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州牧府。
州府重要佐官悉数在场,共同商议如何应对北营堵门的难题。
“还有天理吗?还有国法吗?岂有此理!”刘焉气得嘴唇直哆嗦。
没人敢吭声,州治被某个郡国部队闯入,州牧府被堵着讨要所谓说法,是从未有过的奇闻。考虑到巴郡事实隶属于益州,相当于被下属登门打脸,刘焉心中的憋屈和郁闷,是完全可以想见的。
但要论北营此举有**天理,有**国法......
实话说,有!
大汉传奇兵种,在神州各地都可以任意通行,哪怕益州府有权管巴郡,也不敢在北营面前摆上级官长的架子。说句不客气的,北营即便直奔长安,凉州军也未必敢不让北营进城,否则便又是一桩难以洗刷的确凿叛国罪证。之所以说“未必敢”,是因为凉州军本来就是靠造反上位,名声早就臭大街,未必在乎多背项罪名,天子百官都敢挟持的狠人,再挡传奇兵种又何妨?
可是,刘焉不能象凉州军那样不讲究。
他是宗亲,虽说割据益州为王之心已经昭然若揭,可终究没明着造反,做起事来还得注意分寸,吃相不能太难看。另一方面,凉州军造反没人管,一是因为关东诸侯各有盘算,不想天子重新临朝,二是凉州军确实很能打,一群亡命之徒,没几个诸侯愿意啃硬骨头。益州**天子当挡箭牌,**虎狼之师守卫领土,却物产丰饶,如小儿抱金行于闹市,很容易招惹恶狼。益州府若是对北营无礼,天知道会有多少诸侯乐意为国讨逆。
所以益州府只能忍。
道理谁都明白,包括刘焉。
但大汉立国三百多*来,从未发生过的耻辱,突然凭空落在刘焉头上,刘焉心中也着实憋屈,发脾气在所难免。
为什么刘焉这么倒霉?
没得办法,既往五支传奇兵种全部归属中央,唯北营花落地方诸侯家,还是一位玩家诸侯直系部队。中央部队出现在地方,必有在那现身的原因,地方无权**,配合便是。其他诸侯的部队却没那特权,在别人地盘出现,必然有合理性跟合法性的争议。偏生北营是传奇兵种,又以本部订装无法及时交货为由讨要说法,完全占住道理,益州府拿北营一点办法都**!
被堵着门要说法,丢死个人了......
州牧大发雷霆,益州府官吏们也感到恼火,很多人下意识地望向吴懿。要不是吴家贪图具装的超级订单,大意签了协议,又无法按标准提供具装,逐鹿领对州府再多不满,也没道理做到这一步。吴懿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居然相信鱼不智是有节操的?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目前事态已经完全脱离吴懿控制范围,他只希望,刘焉不要就此抛弃吴家。
随刘焉入益州,是陈留吴家的一场豪赌。
赌族运!
走到今天这一步,吴家放弃了很多东西,事实上也已经**办法回头,吴家的命运,已与刘焉牢牢**在一起。倘若吴懿因为甲具协议遭到抛弃,对吴家而言,失去的将不仅是吴懿个人**和荣辱,更是整个家族的希望。
吴懿知道,刘焉对自己很不满。
上郡胡市没进去,具装协议被摆一道,面临巨额索赔不说,还连累主君被人登门打脸,换作任何人,恐怕都免不了心生怨懑。
吴懿最近饱受白眼,唯一令他安慰的是,刘焉尚**抛弃吴家的迹象。
刘焉不是宽厚之人,但刘焉是成熟的政治家,吴家与他利益**太深。吴家遍布天下的商业网络,在持续替益州提供资财,吴懿更是东州士代表,成为刘焉压制本地豪强的重要筹码。说得直白点,具装协议赚的那些利润,不会全部进入吴家府库,州府也是有份的,分红的时候笑嘻嘻,做了亏本买卖便嫌这嫌那,走遍天下也没那样的道理。
刘焉未必愿意讲道理,但他好歹得爱惜下羽毛,小人行径不能明着干。
再说,现在跟吴家划清界限也有些晚,谁都知道吴家是刘焉的人,就这么把吴家丢出去,任其自生自灭,外界必诟病刘焉薄情寡恩,依附于他的势力和人才也难免人人自危,离心离德。所以无论刘焉是否情愿,具装协议**发生后,***选择便是跟吴家站在一起,共同处理这烫手山芋。
这便是吴懿还能强作镇定、站在堂上的原因。
刘焉发了通脾气,渐渐冷静下来,道:“怎么才能让他们滚得远远得?”
张肃的声音响起:“得先知道鱼镇东想要什么。”
鱼不智事情做得这么绝,所谋必大,问题是益州府还不知道他想干嘛。明眼人能看出,逐鹿领逼吴家赔违约金是手段,不是目的。违约金按天算,上不封顶,只要逐鹿领咬死要合格具装,极端情况可以求按协议无限追偿,直到吴家破产。吴家和益州府显然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那么只能谈条件。
刘焉欣慰地看了张肃一眼,****,还是这位本土派大佬沉得住气。
“既如此,君矫去问问吧。”
“诺。”
找鱼不智很容易,直接玩家急报联系,鱼不智爽快地表示马上到绵竹。张肃联系他,其实也在预料之中,刘焉本人不可能出面,至少一开始不会,那么就得让下属联系。益州府官吏分本土和东州两派,东州领袖刚倒了霉,且该派与逐鹿领关系不睦,刘焉只能让本土派负责与逐鹿领接洽,考虑到张肃跟鱼不智关系还过得去,在州府也有足够份量,这活只能是张肃来干。
“张大人,这差事你不该接,换个人吧。”鱼不智开门见山道。
张肃苦笑。
他明白鱼不智的意思,一是提醒逐鹿领的要求应该很过份,二是表明逐鹿领态度很坚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太可能因为他的面子手下留情。所以,跟逐鹿领接洽谈判是件苦差事,办不成得背锅,办成了还是得背锅,鱼不智让张肃换个人来谈,的确是出于好意。
“事情总得有人做,镇东将军,你就直说吧。”张肃平静道。
鱼不智看了他许久,叹了口气,递出一张纸。
“既然如此,我也不漫天要价,就上面这些,是我方底线,没得商量。”
张肃接过一看,瞳孔瞬间收缩,失声道:“过了吧?”
鱼不智摇头:“没办法,我信不过州牧,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