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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渐渐停了,风却变得更疾,摧枯拉朽一般,呼啸过天地。
孙逸客站在皇城东门上,一手握着腰上的别刀,遥望着皑皑灯辉下的阁楼屋宇和远处攒动的人头,心头一阵悲怆。
京城着实太大,屋舍俨然,楼宇壮丽,繁华时,街市盛景长明,灯光璀璨。
他琢磨了三日都没能弄明白,为什么陛下要离京,舍去这大好河山。
三名手下骑马从宽阔长道上奔来:“都尉!”
孙逸客站在城楼上望下,说道:“如何了?”
“肃清完毕!”
“举央门附近再无闲人,无敢再犯!”
“城外已清!”
孙逸客点头,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宫中金平广场上,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华盖云集,禁卫们护满宫墙,宫女内侍神情麻木,围着舆驾而立。
远处太央殿里,宣延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望着空旷大殿,定格在虚无一处,久久未动。
今日离开,他日不知还能不能回来。
平时坐在这龙椅上受百官朝拜,他习惯到近乎麻木,并未有什么太大感触,但如今即将要离宫,他竟忽然觉得不舍。
为何不舍?
宣延帝因为这种不舍而浮起厌恶。
明明只要他一日为君,朝臣亦皆在,那么早朝想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有,河京那边的行宫同样金碧辉煌,他有何好不舍的?
“陛下。”廖内侍的声音在正殿门口响起。
宣延帝敛眸,朝他望去:“何事?”
“陛下,公主们都上车了,不闹了。”廖内侍说道。
宣延帝点点头,收回目光望着身旁的扶手,是精致雕琢的黄金龙头。
他的手掌摩挲着龙头,这触感,以前怎未曾发现这么舒服?
“那些家眷来了多少人?”宣延帝问道,目光端详着龙头,没有移开。
廖内侍垂首:“都来了,没有不敢来的。”
“若说有什么遗憾,”宣延帝说道,“就是宋倾堂和那夏贼之女还未死。”
“会死的,”廖内侍说道,“这是迟早的事,陛下。”
迟早?
宣延帝不这么认为。
他如今就在京城,都拿他们没办法,日后他在河京,恐怕更没办法。
可惜,不得不走了。
宣延帝拍了拍龙头,说道:“将这龙椅,给朕一并带走。”
廖内侍愣了下,望向宣延帝所坐的龙椅。
历朝历代的龙椅,皆是紫檀木所制,漆以黄金金漆,但是大乾,这龙椅是实打实的黄金所铸,极为沉重,若要将它带走,绝对是个不小的累赘。
不过对于宣延帝的话,廖内侍不敢有异议,垂首领命:“是,陛下,老奴这就去唤宫卫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