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心微暖,眼又热,道:“你也是,多保重。谢谢你原谅我。”
“不客气。”渺渺轻笑。
“将来,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一定告诉我。”可卿温柔的看着她,道:“请让我们,多少弥补一点过错。”
“我会的。”渺渺笑了笑,“我绝对不会放过,和上柱国,讨债的机会。”
可卿笑了,淡淡的笑,淡淡的愁。
但她想,或许,这女人的心伤已经开始愈合,哀愁也会渐渐被那男人抹去吧。
只不过,看着眼前那在人世间,经历千年岁月的女人,渺渺忍不住,心疼的又上前,将她轻拥。
“我有空,会再来的。你别害怕,懂不懂?就算将来……”她没有将那几个字,说出口,但她晓得她懂,只道:“我会再来的,你不会是一个人。”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没想到,她会懂。
可卿感动不己,几乎要哭了出来,她抬手将这温柔的女人紧拥,哑声开口:“谢谢你……”
最后一次,再拍拍她的背,渺渺松开了手,含着泪,露出微笑。
“好了,我得走了,不然我怕我要哭出来了,最近我真的,变得很多愁善感呢。”
她说着,泪却已滑落,她笑着抹去。
那在阳光下的微笑,那么美,教可卿感动。
然后,渺渺转身,看见自己的男人,在车旁守候,等待。
他朝她伸出手,她缓步上前,握住他的手。
“说完了?”他问。
“说完了。”她说。
他轻轻抹去,她又滑落的泪,然后侧身,让她上了车。
正当他绕过车,开了门,正要上车离去,却听见那个男人,开口叫唤。
“孔奇云。”
他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头。
只见仇天放,不知何时,已站在唐可卿身旁,和她手紧握。
“她还留着那只烧完的香盒吗?”
不懂他为什么提这个,但他仍回答:“对。”
“如果你还介意,就去看看它。”
他一楞。
仇天放意味深长的道:“那香盒,会告诉你答案的。”
他眼一紧,点头。
然后,上车,走了。
当车远离,他可以看见,那对夫妻,依然站在原地,互相依偎着,久久。
小小的木盒,看来朴实无华,没有任何标记。
但他看得出来,这香盒,作工精巧,接合处,完全看不出接缝。
他已经不介意了,不再那么介意,但他很好奇,所以他和她一起回到家,要了香盒。
“他为什么,叫你看香盒。”渺渺问。
“他认为,我是铁子正。”奇云说。
渺渺将香盒从收着的抽屉里,取了出来,交给他,道:“我看不出来,这盒子,能告诉你什么。”
他也不懂。
盘腿坐在床上,他将盒子接过手,翻看把玩着。
盒子是木头做的,触手极为温润,其上没有雕刻,没有任何装饰,就只是一个,作工很细致的木盒。
他将它打开来,盒子里,已无任何香粉,但还残留一丝余味。
渺渺坐在他身旁,柔声道:“其实,是不是都没关系了,真的。”
“嗯,我晓得。”他说,但仍看着木盒。
这盒子,看起来很普通,可却有着莫名的,熟悉感。
他捧着手中打开的沉沉香盒,眉微拧,不自觉,轻抚盒底,感觉到,在那上头,有着极细微的纹路,r眼,难以得见,但用摸的,可以摸得到。
然后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他抚着那个纹路,在其中两个图样上,依序按了下去。
它动了。
无声弹起,上浮些许厘米。
他愣住了,渺渺也是。
两人低头看着他手中的盒,讶然不己。
“原来,不只一层……”渺渺说。
那是内外两层的盒,但太过贴服,教人无法察觉。
他拿起那微微弹起的内盒,只见香盒的下一层,叠放着一块虽然已经微微泛黄,但保存完好的丝绢。
蓦然,一阵热气上涌,冲脑,袭身。
“这是什么?上面好像有写字,看起来好像很久了,我去拿镊子,小心一点好了。”
渺渺跳下床,却被他一把抓住。
“不用了。”
她回首,只见他依然盘腿坐着,一手抓着她,一手握着那香盒,但神色不对,很不对,他看起来,似乎有些窘迫,额上青筋又冒,一张黑脸,竟泛红。
“为什么?”她好奇问。
“我知道……”他尴尬的看着她,黑瞳幽幽,极为深邃,哑声承认:“我知道这是什么。”
所有细节,在看到的那一瞬间,纷纷入脑进心,无一遗漏。
那个男人,果然仔细调查过铁子正,所以才会知道,这个机关,才会晓得,他把东西放在里面。
她狐疑,坐回他身边,轻问:“是什么?”
