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球道:“此战令冰旗丧胆,当立即进入栗族,不可让他们喘气。”
乔野道:“我正有此意,若不在短时间内取得栗族,恐有变化。”
斯雷突然道:“长……长老,我那女儿……”他欲语还休,原来巴洛渺撤退之时,忘却了笼中的斯耶芳,其实巴洛渺根本不知有斯耶芳,当时情急之下,急令退回眠栗,便无人顾及斯耶芳,从而被烈古旗救回,而斯雷正是为此事困挠。
营帐里一阵沉默,乔野道:“你们三人先率本部将领暂离开一下,有些事不便,请谅。”
海山、北狼和柳燕便领自己本部的几个心腹将领离帐而出,史轰道:“斯耶芳,的确被白明凌辱,且白明确是耸天古族之人……这事情,唉。”
斯雷东张西望,虽然被耸天古族之人凌辱之女性,祖先的条文里是必诛之的,但斯耶芳毕竟是他的女儿,血浓于水,他多少希望能够令自己的女儿活下去,即使是多么耻辱的事情,他也能够忍下来,只要女儿得以生存则好。
帐里人人静默,只是把眼睛放到乔野身上,在这事上,只有乔野有话事权,乔野默然了一阵,道:“古法不能废,若是遭别族之人凌辱,倒可以怜之,然而耸天古族……即使芳儿是无辜的,但法之不容也。”
斯雷忽然狂哭起来,奔帐而出,乔野叹道:“莫怪我,只是祖先之法,不能废!”
古心众人唏叹,郁而散去。
斯雷进入女儿的宿帐,看见女儿很安静地坐着,那泪又流得急了。斯耶芳看见他,便道:“爹,为何哭了?”
斯雷强颜欢笑,道:“没什么,沙子进了眼。”
斯耶芳笑道:“这里哪有这么多沙子?来,让女儿为你吹去眼中的沙子。”
斯雷坐于女儿面前,斯耶芳靠过来,举手擦去他的泪,叹道:“我知道爹是为何而哭的,女儿其实已经不惧死,只是女儿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这里罢了。”
斯雷把她拥入怀里,道:“莫轻言死,我会求长老的……错又不在你,为何要杀你?祖宗的法,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情了,就因为五百年前的条文,叫我女儿垫命,我心里恨呐!”
斯耶芳靠在父亲的胸膛,道:“爹,我想问问,为何我们又那么恨耸天古族的人?”
斯雷道:“爹也不知道这些,为何要恨?很难说出来,只是你也应该了解,和耸天的人相遇之时,我们都会生出莫名其妙的恨意,而耸天之人则生出绝对的愤怒,除了冰女王……和那个吻海的耸天小伙子。”
“恩?”斯耶芳疑问。
斯雷解释道:“你应该听过三年前的事情,冰女王在吻海遇到一个耸天古族的俊美少年,那少年和冰女王相处得很好,冰女王一直没有忘记那少年……这在耸天和古心和历史传承里,是不能解释的现象。”
斯耶芳道:“爹,你知道那少年叫什么名字吗?”
斯雷想了想,道:“这个……只有冰女王和长老知道,或许长老也不知道吧。但可以肯定,不是冰旗的白明,听说最近冰女王回吻海时遇到过白明,两人发生了战斗,冰女王还受了不轻的伤,如果是三年前那少年的话,冰女王是不会与他相斗的。而且在战斗中,我看见白明长得不像那少年……我记得那少年身高只有一百九十多公分,而且非常的俊俏,而白明脸膛粗犷,身高达两百二十多公分以上,因此,虽然有着相似的气息,却可以肯定白明不是那少年。”
斯耶芳松了一口气,道:“不是冰女王的就好……”
斯雷道:“女儿,你说什么?爹听不明白。”
斯耶芳叹道:“爹不需要明白的,爹只要知道芳儿其实是不怕死的。为了正古心的法度,芳儿愿意以死谢罪。”
“你有什么罪?”斯雷吼道,突然又怕吓着了怀里的小人儿,便降低声音,道:“我女儿是没有罪的,有罪的只是白明那禽兽。但他也终于死在战场了——”
“他死了?”斯耶芳惊得坐出来,转首盯着斯雷,眼中忽然泛泪,追问道:“爹,你刚才说白明死了?是不是真的?”
