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妈妈作甚,我总归不会害你。”谢芳尘推了她一把,见她柳眉紧锁的模样又不禁噗哧一下笑出来,勾过她肩膀,解释道:“不过是去八珍斋挑些字画典籍,瞧瞧把你愁的!放心吧,就算苏公子当真是公老虎,也舍不得吃掉你这可人儿的。”
可人儿……柳瑛浑身抖了抖,斜了谢芳尘一眼,推开她肩膀坐回椅子上,心里琢磨着去下书斋苏昕络总不会干涉,也便未再拒绝。
酒足饭饱宴席撤去,众人又饮了几盏茶,便起身告辞。谢芳尘将沈子祺扶上马车,笑眯眯的叮咛一番,待马车扬长而去,这才转过身走到柳瑛的马车面前,自顾的掀帘一跃而入,柳瑛笨拙的踩着自备的脚凳爬上去,不可避免的扯动腰肢,疼的她嘶嘶抽气,惹来谢芳尘一阵大笑。
沈家御赐的府邸位于热闹的朱雀大街西首,距离西市极近,正是午后时分,街上行人甚少,少顷便到达八珍斋门口。柳瑛小心翼翼的下车,觉得此地有些熟悉之感,疑惑的往旁边店家一瞅,顿时了然。原来这八珍斋位于玲珑斋隔壁,先前替苏昕络采买生辰礼物时曾来过。
见柳瑛盯着牌匾发愣,谢芳尘走上来,笑着问道:“这字写的如何?”
白底黑字,龙飞凤舞,混了金粉的锡墨,阳光照s下,熠熠闪光,若不是提前得知,她几乎辨认不出“八珍斋”三字,想来这便是时下京中流行的狂放行草,不由得违心赞叹道:“好字好字!”
“不敢当不敢当!”谢芳尘抿唇一笑,拱手作揖一脸谦虚状,换来柳瑛一个白眼,随即仰头哈哈大笑,抬脚率先踏进门槛。
大厅面积比玲珑斋略小,布局却极为雅致,清一色红木家具,墙壁四周挂满书画,木架上线装书籍排列整齐,铜炉里檀香袅袅升起,风从大开的窗户里吹进来,满室墨香飘荡,柳瑛心中暗自感叹,这家老板品位甚高!
“东家,您来了?”一个四十上下,头带儒帽的女子急匆匆的自二楼跑下来,献媚的朝谢芳尘行礼,柳瑛噎了一下,转头看向谢芳尘,惊讶道:“贤妹开的书斋?”
“正是。”谢芳尘点头,柳瑛不解的挑眉:“自古以来,文人皆自命清高,作为京都第一才女的谢三小姐,却开书斋卖字画,就不怕那些老古董们背后戳你脊梁骨,说你辱没圣贤枉读书?”
“嘁,我会怕她们?”谢芳尘不屑的撇了撇嘴,随即长叹口气,无奈道:“母亲官职虽大,但禀性正直不贪不敛,微薄俸禄支撑诺大家族已是不易,哪里供的起我这般铺张挥霍?所以喽,只好自己寻些出路,才能保得住这‘风流才女’的虚名。”
有真才实学,风流而不下流,挥金如土却并非啃老,爱好虚名却又有自知之明,这样极品的一个人,幸好是友非敌,否则实在让人头痛之极。柳瑛拍拍她肩膀,恭维道:“你也挺不容易的。”
谢芳尘无所谓的笑笑,转头对那女子说道:“徐掌柜,上次让你找的东西,可有着落?”