有些尴尬的,他窘迫张嘴回答:“荼靡的,卖身契。”
她一怔。
“你说什么?”
“是刀荼靡的卖身契,我刀家,将她卖我。”他深吸口气,看着她,道:“在她十七岁的时候。”
十七岁。
渺渺呆住了。
那一年,荼靡,拒绝了铁子正。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愣愣的看着他,喃喃:“可是……铁家没有奴……”
男人看着她,面红耳热,低哑开口:“但,我太想要了……不想放手……”
他竟然,为了她,违背了自己的规矩与准则。
渺渺嘴巴开开,哑然无言。
“他们并不想要你,可是我想……”他凝望着她,道:“很想很想……”
可他一直忍着,没有说,没有表示,没有迫。
渺渺无法置信的看着他,然后听见自己问。
“为什么,不说?”
“因为……我想要的,不是奴,不只是主仆……”他稍稍松开她的手,轻握,老实承认,“我要你爱我,心甘情愿,所以,我等,宁愿等,慢慢等,谁知道……”
他声喑哑,大手,往上,抚着她的小脸,苦涩的说:“谁知道,你竟想叫我去娶别人。”
心颤颤,不止。
“对不起……”她哽咽道歉,泪潸然而下。“我很抱歉。”
他伸手,接住她滚烫的热泪,眼热心暖,凝视着她,道:“我不想你是奴,从没这样想过,刀荼靡不是奴,是铁子正的妻,我只把你当妻。所以,我才把这卖身契,放到盒中,给你保管。”
“既给了我,为何还不说?”
他沉默,没有回答,只看着她,眼里有情,也有苦。
然后,渺渺突然了解。
给了她,却不说,是因为,怕她就此而走。
“我没有自信,能让你留下。”他开口,证实了她的猜测。“可我也不想,你是为了报恩才留。”
这男人,怎能如此痴傻?这般情深?
泪水再滑落,微笑却上了唇。
她心疼的看着他,上前,捧着他的脸,爱怜亲吻。
“你是个傻瓜,你知道吗?”
“你说过了。”他哑声说。
“前世今生都是。”她哽咽,悄悄强调。
他放下了香盒,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厮磨疼宠,嘶哑的说:“我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样犯傻的。”
“我知道。”再没人,比她更加清楚晓得。
“我爱你。”她温柔开口,再说。
他收紧双臂,喉紧心暖,闭上眼,感觉热泪滑落,但心是安的,神是定的。
再安不过,再定不过。
男人开口,在她耳畔,悄悄承诺:“我爱你,前世,今生,来世,永远。”
深情字句,入耳,印心头。
她知道,她会记得,永远记得,这个爱她、宠她、疼她的男人。
渺渺抬首,唇弯弯,小勾。
“生生世世,不变。”她微笑,轻轻许诺,回以深情誓言。
夏日微风,轻送。
一缕香,飘过。
萦回,缭绕,如爱包围着床上的恋人,很久很久……
尾声
一杯咖啡
那是,另一个夏天。
华渺渺从没想过,会再看见那间店。
但事情总是这样突然发生,那天早上,她替老公处理完一件案子,刚要回公司,一回首,就在某条街的巷尾,看见了那间咖啡店。
菩提树,静静杵立。
彼岸花,依然遍地艳红。
她怀疑自己所见,呆了两秒,但仍忍不住上前,穿过街巷,来到店前。
那间店仍在,没有消失。
渺渺退了两步,查看周遭,这里不是那块空地,但很像,周围环境给人感觉非常像。
她走进院子,穿过森幽小径,走过菩提树下,推门而进。
店里的布置,和她当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但,里面的人不同,不是那个澪,没有那么古灵精怪。
一位甜美的女人,站在吧台里,看到她进门,露出温暖的笑。
“欢迎光临。”她说。
渺渺愣愣的,打量着这间店,然后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一个靠窗的坐位,慢慢坐下。
女人上前,给了她一本menu,替她倒了杯开水。
“要用餐吗?还是咖啡就好?”