斯雷奇怪斯耶芳的反应,他道:“女儿,他死了,你不开心吗?”
斯耶芳道:“爹还没有真正回答我的问题。”
斯雷道:“按冰女王的说法,他是死了。”
斯耶芳的脸色黯然,垂首道:“爹,你不需要求长老了,芳儿真的不惧死的,你让长老他们把我杀了吧,芳儿已经不想活了。”
斯雷道:“你舍得抛下爹一个人孤单地在人世吗?”
斯耶芳流泪而哽咽道:“爹,对不起……我这不洁之身,辱了古心。”
斯雷道:“你是我最纯洁的女儿,你没有对不起谁,你是被迫的,你永远都是这般洁净。”他抚摸着斯耶芳无比娇美的小脸蛋,粗豪英挺的脸庞,泪流不止。他为这个女儿,既为父,亦为母,如今女儿受此等痛苦,他岂能不感同身受?
斯耶芳亦是泪流满面,她的双眼有些迷茫,她喃喃道:“是的,芳儿是最纯洁的,但芳儿对不起一个人,那也是绝对的。”
“女儿,爹不是说过,你没有对不起爹吗?”
斯耶芳道:“女儿不是说爹,是说另一个男人,一个已经死去的男人。”
“影明?”
斯耶芳摇摇头,道:“那个姐姐说他会在这场战争中死去,我那时不觉得什么,当知道他已经死了,心里才知道,原来那是会……很痛的,心很痛的,比所有的恨还来得突然。”
斯雷凝视女儿,从她的双眼中读出了她的痛苦和绝望,心伤地问道:“女儿,那个男人是谁?”
斯耶芳咬着唇,还是没有说出来。
雨仍然继续着。与风长明的约定已经到期了,风致要进入蒂檬的寝室唤醒风长明……
从战场上回来,蒂檬就要求风致别把白明就是风长明之事说给由帝都来的其他人知道,另外,蒂檬等人已经清楚聪明的漠伽知道了风长明真正身份,漠伽就跑过来和他们商量,希望他们能够隐瞒这个事实,她不希望风长明了解这点,因为睡醒的风长明也许又是一个失忆之人,风致听得漠伽如此说,便也跟蒂檬如此要求:如果风长明醒来后,确是不记得她的话,亦不要把她已经知道白明是风长明这个事实告知他,她默默地守在他身旁,直到他真正恢复记忆的那一天。
对于风长明自c心脏这事情,风致是后来才知道的,众将领对此很气愤,风长明身为一旗之主,却如此地不珍惜生命,竟然为了救一个女人而轻生?但是,风致却是另一翻感想,那是刺入她心中的针,令她既痛而又震撼,那是风长明给她的……无以伦比的见面礼,是她一直守护的男人的回赠——以生命为前提的。
风长明并没有把她忘却,只是把她以及之前的一切记忆埋藏了,当她知道这些,她便不再怪责他,她原以为,他不与她相认,是排斥她,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已经不再记得她了。她略感痛苦,可每想起风长明戳心救她,她则只有幸福,一种伴随着巨大痛苦的长久的幸福……
为此,她必须遵守与风长明的约定,虽然她本身希望风长明能够继续沉睡,因为她也知道风长明的沉睡,是他身体的需要。但与他的约定,她也不能废去。她找上了蒂檬,蒂檬知她要踢醒风长明,当场拒绝了。
“长明受了很重的伤,他需要睡眠来修复他的身体,我现在不能让你叫醒他。”蒂檬如是说。
风致道:“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蒂檬道:“我不管,现在谁也不准打扰他的睡眠,天大的事情由我蒂檬顶着。”
风致平静地道:“这是他睡前的命令,我觉得他可能有事情要办,所以才这样的,而且他约定的期限是三天,则他是清楚地了解三天之后,他的伤应该是无碍了的,因此才让我在三天后一定要把他唤醒。”
“你说的,我怎么相信?”蒂檬的语气降了下来,如果真是风长明的命令,或许风长明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的。
风致道:“虽然你是他的女人,但他从小便是我抱着睡大的,他在我怀里的日子也绝对不比你短,我是他的女奴,我可以叫你一声夫人。可是,你别忘了,你所给他的深情,在我的心中,亦同样地存在。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
蒂檬沉默了一会,转身欲踢风长明,风致急忙道:“让我来吧,我已经好多年没有踢他了,好多年了啊!”
