乡亲的幸福,宁愿孤身一人漂泊在外,经历了无数地艰辛苦楚,又怎会去戕害苗家小阿妹?
林晚荣叹了口气,紧紧抓住她地手:“我怎么会那样想呢?依莲是个好姑娘,是我愧对了她,我真心实意希望她能开心快活!姐姐你要恼我,就狠狠扎我几针,小弟弟绝不叫疼,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依莲为难!”
安碧如一言不发,睁大了眼睛狠狠瞪住他,目光似箭般s入他心窝。
林晚荣心里直发毛,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疾道:“姐姐,你,你动手地时候轻一点,其实,我还是有点怕打针地。”
“噗嗤,”圣姑笑,薄恼着白他一眼,脸颊泛点红晕。柔声嗔针不打针的!你心疼小阿妹。却要惹别人来心疼你——你这呆子!”
就是再驽钝的木头也知道圣姑的意思了。望着她脉脉垂下的鲜红俏脸,林晚荣欣喜过望:“那我以后就多注意点,不让你心疼就是了!”
“谁心疼你了?不害臊!”安碧如耳根发烧,轻嗔着看他一眼。
她自林晚荣怀里接过那冰冷的娇躯,望着少女煞白的脸颊,缓缓伸出手去,轻拂依莲耳边散乱地秀发。微声叹道:“这个小阿妹,聪明伶俐、敢作敢当,那脾气性格,活脱脱就是一个许多年前地我!”
“姐姐说地一点不错,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似乎就看见了当年师傅姐姐的样子!”。荣深有同感,欣欣然点头。
“是吗?!”安碧如眼中闪过浓浓的惊喜,旋即叹息一声:“我们苗女什么都好。唯独那痴情一点。却让人恨,又让人怜,最为不幸的便是遇上个无情无义的华家郎。那才叫柔肠寸断、摧人心肝!我与小阿妹相距一个年轮,却都难逃命运轮回,让一个白眼狼白白得了便宜!”
她眼神脉脉温柔,轻笑着打量他。林晚荣就算不是白眼狼,那也得认了!
“师傅姐姐,依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说来说去,却不见圣姑着急小阿妹的伤势,林晚荣自然急了。
“把她交给我就是了!只是我们有言在先,若救活了依莲,我如何处置她,你都不许反对!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不答应吗?林晚荣无奈点头。
望着他悻悻垂首地样子,圣姑温柔道:“你放心吧,我自己的小阿妹,心疼都来不及,还能害她不成?至于能不能获得她想要的幸福,那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圣姑仿佛在打哑谜,林晚荣听得云里雾里、始终不明白。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只要师傅姐姐出手,小阿妹一定没事!
安碧如也不多解释,笑着在他脸颊上轻拍了两下:“我要拯救你的小阿妹去了,你可不许跟着我!早些下山去,明天还有一件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呢——”
她说到后来,脸已红到脖子根上了,林晚荣心里一跳,大喜道:“你是说——d房?!”
安姐姐怎会应他,脚尖在他腿弯上轻踢了下,羞恼的哼了声。
林晚荣还没反应过来,她已带着依莲,身形疾如一缕淡淡的青烟,消逝在了浩淼夜色中。
林晚荣心中又喜又忧。来到苗乡,迎娶安姐姐,明天就要修成正果了,这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可是依莲命悬一线、生死未卜,让他心中无限地愧疚。
依莲到底能不能恢复?师傅姐姐又会如何处置小阿妹?一个个地谜团紧紧缠绕在心头,叫他心神阵阵不宁,犹豫了半晌,才悻悻下山而去。
远远的峰头上,圣姑身形凝立,默默翘望着那落魄的背影,忍不住地微笑摇头:“真是个傻傻的小弟弟!”
依莲静静躺在石下,月华如水,照在她清秀的脸颊上,往日红润的嘴唇,早已失去了动人的颜色,雪一般的苍白。没有呼吸,没有体温,就像死去了一般。
安碧如跳下大石,用竹筒从溪边汲来清水,又自怀中取出一颗药丸,捏碎了送进依莲口中。
说也奇怪,不过盏茶功夫过去,依莲原本煞白的脸颊,竟缓缓爬上几丝淡淡的晕红,颜色渐渐的好转。她酥胸微不可察的一喘,已有了轻轻的呼吸,接着便手指微微蠕动,生命的气息重新回到了她身上。若是林晚荣见到了这一幕,定然会欢呼出声。
依莲长长的睫毛无声颤动,双眸缓缓睁开,四周打量了几眼,喃喃自语:“我这是在哪里?阿哥——”
“你醒了?!”一个动听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少女急忙偏过头去,身旁站着个妩媚艳丽、丰神如玉的苗家女子,正对着她微笑。
依莲呆了呆,旋即惊喜失声:“——你,你是圣姑?!”
安碧如笑着点头,少女激动的脸色通红,双眸满是崇敬和仰慕,挣扎着站起来,急急跪在她面前,恭敬叩首:“圣姑,我可见到你了!”
少女婷婷婀娜的样子惹人怜爱,倔强的眼神依稀仿佛当年的自己,圣姑看的喜爱之极,急忙扶起她:“快起来吧,依莲阿妹!”
少女惊的睁大了眼睛,紧紧扶住她胳膊:“圣姑,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安碧如轻笑道:“我当然认得你了,苗乡百里最有名的百灵,依莲小阿妹!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听说你是我们苗寨书念的最多的咪猜,不仅山歌唱的好,更是学识好、眼光好、心地善良。所有人都佩服你。是不是这样?”
依莲俏脸通红,抬头仰望着她,呐呐道:“我只是映月坞的一个小阿妹,哪有您说的这样好!”
圣姑望着她狡黠一笑:“你不好?那怎么连阿林哥都喜欢你?”
阿哥喜欢我?依莲心中一苦,蓦然惊醒过来,“啪”的跪倒在地,泪落如雨:“不,不是这样的!不关阿林哥的事,是我死缠着他,请圣姑责罚依莲!阿林哥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