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父窝囊了一辈子,被周二叔和周二婶欺压的几乎没有立锥之地,不管是周家的家务事还是周家生意上的事情,周父一点话语权都没有,周勇想不明白凶手暗杀自己父亲的动机在哪里。“方棠睡了?”周勇下意识的开口,对上蒋韶搴冷厉漠然的眼神,周勇立刻转移了话题,方棠如何的确和自己无关,“你约我过来有什么事?”
周勇开门见山的询问,即使和方棠没有杀父之仇,自己和方棠、蒋韶搴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他的确诧异蒋韶搴会约见自己。
“瞿老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凶手的目的是让小棠离开长源。”蒋韶搴这话一说完,周勇神色里充满了震惊。
瞿老的死是周勇负责调查的,虽然说刘大师负有一定的责任,可瞿老之死完全是意外,但看着神色冷肃的蒋韶搴,周勇知道他不可能无的放矢。
“调虎离山?”思虑了片刻,周勇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但随即又推翻了,“即使方棠离开了长源,修复组的安全工作是我负责的,我绝对不可能让人有可乘之机!”
别说周勇已经明白父亲的死和方棠没有关系,即使她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周勇也是公私分明,绝不可能帮人偷盗韦宅密室里的古董,然后陷害方棠。
蒋韶搴冷傲的目光打量着周勇,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只能挑明了话题,“安全组是你的人,可你的人来自欧阳家,周勇,瞿老之死是谋杀,凶手能成功是几方势力合作的结果。”
几方人马合作能谋杀掉瞿老,那同样的,他们也能成功的将韦宅密室里的古董偷运出去,周勇的安全组可不是一片铁板。
看着满脸抗拒之色的周勇,蒋韶搴低沉的嗓音显得冰冷而绝情,“你父亲的死和欧阳家脱不了关系,瞿老的死同样如此,周勇,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不可能!”周勇斩钉截铁的否定了蒋韶搴的话,虽然一开始欧阳家的态度很强硬,完全不认同自己和婧婧在一起,可他们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自己的伤势也恢复了八成,欧阳家的态度已经软化了。
婧婧也说了,下个月天气凉爽了,他们就回欧阳家将孩子带回长源来,周勇已经将欧阳家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他怎么会相信父亲的死是欧阳家下的手。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只是给你提个醒而已。”蒋韶搴神色一片冷漠,如果韦宅密室里的古董能被调包,有了铁一般的证据,周勇不相信也要相信。
周勇沉着脸转身向着院门口走了去,就是他说的再有理,可是周勇绝对不会相信。
邋遢大叔从黑暗里走出来,看着大步离开的周勇,忍不住的问道:“boss,这样挑明了,会不会打草惊蛇?”
周勇的确有武道天赋,可相对而言他的情商和智商就堪忧了,周勇性格耿直,没有花花肠子,他相信欧阳家,那就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怀疑,更别提周勇对欧阳婧是死心塌地的喜欢。
蒋韶搴冷眼看着邋遢大叔,“你认为欧阳婧会给周勇生儿子?”
“呃……”邋遢大叔傻眼了,难道周勇头上已经是绿油油的一片了,所以他给欧阳家卖命,还要给欧阳婧的野男人养儿子?
想到这里,邋遢大叔给离开的周勇致以最崇高的同情之心,这得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抗住这绿油油的大帽子!
!分隔线!
