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兵,世子是借还是不借呢?”谋士问道。
“借啊,”赵琙一边逗狗一边说道,“为什么不借?”
“可是世子,这样一来,咱们手上就没有多少兵了。”
“佩封一事,郭先生忘了?”赵琙转眸望来,笑嘻嘻的说道,“如若不是沈冽及时送去物资,这会儿咱们不仅没了虎奔营,从佩封到盘州和寿石,甚至岭南剑南都可能没了。”
“还是……不借了吧,”谋士另一边的一个男子说道,“世子,我觉得如今世道大乱,咱们得保存实力。”
“保存实力,”赵琙哈哈一笑,将肉丢给小狗,又夹起一块肉来,说道,“保存这点实力干什么呢,对于一个民族和王朝而言,百姓安居乐业,才是真正的实力。”
“可咱们目前就只剩天成营了……”男子很低很低的说道,“赵秥将军已被困死佩封,咱们手头真的没有其他的兵了。”
赵琙这次没再逗弄小狗,直接将肉丢给了它,搁下筷子笑道:“萧庞,郑北军当年在西北战场上死了多少人?”
屋内几乎瞬时沉默下来,无人说话,目光皆望着面前的男子。
“最后又剩了多少呢?”赵琙笑着说道,抬手比了个手势,“只剩八千人,而后韶光之战,仅仅只有两千人活着了,这是我郑北军的最后一场战役。”
有几人眼眶红了,垂下头虚望着身前的天华锦纹软毯。
地暖汩汩烧着,伴随地暖一同蒸发成烟气的,还有悲伤,沉痛,和血性。
“当年我还小,我也不懂,问过我父亲,父亲说,兵嘛,就是用来保家卫国的,”赵琙说道,“何况,现在说的客气点,是沈冽借兵,但是真的是他借的吗?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来借兵?哈,他一个久居宅府的病人都能想到借外力护京都,我一个坐享荣华富贵的世子,反倒畏手畏脚了?”
沉默良久,几人点了点头。
夏昭衣贴在最幽寂的窗口外,听得并不真切,偶尔才能听到几句。
他们说了很久,快寅时的时候才停下。
屋门被推开,几人陆续出来,被候在外边的家仆们领去厢房里睡觉。
倒不是故意选择这么晚的时间来此,如今京城已无人好怕,无人可防,只是从城外襄倦山到城内,再加上如今风雪拦路和街道混乱,到了这里,已是入夜。
郭自豪还坐在那,没有离开。
赵琙起身准备要走,见到郭自豪还在,说道:“郭先生,你还有话说?”
“世子,”郭自豪神色郑重,说道,“我认真问您一句,对如今天下局势,您如何看?”
“我?”赵琙坐了回去,笑道,“我没有什么看法,先生何出此言?”
郭自豪默了一默,低声说道:“如今京中无人再比世子位高权重,且手握兵权,同时郑国公府身后,还有强大的郑北众州府靠后为山,现今,是最好的机会……”
“哦?”赵琙挑眉。
“世子,您便不向往吗?”
“你是说,当皇帝?”
“是,”郭自豪紧紧的看着赵琙的眼睛,缓缓说道,“世子,君临天下,九五之尊,万人之上,被万众俯首称臣,齐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您,当真不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