“东家喂,您这次可把我老徐给难住了……”徐掌柜边将她们往二楼让边苦着脸说道:“那本画册作于十二年前,总共也就七八本,流传至今怕是早已绝迹,老身这些日子托人四处探寻打听,却是半点消息都没。”
“没消息?”谢芳尘不悦的皱眉,徐掌柜忙道:“东家莫急,此事另有隐情。”
上至二楼,布局与大厅相似,只是在楼梯转角处设有待客之处,徐掌柜端来茶水点心,然后走进内室,不多时又返回来,手里捧着个装帧精美的木匣,她将木匣放至谢芳尘面前,献宝似的努嘴道:“您瞧瞧……”
谢芳尘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一本蓝皮做封的画册,抬手翻开第一页,柳瑛好奇的蟹眼一瞧,顿时倒抽了一口气,茶水落入气嗓岔道,咳的她眼泪横流,谢芳尘将书册放入木匣,替她拍打了下后背,取笑道:“一副春宫图便激动成这副模样,你呀真该多见些市面。”
红纱缭绕的雕花大床上,一个年轻男子双手被高高并拢,绑缚在床头木栏上,衣衫半敞,露出胸前两粒粉色樱珠,娇俏的俊脸上双眸半眯,表情似痛苦又似愉悦,视线下移,便见一绝色女子坐伏于男子下身处,修长脖颈高高仰起,满头青丝遮不住光滑的脊背,两条雪白大腿叉开,玉臀向后翘起,腰身向前倾斜,呈现一个猛然挺进的姿势,引人无限遐思。
柳瑛抹抹眼泪,总算缓过劲来,思及方才所见,她震惊之余不忘询问道:“这画是何人所作?功力甚高。”
只一眼,便从画风中瞧出此乃川瑜广陵仙人所作,因此谢芳尘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头看向徐掌柜,徐掌柜这才将事情经过缓慢道来:“知道东家向来欣慕广陵仙人,四处探寻无果后,不忍让您失望,老身便又托人到川瑜打听这广陵仙人消息,偏巧寻到了她的一个远房亲戚,花了些银两便弄清了广陵居所在。交待好书斋的事情,我便收拾行囊赶去川瑜。人倒是见上了,谈及求画,便说早已封笔,横竖不肯答应。”
“真是难为你了。”谢芳尘拍拍她肩膀,柳瑛追问道:“那你最后是如何说服她的?”
徐掌柜偷偷瞧了谢芳尘一眼,羞赧道:“老身在她面前展示了一副东家的真迹,并说明此画册是为谢三小姐所求,她立刻便改口答应,只是那副真迹硬是被她当作酬劳留下了。”
“咳,咳……”这次换作谢芳尘被水呛到,柳瑛幸灾乐祸的笑道:“啧啧,用书法换春宫图,回头若是被谢丞相知晓,准又罚你去跪祠堂。”
“倒不是怕跪祠堂。”谢芳尘止住咳嗽,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无奈道:“回头若是被那帮贵女知晓,少不得要取笑一番。”
“你会怕?”柳瑛挑眉,谢芳尘哼笑:“自是不怕。”
柳瑛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肢,催促道:“出来已是大半天,既然春宫图已到手,那便打道回府吧。”
吩咐车娘去往谢府,到得门口谢芳尘跳下车,却将装有春宫图的木匣往柳瑛手里一塞,柳瑛连忙推搡,拒绝道:“徐掌柜千辛万苦才求得,贤妹自己收着吧,给我只会暴殄天物。”
“小瑛瑛这般聪明,自会融会贯通。”谢芳尘掰开她手,将木匣往车厢一丢,笑道:“我可没说要送你,回头看完再还回来。”不待柳瑛多言,便转身往府中走去。
日落西山,晚霞将半边天染透,古代晚膳比现代要早很多,回府刚好赶上,柳瑛爬上二楼,将木匣放到卧室梳妆台上,下楼洗了个手便坐到饭桌前,殷勤的夹了些菜到苏昕络碗里,并且主动将晚归的原因解释清楚,他横了她一眼,点点头,倒未出言责备。
饭后苏昕络回房看账本,柳瑛去浴室洗澡,回房后惊恐的发现不知何时苏昕络手上的账本变成了那本春宫图,回来的马车上她曾大体的翻过几页,基本都带有s m情节,给他瞧见这还得了啊,她可不想被捆绑被鞭子抽被蜡烛滴油……
飞扑上去抢夺,苏昕络身子一闪,柳瑛便摔趴到地上,腰部一阵酸软袭来,疼的她眼泪差点掉出来,苏昕络额上青筋直跳,竟是忘记她腰筋扭伤之事,连忙将她扶起来,柳瑛板起脸来训斥道:“络儿,做人夫郎须贤良淑德,不可暴力,亦不能动武,至于这春宫图,乃是有违夫道之物,更是万万不可沾染。来,把它还给我!”