第二天一大早,方棠和蒋韶搴一行人就离开了长源,就留下几个人看守西街口的宅子,剩下的人都跟着去了庆州。
瞿老的宅子是一幢占地一千多平米的明代古宅,当年买下来的时候就花了两百多万,之后瞿老花了将近五百万进行维修,如今这一处已经成了庆州文化旅游的一个景点。
而瞿老自己居住的则是东边隔出来的一个四合院,此刻,大门口已经挂起了白灯笼,安欣颖看到几辆车开过来了,不由的开口:“老师,小棠来了。”
赵馆长神色里透着一股悲切之色,说起来当初瞿老想要收方棠当关门弟子,赵馆长还从中牵线搭桥,最后虽然没有师徒之情,却成了爷孙之情,只可惜世事弄人,身体一直健康的瞿老竟然意外去世了。
车门打开,下车的方棠静静的看着这古色古香的老宅,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进入瞿宅的情景,那个时候是为了从瞿老手里拿到法身舍利子而来的。
“小棠。”安欣颖快步走了过来,看着她染着血丝的双眼,忍不住的安慰,“小棠,人死不能复生,瞿爷爷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好好的。”
“是啊,瞿老常说有了你这个孙女,瞿家的修复技艺就能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小棠,你是老爷子的骄傲和自豪。”赵馆长嘶哑着声音,原本清癯的面容也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悲恸。
方棠点了点头,可惜语言的安慰终究太过于苍白无力,尤其知道瞿老的死不是意外,方棠短时间之内不可能从悲恸和自责里走出来。
四合院不算多大,正厅设为了灵堂,有了蒋韶搴派过来的人,再有赵馆长帮忙处理丧事,即使方棠没有过来,一切也是有条不紊的安排妥当了。
“先进去给瞿老磕个头。”蒋韶搴拍了拍方棠的肩膀,瞿老一辈子没结婚,所以方棠和蒋韶搴必须披麻戴孝给老爷子守灵,也要接待来吊唁的亲朋。
灵堂里燃着檀香,看着遗照上瞿老那慈爱的表情,方棠眼睛酸涩的一痛,泪水从眼眶滚落下来,跪在蒲团上磕了头。
“小棠,你是瞿老的孙女儿,今天晚上开始守灵,明天就会有人过来吊唁。”赵馆长等方棠平复了情绪之后,对着她低声说着规矩,“记得,这油灯要一直点着,如果灯芯快灭了,一定要记得换上一根灯芯……”
“赵馆长,这些和我说。”蒋韶搴沉声接过话,安抚的握了握方棠的手。
赵馆长愣了一下,他知道方棠和蒋韶搴是情侣,可两人还没有结婚,不过看蒋韶搴要替方棠担下这些事,赵馆长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也算是瞿老的孙女婿。”
“结婚申请我已经递交上去了。”蒋韶搴回了一句,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所以蒋韶搴的要结婚并不是领个证就能完事的,程序走下来估计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当然,以蒋韶搴的地位,这走程序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不存在任何刁难或阻碍。
赵馆长再次一愣,看着面容峻冷,眼神肃杀的蒋韶搴,忽然就想明白了,看来他不仅仅是小棠的保镖,只怕是身份特殊,所以即使要结婚也需要向上级部门递交申请。
想到这里,赵馆长终于明白当初瞿老提起方棠和蒋韶搴时那无比满意的表情,似乎半点不担心方棠识人不淑,毕竟在外界看来,蒋韶搴只是一个保镖队长,他和方棠交往绝对是冲着方棠的钱去的。
“守灵这些规矩你替小棠多担待一些,前来吊唁的宾客我来接待。”赵馆长将需要注意的地方和蒋韶搴一一细说。
等赵馆长和安欣颖离开瞿宅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原本赵馆长还担心方棠年纪小,又没经历过这些事,如果有心人再闹事,那瞿老走都不能走的安宁。
好在蒋韶搴已经安排的很妥当,还来了两个五十来岁的管家,所有的杂事都有两个管家开始处理,佣人和保镖则按部就班的负责分配到自己手上的事。
“老师,这样很好,小棠悲恸,如果再处理这些事,只怕身体会吃不消,有蒋韶搴来分担,小棠也能轻松一点。”安欣颖回头看了一眼挂着白灯笼的瞿宅,以瞿老在文化圈的地位,如果丧事出了任何问题,小棠只怕要背负不少骂名。
不是安欣颖用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但是瞿老收了小棠当孙女,不管是瞿家的修复技艺,还是瞿家三代的收藏,都让人心动,瞿老过世,那些人没了忌惮,必定会针对小棠。
赵馆长认同的点了点头,之前看到方棠的时候,赵馆长是真的担心方棠处理不了瞿老的丧事,好在蒋韶搴的确靠得住,“这样我的确放心了,如果真有人来闹事,绝对会自食其果!”
