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又有一种不确定的犹疑。
当局者迷,会不会因为她自己的心境改变,以至于那些习以为常的行为模式都变成了另类解读?
毕竟世间万般,因在意而敏感,因敏感而误解,也就有了自作多情这四字。
若是跳出这片面去看,那待如何?
詹宁在旁压根没发现,仅这短短一瞬,少女颅内已滚过千万种胡思乱想。
詹宁压低声音道:“二小姐,昨夜沉将军其实还说了一句话。”
夏昭衣回神,乌黑明亮的眼睛朝他望去。
詹宁道:“嘿嘿,昨夜你上楼后,我问沉将军,过来可有要事。沉将军说,没有多大的事,只是想见你一面。”
夏昭衣唇角不自觉莞尔,一双清澈的眼眸更显雪亮,不过很快,她柳眉轻拧:“詹宁,沉冽好像又一直对我这么好。”
跟在她身边太久了,詹宁几乎一下子明白过来她这句话是何意:“二小姐,那就说明,沉将军一直都喜欢你呀。”
“喜欢?”夏昭衣轻声道,脸颊忽然红了。
这几乎是詹宁头一次看到她脸红成这样,似是清润的梨花染了浅澹的蜜汁,雪白饱满的肌肤上澹粉澹粉的。
夏昭衣心里更轻地补充,一直……?
他,一直喜欢她?
不过再脸红,她也没有露出那少女的青涩模样,目光仍明亮坦荡,脸上笑容也无拘谨。
夏昭衣道:“嗯……有待确定。”
詹宁想了想:“二小姐,不然,我去问问?”
夏昭衣差点没被他呛到,故作平静道:“你可别去,区区儿女小事,不足一提,你回去便早些睡吧。”
她关上了房门。
夜色越来越浓郁,积压厚重的云海让大地与高空的距离不再遥远,而云海中的间或一响,如闪电碰撞,又不似轰轰雷音,反让天地更显压抑沉闷。
自寅时开始,古老的钟音在河京敲响。
卯时,宫门大开,王公百官恭敬相待,垂立于宫门两旁。
百官身后,白幡如云,哀乐奏响,雄壮又凄鸣。
待先行的百位引幡人自宫门步出,泰一钟被礼官奏响,沉重古老的钟音自带尊荣,威仪肃穆,荡响整座皇廷,传遍御街,响彻河京。
“南宫皇后”的梓宫缓缓抬出,大如两座拔步床,饰金缀玉,奢华富丽,粗壮的近百根楠木圆滑规整,稳稳地扛在七十二位祀礼官们的肩上。
其后,是王孙送行人。
为首得并不是南宫皇后唯一的儿子,废太子李诃,而是当初雷声大如今雨点小,到现在都没有被立为太子的李豪。
其他皇子们都来了,还有他们的子女。
但两位公主,一个阳平,一个安成,都没有出现。
随着梓宫走来,百官逐一下跪,高声恭送,语带哀腔。
李豪却忽然眼尖地发现,人群中缺失了好多熟人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