“给你。”苏昕络将书往她手里一塞,柳瑛心下大喜,连忙将它往木匣里塞,却又听得苏昕络在旁冷哼道:“横竖我已看过两遍。”
手心一哆嗦,木匣险些掉到地上,她欲哭无泪的看向苏昕络,指头哆嗦半天终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第44章
南沂四季甚是分明,夏天来的早去的也早,才七月中旬酷暑便寻不到踪迹,一层秋雨一层凉,夜里睡时竟有些冷意,柳瑛便把苏昕络搂在怀里充作暖炉,可怜他血气方刚情爱初尝,每每都要无法抑制的动情,最终交颈而卧变成肢体纠缠。全套前戏由柳瑛主导,真刀实枪时便换苏昕络上场,这般分工搭配出奇的融洽,两人感情日渐升温,小日子过的蜜里调油,令京城八卦圈等看笑话的一帮人大为失望。
玻璃镜的生意进行的有条不紊,按照既定方案,徐师傅利用边角余料作了批袖珍手镜,锦绣斋以苏昕络的名义送到各大世家公子手上,宫里那边因不愿与安平女皇多做牵扯,便只托人送了一面到四殿下处,随后才在铺子里上架出售,小半月下来倒是卖出不少。
人力物力财力皆有,只要瞅准商机,自是一本万利,来古代首次赚钱,柳瑛欣喜自然,也知苏昕络功不可没,便捧着卢掌柜送来的账本跑去书房寻他,苏昕络将毛笔搁到砚台上,微抬起头听她一阵劈哩叭啦的汇报,轻笑道:“手镜五两,面镜十两,梳妆镜十五两,一船玻璃也不过能作两三百面,扣除杂七杂八的花销,纯利也就一千多两银子,至于激动成这般模样?”
“是,苏家富可敌国,一千两银子在您苏公子眼里不过是沧海一粟,自是瞧不上。”柳瑛撇嘴,将自己丢进椅子里,蔫蔫的嘟囔道:“人家夫郎都盼着妻主出息些,你倒是好,不但不支持,还变着法儿的打击……”您下载的文件由。2 7 txt。 (爱去)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苏昕络起身,抽过她手中的账本粗粗扫了一遍,然后合拢起来往她头上一敲,好笑道:“若是没我支持,你能赚到一两银子?”俯身摸摸她发髻揪揪她衣服,又哼道:“头上这根桃木翡翠簪加上这身蜀绣秋衫,便已超过千两,更别提平日的那些吃穿用度,一个月没个万八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加之她本身就不太挑剔,苏昕络张罗来她便用,因此对价格档次无甚概念,此时听他一说,不禁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将苏昕络按到椅子上,又狗腿的倒了杯茶来,笑嘻嘻的说道:“公子待我真是不薄!”
