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师父还是师姐,从来没有一个人说,支离,你在外面要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
更没有人教过支离什么能屈能伸,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好汉不吃眼前亏。
师门给支离传递的,不仅是从容谈吐和开阔视野,更还有明朗阔达的飞扬自信。
这一声“大胆”,直接踩中了支离的雷点。
身后包袱与长剑被他一紧,支离上前沉声叫道:“这般盛气凌人,平日你没少作威作福吧!”
“你到底何人,胆敢这样放肆?”手下继续怒斥。
“是谁冲谁在放肆,是你在我面前张牙舞爪。”
手下双眉怒皱,看向钱日安。
钱日安上下打量支离,再看向他身后的剑,倒是比手下沉声静气:“你大可不必如此大动肝火,我只是见你后背长剑非等闲之物,故而来请教。”
“大动肝火?可笑,先挑衅人在前,后反咬一口去攻击人情绪不好,完了再来一句请教,黑脸白脸你都做。”
钱日安动怒:“我已和声好言,你还不知好歹?”
支离真是越听越发笑:“你我萍水相逢,路人而已,你赶你路,我走我道。你问我话,我答。我问你话,换来怒斥。你如今和声好言,算得什么?你该道歉才是,而非斥责别人不知好歹!”
明台县往来都是人,周围已停下不少看热闹的,靠得不近,但指指点点。
钱日安手中马鞭一指,横眉竖眼:“把这厮的舌头给割了!”
他随行诸多近卫手下,不少二十人,闻言十人下马,立即朝支离走去。
“口舌之争便要动手,”支离呵呵,“那我也不客气了。”
话音落下,他骤然迎去,扬起一拳砸向一人的眼眶。
众人迅速扑来,支离快速闪避,避开之时,手肘掌骨膝盖仍在打人,能打得到的,他全都打。
周围围观者纷纷避开,但仍舍不得走。
一个近卫抽出大刀,支离扬脚踢中他的手腕,立时飞身而起,踹向他脸门,潇洒落地后,拾起他的大刀,在手中比了个明亮刀花。
众手下迅速退开,紧跟着各自拔刀。
那未下马的十个近卫也纷纷下马拔刀。
很多人正式打量眼前少年,眉清目秀,气质清爽,温软面孔中却透着一股轻狂张扬,几番身手足可见其功底不浅。
钱日安在马上则有了另一番思量,此等身手之人,若是能投于父亲手下,假以时日,必成得力干将。
“且慢!”钱日安忽然叫道。
众手下朝他看去。
钱日安看向支离:“少侠!刚才是我多有冒犯,我正式同少侠赔礼!”
支离挑眉,有几分刮目相看。
钱日安从马背上下来,令手下们将兵器收起,他在支离十步外停下,拱手说道:“支姓同音不多,莫非是乐不可支的支?”
“你早有这说辞,哪来这诸多纷扰。”支离将手中兵器往地上丢去。
“在下姓钱,钱财的钱。听少侠口音,非熙州人氏,敢问少侠自何处来?”
支离没回答,将兵器丢下后,他抬手开始卷袖子。
看似清瘦修长的少年,胳膊却非寻常文人那般瘦弱纤细,反倒非常有力,肌理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