看着眼前这亲切和蔼的女人,她小心翼翼的,点了一杯咖啡。
女人回到了吧台内,煮起了咖啡。
一只黑猫,蜷在书柜上,用一双宝石般的眼,神秘的瞧着她,猫尾巴垂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然后,它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屋外风起,吹得菩提绿叶轻晃,红花摇曳。
这间店,给人一种安逸的感觉。
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忍不住,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给人。
“奇云,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她要求。
他二话不说,没有追问原因,只问了她地址方向,几分钟后,男人迅速出现在门口,看起来非常冷静,他进门后,直接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他问。
她要他坐身边,道:“我点了一杯咖啡。”
他挑眉,但仍在她身边坐下。
她勾着他的手,靠着他的肩,看着前方那个女人在吧台里将煮好的咖啡,倒进小小的杯。
“谢谢你过来。”她深吸口气,道谢。
“不客气。”他握住她的手。
然后,一位俊美的长发男人从门内走了出来,他和那女人,说了些话,拿起拖盘,端了咖啡,走来。
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她还没开口,那人已将咖啡放在桌上,孔奇云的面前。
跟着,还放下了一盘饼干。
“我没有点这个。”渺渺说。
“这是送的。”长发男人,嘴角微扬,看着她说。
那抹笑,让她心头一动,没有拒绝。
然后,男人转身离开,回到吧台内,她忍不住一直看着他。
“你再看他,我就要走了。”孔奇云拿起咖啡,淡淡威胁。
渺渺轻笑,拉回视线。
“你吃醋啊?”他没回答,只轻啜了一口咖啡,规避了那个提问。
“大醋桶。”她调侃着说。
他沉默,黑脸又红。
“记得我之前说的那间咖啡店吗?”她将他的手勾得更紧,笑问。
“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
他慢慢再喝一口,醇浓芬芳的咖啡。
“就是这一间。”她说。
孔奇云微微一僵,眯眼瞧她,一时间,含在嘴里的那口咖啡,还真不知该吞,还是不该吞。
她咬唇轻笑,道:“喝吧,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也有我陪。”
也对。
他唇微扬,吞下那香浓提神的黑水。
阳光轻暖,穿林透叶,洒落窗内,在桌上映下金光点点。
“然后呢?”他问。
渺渺将脑袋重新靠在他的肩头,道:“我喜欢这里,我想我们可以,好好放假一天。”
她粉粉的嘴角,勾起弯弯的笑。
他猜,确实是可以。
天大的事,都不如她的话一声,比不上她的笑浅浅。
掏出了手机,他迅速以简讯交代已经变得十分能干的秘书,然后关掉电源。
咖啡店里,光暖,而轻。
老板煮着咖啡,女人烤着饼干,黑猫打着呵欠。
孔奇云,继续喝着他的咖啡,不知怎,明明是提神的饮料,竟也让他放松了下来。
渺渺勾着心爱男人的手,枕在他的肩,闭上了眼,只觉心安。
很安……很暖……在他的陪伴下,她悄悄,打起了磕睡。
那一天,夏日正炎炎……
非是花事了 黑洁明
荼靡,是一种小花,色白蕊黄。
这种花,有很多种说法,但近年最有名的,该是宋朝诗人王淇,所写下的那句“开到荼靡花事了”。
这一句,让许多人,误以为,一年之中,花开到荼靡,之后就不再开花了。
以为荼靡,是最后的一朵花。
但其实,这真的是很大的误会啊。
因为,荼靡花,其实并非一年里,最慢才开的花,而是在春天花季中,最后才开的花。
苏轼曾写过“荼蘼不争春,寂寞开最晚”,其实也只是在指,荼靡这种花,不抢着在春天花季时开,荼靡的花期,是在春末,在夏初。(荼靡在古时,有人会拿来酿酒,所以。又称做酴醾,在以前,这两个字是可以通用的。)但,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春天之后还是有很多花会开的,像夏荷,如秋菊,都是不在春天开的花喔。
所以,“魔影魅灵”,来到了这里,我想看倌们应该也发现了,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近来时常有人问,这套系列,我到底还有什么好写?