“知道便好!”苏昕络白了她一眼,又板起脸来冷声道:“好好跟着我,别肖想些有的没的,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我就算是肖想,也寻不到像公子这般勇猛的男子呀!”柳瑛挨近苏昕络,在他耳边暧昧低语,并趁机在耳垂上啃了一口,不待他发火,边连忙跳开,抓过账本就往门外跑,苏昕络垂下眼,唇边笑意渐渐晕荡开来。
苏昕络于闺房乐事上颇为稚嫩,她怎样引导便怎样成长,目前状态很是让人满意,若是横生枝节,只怕受苦的便是自己,所以把那本春宫图抢回来后柳瑛便藏起来,抽空坐车去谢府准备交还给谢芳尘,结果扑了个空,又担心托人转交泄露内容让两人都失了面子,便只好悻悻回府。
没等她再次登门,倒先收到谢芳尘请贴,时令小笺上字体依旧龙章凤姿的让人看不懂,问过苏昕络才知是约她去醉仙楼赴宴。
太女过世,又加上娶了表弟成为姻亲,苏昕络便不再反对她跟谢芳尘来往,虽担忧她会沾染上些坏习气,但更怕她整日待在府中会如笼中鸟儿般将自己闷坏,读完请贴后便主动鼓励她前去赴宴。
柳瑛换过衣衫,在苏昕络脸上吧唧了一口,这才坐马车出门。近午时分,白日光照在青砖红瓦上,明晃晃的有些耀眼,路旁摊贩卖力的呼喊着,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柳瑛竟然睡了过去,直到马车抵达醉仙楼门口,车娘隔着车帘用力呼喊半晌才醒转过来。
谢芳尘事先已经打过招呼,所以柳瑛一进门便被店小二带到二楼雅间,推门进去,她一p股坐到最近的一个圆凳上,打着呵欠抱怨道:“直接来山庄里找我取便是了,非要约出来,大中午的,真困……”
谢芳尘闻言笑着打趣道:“午时三刻便喊困,莫非昨夜爬墙偷人去了不成?”
“噗,咳……”柳瑛刚喝进嘴的茶水喷了出来,闷咳半晌才指着谢芳尘,没好气的斥责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回头给我家夫郎听到,倒霉的可是你。”
“咦?”谢芳尘挑眉,疑惑道:“为何倒霉的是,而不是你?”
“很简单,因为昨夜柳小姐同苏公子宿在一处。”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柳瑛循声望去,见一年轻女子矗立窗前,五官端正柔和,个子高挑,身段却极为苗条,一身白衣满身书卷气,盈盈浅笑自唇边溢出,恍如墨香满室。
“啧啧,难怪太傅总夸你聪慧……”谢芳尘拿扇子敲了敲手,提及太傅难免会想起业已过世的太女,话音嘎然而止,将头转向柳瑛,指了指那白衣女子,介绍道:“这位路家大小姐,也曾是前任太女的伴读,自小便与我玩在一处,今儿带她来给你见上一见。”
困的迷迷糊糊,进屋时竟未发现还有旁人在场,显是失礼之极,柳瑛连忙站起身,拱手行礼道:“路小姐好。”
“不敢当,唤我昔然便好。”路昔然优雅的回礼,轻笑道:“久闻柳小姐大名,今日总算得见,果真如芳尘所说,是个性情中人。”
一番寒暄客套下来,菜已上齐,路昔然温文尔雅,谢芳尘荤腥不忌,气氛倒也融洽,柳瑛也从中获得了不少信息。其实关于路家的事情之前便听蓝烟提起过,不曾想到的是这路昔然竟是已故路皇夫嫡亲的外甥女,偏巧还是个庶出的。
普通人家嫡庶尚有区别,作为南沂世家之首的路家自是不会例外,然而规矩是一回事,时运又是另外一回事。熙安女皇过世,路皇夫与年太卿冰释前嫌,安平即位,平萶太女被册立,及至五岁上书房,年太卿挑选了谢芳尘作伴读,路皇夫为表心意也便在路家挑选适龄孩童入宫,最后符合条件的唯有路昔然一人。
本是庶出,无权又无势,突地天降馅饼,转眼变成太女伴读,十多年朝夕相处,又早早归入东宫,可谓前途无量,瞬间前路被断,若真是计较起来,倒比谢芳尘还要凄惨几分。不过,她这般云淡风轻的人物,远离政治是非圈,或许反而是种解脱。
柳瑛叹了口气,十分文艺的感叹道:“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大意便是如此吧。”