不说别的,就看蒋韶搴带来的那些手下,虽然脸上看不到什么凶悍之气,可一个一个眼中精光内敛,周身隐匿着一股铁血肃杀之气,这些人别说是保镖,说是训练和有素的州卫精锐,赵馆长都相信,在绝对的武力面前,闹事的那些跳梁小丑只会被镇压住。
虽然还没有人前来,可是方棠却已经跪在灵堂里开始给瞿老守灵,蒋韶搴并没有劝,只是跪在一旁陪同着。
而另一边,几辆出租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于家人十来口人都下了车,看着眼前的大宅子,众人眼中露出了贪婪之色。
“爸,这里是旅游景点,那等我们继承了瞿表叔的遗产,要不这里依旧当景点,爸,你看门票就有一百二一个人,这一天要是有一百个游客,那就是一万二的门票,就算分给旅行社一半,我们也有六千的收入,这还不算旅游旺季,到时候人满为患,一天估计都有几千人。”
听到于老大算的账,一旁的于家众人激动的热血沸腾,有这么多钱的,他们还上什么班!靠门票收入就够过日子了。
于老头双手负在身后,虽然也是一脸的贪婪之色,不过还是板着脸训斥了几句,“好了,都收敛一点,现在先处理你们表叔的丧事,遗产的事接下来再说。”
于老二的儿子于洋赶忙附和了一句,“爷爷,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到时候继承遗产的相关手续我来负责。”
于老头和于老二都满意的看向二孙子(儿子),比起于老大这掉钱眼的傻不楞性子,于洋这样才是考虑周全,没有丢他们于家的脸面。
“老头子,表哥的房子在哪边?”于老太满脸的笑意,声音都能听出一股子欢快的意味,半点没有办理丧事的悲恸之色。
于老头当年也来过庆州瞿宅一趟,可惜瞿老性子固执,即使于老头说的天花乱坠的,瞿老毫不客气的将人赶了出去,不过即使过了五年的时间,于老头依旧记得路,“顺着这边围墙一直往东边走,那个四合院就是。”
因为瞿老的去世,作为旅游景点的明代古宅也暂时关闭了,将空出来的停车场给前来吊唁的宾客停车子,此时邋遢大叔正在安排着手下的工作,远远的看到走过来的于家几人,不由疑惑的一愣。
明天才是吊唁的时间,可于老头和于老太胳膊上戴着黑色袖章,看他们的年纪和去世的瞿老应该是平辈,剩下几个四十来岁的男男女女,同样戴着黑色袖章,不过袖章上面一个白色的孝子,这说明他们是小辈。
至于更年轻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黑色袖章边缘则多了一个白色线球,用来区别小辈,他们属于孙子辈。
瞿老不是没有直系亲属?邋遢大叔压下心头的疑惑快步走了过来,“几位是要去瞿宅,不知道几位是瞿老的?”
于老头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邋遢大叔,他同样戴着黑色袖章,而不远处还有几个黑色西装的魁梧大汉将花圈摆放在围墙边。
以瞿老的身份和地位,前来吊唁的宾客人数至少好几百,也幸好瞿宅够大,否则花圈花篮都没有地方摆放。
于老头对着身后的儿子儿媳妇们使了个眼色,随后一脸悲痛的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邋遢大叔的手,满是皱纹的干瘦老脸上硬是挤出了几滴泪,“我昨天才收到的消息……表哥怎么就去了……之前明明身体很健康,怎么就走了……”
随着于老头话音的落下,于家老老小小的女人们顿时扯着嗓子哭嚎起来,众人一起哭丧着向着瞿宅大门口而去。
“表哥啊,你怎么就走了……”于老太身体肥胖,虽然也七十多岁了,可中气十足,吊着嗓子哭喊着,一波三折的音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专业哭丧的。
旁边的于家的媳妇们也跟着哭喊着,于老大他们毕竟是男人,再者心里都想着遗产,喊不出来,只好摸了摸眼睛,涂在手背上的辣椒水辣的眼睛生痛,泪水也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于老头更是紧紧的抓着邋遢大叔的手,声音哽咽,“我这个表哥没有别的亲人了,就我们这一家了,多谢你们帮忙,不过我们家人来了,就不劳烦你们了……”
邋遢大叔听到这里,眼中不由露出几分鄙夷之色,虽然这家人哭声震天,可神色里看不到任何悲戚之色,而且之前从没有听瞿老说起过,称呼瞿老为表哥,那就是瞿老母亲这边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