风致小心翼翼地推风长明向里,然后提脚朝风长明的p股狠狠地踢了过去,风长明惊叫一声,醒了。
他看了蒂檬和风致,惊异道:“风筝,是你踢醒我的?我睡得正好,你干嘛又来踢我?”
风致心头暗惊,阵阵失望。果然,风长明再次醒来之后,已经不记得她了,把她当成了风筝,就连救她的事情,也跟着以前的记忆沉睡了,而且竟然不记得他跟她的约定?此刻埋怨她踢醒了他?但是,这种表现,无疑与他小时候被风筝踢醒之时,是极相似的。
风致道:“你让我踢醒你的。”她也没有辩护,既然风长明把她当成姐姐,那么她就冒充姐姐吧。
风长明感到胸口有些痛,于是扒开胸衣,看见心口上的伤疤,怒道:“这是谁干的?谁在我的胸口捅了一个d?”明知故问,切!
风致道:“那是你救我……救我妹妹的时候的创伤。”
风长明疑惑了,盯着风致,问道:“我救你妹妹?风致?嗯,对了,有这么一回事情,你妹妹变成了血枪,我进入土坑里,我好像自己捅了自己……干,自己捅自己?后来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这么说,你妹妹也知道我是风长明了?”
风致垂首道:“应该是知道了的。”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笨,本想隐瞒,但风长明还记得受伤前的事情,那时他在她在面前亲口承认的。
风长明笑道:“如此正好,这次可以亲近你妹妹了,哈哈,以前老是对我不屑一顾,我这次叫她爱我爱到死……”
“你好坏!”风致跺脚嗔道。
“咦,你向来都知道我很坏的?况且,你妹妹也是我的人,我要对她怎么样都行,嘿嘿,要怎么样对待她呢?她以前如此地无视我的存在!”风长明思语道,蒂檬看不下去了,道:“长明,在你面前的其实不是风筝。”
风长明惊道:“不是风筝?那是……风致?”他凝视风致,风致垂脸不语,嫩脸绯红,他道:“果然长得一模一样,为何不戴着面纱了?”
风致柔声道:“已经没有必要了。”
风长明道:“你不戴着面纱,我很难辨认你们,你还是戴着面纱吧。”
风致道:“你能够记起来吗?”
“是能记得些,断断续续的,不是很清楚,但我仍然能够记得你为了我而几近死亡,我当时想拼命地记起有关你的一些,因此以冰钻捅了自己的心胸……之后,便不记得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你的主人的?”
风致道:“在蒂檬喊你长明之时——”
“所以你才会在那时不惜一切地阻止乔野杀我?”风长明感激问道,他的这个女奴,原来一直都这样地守护他!
风致颔首道:“嗯——”
“过来!”风长明唤道,风致愣了一下,轻踱莲步,走到风长明面前,风长明伸手拥她入怀,看着她那与风筝无异的脸蛋,心中赞叹,抚着她的背,道:“你果然不是风筝,虽然你们两姐妹长得相像,但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你是如此的柔顺,是那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柔顺,不似风筝那种强装的柔顺。你姐本不是柔顺的人,为了我,偏偏要装出很柔顺的样子,是吧?”
