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倾垮,和留守京城的宿卫京师们的离京,直接令整座京城彻底瘫痪。
没有人看守了的城门,大量百姓外逃,无秩序的逃离造成数场可怕的踩踏,伤亡无人统计,几座城门皆有大片淋漓血肉和尸块。
出城后遇到的抢掠和打斗事件变多,家族大的紧紧团结,人丁凋零的努力寻求同盟。
许多贪婪疯狂的目光盯上那些马车,一旦人群里有人站出来煽动,那些乘坐马车之人所面临的便不仅仅是灭顶之灾,还有亡门绝户之难。
除却大量外逃的百姓,也有许多百姓选择留在城里。
有些人出于保守,不愿离乡背井,有些人害怕京城之外更为可怕,不敢轻易离去。
而京城也并未有多好,人去楼空的屋宅被人侵占或纵火,那些带不走的完好家具被搬空。
皇宫自不必说,早已被成千上万的人冲入进去。富贵人家也大量遭殃,那些王公将相的府宅,只有少数几户因为没有更多精力去侵占掠夺,而侥幸逃过一劫。
城中不论黑夜白天,随处可见冲天之火,一些难以控制的火势,摧枯拉朽般,吞没数街屋宅。
东平学府后也有火光,火势并不大,只有近处才可见。
夏昭衣坐在台阶上,抬头看着最上方的外焰,天幕澄澈碧蓝,千里如洗。
李管事从外头快步走来,在赵宁身旁低声说道:“几大城门都堵的厉害,堵到隔街去的都有,看情况,我们今晚出不去了。”
赵宁点头,说道:“那便明日寻个人不多的城门。”
宋倾堂站在一旁,闻言皱眉。
他父亲和东平学府的先生们是一并出城的,属于最早的一批,已经是两天前的事了。
这两天因为城中还有天荣卫和燕云卫方城卫的人在,他们并没有立即离城和火化朱岘,所以拖到了今日。
按照如今这样堵下去的情况,恐怕这一路都不会遇上了。
以及,欧阳将军的那些兵马,现在不知去了何处,会不会随欧阳将军回去北境呢。
沈冽那名手下这时也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
“阿梨姑娘。”手下轻声说道,将小包袱放在夏昭衣身旁台阶上。
“这是什么?”宋倾堂说道。
“前天晚上闯入镇国将军府的那些黑衣人之物。”手下回道。
宋倾堂当即过去,伸手打开包袱。
夏昭衣回身看他。
包袱里有几枚用粗布包裹的暗器,有一枚玉牌,两个手绢,一只鞋。
“都是死人身上的,”手下说道,“其中玉牌主人死在钱府的花舞阁,他负伤逃走,撑不住了死在那的,尸体未被人发现收走。”
“这只鞋子……”宋倾堂说道。
“未烧透的半具尸体,鞋底绣有名字。”
宋倾堂抬起来,当真是有。
“李怀成。”宋倾堂说道。
赵宁眉头轻皱,朝宋倾堂看去。
宋倾堂有所感,抬头望她:“赵大娘子认识?”
“很耳熟,”赵宁说道,“但一时记不起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