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终于莞尔,笑道:“沈冽有心了。”
相比之下,她去到龙渊其实并未做什么,反倒是沈冽在危急关头将她救下。
而在龙渊之前,她所受的沈冽之助要更多。
夏昭衣抬手抚了下马脖子,说道:“我先去蹲人,你们尽快离京吧,见到沈冽后替我同他道一声谢,等我清闲了,我去找他喝酒。”
“可是……”
“尽快回去吧,”夏昭衣说道,“告辞。”
离开小院后,她翻身上马,回去堵人。
不确认刚才遇到的那两个方城卫传令兵是否已经过,但能确认的是,一定还会有其他传令兵。
很快,就被她撞见了两个燕云卫。
策马狂奔的两名士兵完全没料到路边会奔出一匹骏马,未待有所反应,对方长枪扫来,他们跌地的瞬息,尖锐的红缨枪头直指喉间,稍一吞吐,便能顷刻见血。
“可知我是谁?”女童冰冷的声音响起。
两名士兵已面色苍白,看着站在他们身前的女童。
“照我所说去做,否则我便一直缠着你们二人,”夏昭衣说道,面容森冷,“不论是京城还是河京,我会一路跟去,我还能查出你们家中所有活着的人和你们祖坟的下落,想让你们祖宗被挖出来开棺见天吗?”
此话若是别人说,未必尽信,可是出自她口中,不敢不信。
夏昭衣将长枪收回:“我要你们去同陆明峰说,朱岘是宋致易派来的奸细,你们在京兆府翻到了他通敌叛国的信件残页,被一名吏员撞见,吞入腹中。”
两名士兵一愣。
“听明白了吗?”夏昭衣问道。
一名士兵试探性的撑身坐起,见她没有进一步动作,说道:“只,只要我们说了这个,你就放过我们?”
“是。”
“好,”他艰难点头,“我答应你,即便事后他们追究,我们就说是另一个同伴所说,是他亲眼所见。”
夏昭衣没说话,往一旁让去。
两名士兵松了口气,前去翻身上马。
看着他们离开,夏昭衣握紧手里的长枪。
要想保住朱岘的命,目前就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虽然酷刑在所难免,并且天荣卫的酷刑……
夏昭衣抿唇,不敢再想,飞快上马,转身往知北衙门奔去。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一夜,不仅对于她而言,整座京城皆无人能眠。
街上到处都是奔腾的马蹄声,高亮的火把织成长长的火龙,照彻空寂长街。
除却京兆府中那一场小规模拼杀之外,再没有爆发任何冲突。
不论是燕云卫还是骁虎营,或其他宿卫京师,谁都不愿意自己损兵折将,去投入到无意义的厮杀中去。
风起遥远的长明恒山,翻过千岭,急掠原野,搅动着巨大的寒气荡遍京城,俯瞰人间。
那些奔袭于街道的火光长龙,忽似穿梭于规整行文里的横竖撇捺,数笔成字,万句成书,名曰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