风致靠依在他的胸膛,柔声道:“其实姐她也像致致一样爱你,只是她的个性有点辣,与小姐的粗鲁是不分上下的,但我姐现在似乎变得有点温柔了。”
“是这样吗?”风长明笑了,道:“她只是在平时温柔而已,到了某种时候也是非常辣的,比如在床上之时……”
说得两女劲羞,蒂檬嗔怒道:“你说话检点些。”
风长明笑道:“这里有没有什么人,用得着这么害羞吗?风致,你说是不?”
“我……我不知道。”
“哈哈,看来你还没有做好迎接你的主人的准备,你和蒂檬聊聊吧,我出去一会。”风长明放开她,又道:“她是我的第一夫人,也是你的夫人,你以后得听她的话,有意见吗?”
风致细声道:“没有。”
蒂檬心想:这风致虽然强悍到胜我的地步,不料却如此柔顺。
“我的事情,暂时别让姐姐知道,你也清楚,我和姐姐发生了一些事情。”风长明所说之事,风致当然是最明白不过的。
她应道:“嗯,回到眠栗,我是否又得装作不认识你?”
“我想,应该是吧!还有,你得戴上面纱,我喜欢你戴面纱的安静和神秘……”说罢,风长明就要出去,蒂檬道:“你的胸口不痛了吗?”
风长明回首道:“还有一点点,但我想应该不碍事了,只是以后可能会留下伤痕,有损我性感的胸膛。”
风致愧疚地道:“对不起……”
“只要你活着就好。”风长明注视着风致,“虽然我很难记起关于你和我的曾经,但你如此的保护我,且你姐姐曾说你非常的疼爱我,我想,这一点点的伤,我还能够为你而承受,即使你只是我的一个女奴,也是我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儿。”
风致无言,她只能默默地听着,蒂檬却道:“你如此急着出去,有什么事情吗?”
“我记得还有一个女人在那时拼了命的保护我,而她的力量其实并没有多大,却为我而挡住了三个矮子的攻击,且身受许多处伤,你说我该不该去看看她?”
“恩,你去吧,但别她。”蒂檬道。
风致急忙补了一句:“伽伽她还不想和你相认……”
风长明耸耸肩,笑笑,道:“这我知道,回来时再陪你们,风致,你做好心里准备,我想要你。”
风致红着脸儿低着头,又是一声很轻柔的“嗯”——也许她真的很强大,她却永远也不懂得如何抗拒她的主人,唉。
………………
漠伽不料风长明在此日醒来,按说他受了伤,是极需要睡眠的,如今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只得邀请他入帐,心中忐忑不安。
风长明凝视坐于对面的漠伽,他忆不起与漠伽的一些事,只是他一早便由他人的嘴里得知漠伽与他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且在那场战斗中,漠伽选择了以生命来保护他。
“你身上的伤好了没有?”他道。
漠伽眨了眨顶圆的眸,道:“都是一些皮r之伤,已经无大碍了。”
风长明道:“哦,这样啊,你让我看看,如果留下伤痕就不好了,有损你美好的皮肤。”他俯首过去,就要对漠伽动手动脚,漠伽惊慌而退,她急道:“没有……没有留下伤痕。”
风长明坐正,不解地道:“为何如此怕我?”
漠伽无言,风长明又道:“我会把你吃了吗?即使我把你吃了,那又怎么样?”
“长明叔叔……”漠伽只在心里念着这四个字,却闭口不言,她的双眼紧盯着风长明,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慌乱之意。
“为何那时要那般拼命地保护我?”风长明无疑是明知故问。
漠伽道:“我……我……”
“因为我像你记忆里的某个人?”风长明不忍心再她,虽然他明知她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但她此刻不愿承认,则是她想为自己保留一些,那或许是对她很重要的。
漠伽恨不得早些听到风长明这话,便接道:“啊,就是,你像我记忆里的某个人。”
风长明问道:“可以问问那人是谁吗?”
漠伽想了一会,道:“我可以不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