每每,让我忍不住害羞起来。
很多啊,真的。
花开荼靡,只到春末,一年,是很长的呀。(羞)
好吧,我承认,之前不敢说出来,是因为我觉得有人会嫌这系列太长,所以我只能用拐的。
记得《饕餮恋》那年书展,詹姐偷偷问我,“小黑,你这系列到底是有多少本啊?”
实话说,我都不敢讲,就含糊其词,支支吾吾的跳过。
但是既然现在已经到了这本,再瞒也瞒不下去,所以我现在就老实说了。
“魔影魅灵”到底会有几本?
我的设定是有三个部分的,所以其实,《相思修罗》、《彼岸花》、《饕餮恋》、《鬼夜叉》只是第一部,《荼靡香》和接下来的那些,是第二部。
然后,最后,才是澪的,她的单独就是第三部。
这是设定,但我不知道最后出来会是几本,因为边写会边修正,所以我只会知道一个大概,不晓得全部写完会有多少本。
其实我还满佩服那种可以按部就班照计划写书的作者,因为我不是那种人,无耻小黑我从小就是那种会随便爆冲,而且完全无法阻止自己的阿呆。
我只能说,承蒙大家不嫌弃,支持到现在。
我想,被我拐到现在还在看的人,应该也有不少。
所以,请让无耻小黑我,先在这边和大家说声对不起——
真的是,非是花事了,才是情正浓啦。(羞)
然后呢,最近我真的有在考虑,要做一个龚齐大王的人形看板,给大家泄恨。
什么?应该要做我的?
不要啦——不要嘛——人家我这么可爱善良,怎么有人忍心在我脸上砸j蛋番茄和蛋糕呢?
喔呵呵呵呵呵……
总之呢,会取“荼靡香”这个书名,除了因为子正帮荼靡调的香之外,最主要也实在是因为荼靡,别扭又慢熟的关系,真的是,辛苦了铁子正啊。
刀荼靡和铁子正,嗯,看完的人就知道,虽然不在同一个时代,却也同样是被牵连的受害者。
这两人也真衰,死不死,遇上了脱离无间,第一次轮回转世的大王。
但是奇云和渺渺,这一对真是让我越写越爱,总觉得他们好可怜又好可爱,呵呵。
要是之前没看过《相思修罗》,导致有人不清楚前因后果的,请洽《相思修罗》这本书。
啊啊,这就是人生啦——
荼蘼,其实是真的很让人心疼的,幸好到了渺渺,就坚强开朗很多啦,哈哈。
至于孔奇云,他真的是……心机太深,又想太多……
不过渺渺还是很爱啦,我也很爱啦。(羞)
糟糕,我最近花痴得好严重,以后改叫花痴小黑好了。
当然,这次还要再顺便打个广告,《相思修罗》、《彼岸花》、《饕餮恋》二00九年又卖完了,所以今年二o一o年书展,出版社也决定将这套前面卖完绝版的书给补齐。
然后,呃,其实小肥肥的猛男日记前传,《密码》、《海洋》、《月光》这三本,以及正传的《温柔大甜心》、《可爱大贱男》、《闷烧大天使》、《深情大老粗》这几本,也都会在这次二o一o年台北国际书展再刷了喔。(羞)
因此,书展后出版社会把书在<禾马>官方网站上,重新上架,所以要补书的请在书展结束后,趁早上网补书,还请大家告诉大家,谢谢支持,感激不尽。
小黑我真的觉得,我正沐浴在大家爱的光芒之中啊。(请让我用力的亲你满脸口水吧——啾啾啾啾啾啾啾啾啾——)最后,当然不能忘记要和大家拜个早年。
接下来就是虎年了,祝大家,虎年行大运,身强体壮,平安健康,一年顺心都如意!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