谢芳尘抿了口茶,别有深意的说道:“是福不是,怕是要全仰仗小瑛瑛了。”
“呃?此话怎讲?”柳瑛满脸疑惑,内心却是一片明朗,其实那日谢芳尘将千辛万苦方才求到的春宫图塞进自己手里时,她便知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无事献殷勤,非j即盗,所以才想着早早的还回去,不想仍是没有避过。
两人对视几眼,最终谢芳尘扇子往手心一拍,详细的解释道:“平萶过世后,我与昔然便绝了仕途的念想,想着找些脾性相投又不辱没家族门风的事情做做,思来想去十数天,最终决定联合开办一家书院。”顿了顿,又为难道:“只是,银两尚且短缺。”
柳瑛沉吟了一会,这才回道:“据我所知,苏家顺丰钱庄有开办借贷,凭借谢路两家的家世跟声誉,想来是不成问题。”
路昔然摇了摇头,轻叹道:“柳小姐所说确是个不错的法子,只是顺丰借贷最高也只有五万两,仍是相差甚远。”
钱庄信誉借贷,的确是柳瑛出的主意,当时各地分号掌柜齐聚苏家议事,柳瑛闲来无事也跟着进去旁听,见众掌柜愁眉苦脸的抱怨同行太多竞争过于激烈,便c嘴了句:“为何只接受存入而不开放贷出?”无心之言,敏感细心的苏昕络暗自记下,将自己关进书房三天,最后琢磨出用田产房契抵押借贷的方案,这个月首先在京城总号试行。
既是首开先例,其他钱庄自然无此业务,每家最高借贷不可超过五万,对于诺大书院来说,的确是杯水车薪,柳瑛沉默着不啃声,谢芳尘见状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也提过昔然的身份,她自是拿不出银两来,而我东挪西借也只凑齐一半。”
“一半是多少?”柳瑛问道。
谢芳尘答道:“一百万两。”
嘶,柳瑛倒抽了口凉气,强作镇定的看向谢芳尘,眨眼道:“贤妹想拉我入伙?”
“对。我出一百万两,你出一百万两,之后事项便交由昔然搭理,年底收成按三人份均分。”谢芳尘点头,随即拍拍柳瑛肩膀,劝道:“我们是知己,又是近亲,自然不会坑害你。昔然心思沉稳,而我也略有些虚名,两家又是显赫世家,书院开办起来,不愁招不到人,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路昔然眼神鹅毛般轻飘飘在柳瑛脸上一扫,便转到谢芳尘脸上,笑道:“整日说我心思沉稳,依我瞧,柳小姐才是真的处事不惊心思慎密。眼下已是酒足饭饱,不如便去京郊香山走上一趟,一来利于消食,二来也好让柳小姐瞧瞧书院选址。”
“也好。”谢芳尘赞同的点头,不待柳瑛拒绝,便起身率先走出门去,路昔然随后跟上,柳瑛也只得起身,可怜她方才被银两数目吓到,只顾喝茶压惊,根本就没吃饱……
谢芳尘跟路昔然皆是乘轿而来,为图速度便都挤上柳瑛马车,飞驰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才抵达香山脚下。
山算不得多高,表面长满郁郁葱葱的枫树,深秋来临,满山火红便是另外种风景,谢芳尘指着山脚下那处长满青草的平地,颇为自豪的说道:“诺,就是那里。这块地原本是御赐给定国将军建造府邸所用,孰料她竟私通外敌意图谋反,事情败露满门抄斩后,这地便由户部收回,前几日昔然进宫同四殿下略微一提,今日便拿到了地契。”
一眼望不到边,建完教学楼跟宿舍,再挖个人工湖,弄个诺大c场恐怕都绰绰有余,前世人们为了在钢筋水泥的城市中买得百十平方的一间房子,几乎忙碌上大半辈子,而现在只须略微一提,便毫不费力的弄到手,果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也开始让她觉得这投资有点靠谱。
茅草极深,山风吹来,一拨涌起一拨跌落,仿佛置身海上,壮观之际,柳瑛拢了拢额前乱发,主动说道:“一百万两不算小数目,柳瑛怕是拿不了主意,得回去问过我家夫郎才行。”
“回去慢慢同苏公子商量,不着急。”路昔然点头,车厢大开,谢芳尘斜靠门边,眼角瞅到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