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萱轻吟几声,再尖叫,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了,你行,你真男人,我不行了。”
她浑身散了架,一层细汗湿润着,轻轻左右摆着头,何过伏在她身上,胸膛起伏,抚摸着她的长发,又俨然一个温文的绅士。
在终于成就了最后的极限后,他彻底地升入云端。他很想呐喊,却没有了力气。他平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
就在那样的喘气中,何过醒了。原来那只是一个想入非非的梦境,只是这次的梦里有了真实的女主角,就是那个他今天刚刚见了面,执意要相送却被回绝的晓萱。
何过无比沮丧,拉开窗帘,外面天光微明,这样的明亮也不能驱散他心底的煎熬。无论是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不一般的人,只是没遇到机会。倘若有一个好的机遇,他不会成为富翁,但也会是一个高薪的白领,而感情上,他应该是游刃有余的男人,是很温情的情人。只是没有经济实力的男人是很难营造浪漫的,他曾经的恋情便由于他对金钱的在意而流产,之后他就更加在乎金钱了。
人就是这样,当遇到状况的时候,有的人是总结经验,吸取教训,修正自己,有的人则是找寻别人的问题,不改变自己,朝着反方向横冲直撞而去,何过就是后者。
何过彻底泄气地倒在床上,闹钟的声响也不能把他从刚才的美梦中拉回来,他在用心回忆着梦中的画面。想象着那个女人甜美的笑脸。
他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追求到手。当然,这时候他绝对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毕竟那是个离婚女人,他的父母兄弟是不会赞同的。
可他想得到她!他眼前是她临上出租车时的一个回眸。
他冲着启动的车子喊:“我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你?”
她从车窗探出头,嫣然一笑,说:“你很想见我的时候。”
晓萱这样说完,又红了脸。说真的,她很少再有脸红心跳的感觉了,而面对这个有点自以为是又有点愣头青的何过,她脸红了!
生活中没有什么想什么,晓萱这些年经历了天宇的唯唯诺诺,林立志的精明老练,更加对何过的简单冲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对,就是回到从前的感觉,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好像他们都是怀春的少男少女。以至更加失去判断,何过便彻底成为她想象中的人。可以说她之后全身心爱恋的男人不是何过,而是她心中的理想中的男人,只不过是借了何过的r身而已。
晓萱也打定了主意,这个男人是很好的结婚对象,他没有过婚姻就没有任何的牵扯,他是外企职员,虽然没有钱,但也能应付普通的生活,更何况她跟了林立志3年,多少有点积蓄,钱不是她最渴望的,她要的是一个可以给她婚姻的自由的男人。她这半年多来放松萎靡,只是一种内心凄楚的宣泄,真要是堕落,她还真是缺乏勇气。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男人是她真正心仪的。他那紧张中仍无法掩饰的渴望,让她有一种成就感,想我晓萱就算是成了离婚女人,仍旧是魅力实足的。
人活在童话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真把生活当作了童话,如此,失望是必然的。
不管怎样,半年后他们结婚了。虽然这婚事经历磨难,何过也几次动摇,先是自己的心理关,爱吗?他不知道,但是他喜欢她。喜欢她靓丽的外表,他常托了她下巴啧啧赞道:“真是个标志的可人。”
他也喜欢她很符合他对妻子的要求——不需要男人养。当他知道她有车子并且做过地产公司的高级职员时,他简直就是惊羡。
但她毕竟是离婚女人,他怕他的同学同事知道真相,怕受到嘲笑。但这还是好克服的,他原本就不喜欢和周围人来往,可以避而不谈。
最大的阻力来自他家,他父母兄长坚决反对他和一个比他大,有过婚史的女人结婚。
他问父母:“我结婚你们能给我多少钱?”
父母对视一眼,母亲说:“要是和她结婚,一分钱都不给,要是找一个本分的,怎么也给你三四万吧。”
他摊开双手,很是失望的说:“三四万能做什么?可晓萱不同,她自己就有几十万的存款,不需要我做任何付出。”
说着他兴冲冲地掏出和晓萱看演唱会的票根。
还是场地票,每张680元,当然是晓萱买的票。
他拿着票根冲着正怒视他的母亲晃了晃说:“那音响,那效果,真是太棒了!现场?呵呵,我第一次看现场呢。怎么才能这样享受生活?就要靠经济实力。”
母亲抢过票根,看了眼说:“这么贵?”
“嗯。”他得意地说:“是晓萱买的票,她可没让我花一分钱。”
“哼。”母亲冷笑:“一个离婚女人,现在都没有个正式工作,却有这么多钱,一定不是什么好女人,背后不定有什么隐情,你趁早和她断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何过不理会她了,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晓萱有什么隐情,晓萱阳光明朗,有时候还机灵顽皮,这样的女人自然是被男人喜欢,但她很自尊自重,即使和他,那也是很多次的死皮赖脸才得以如愿。所以对父母这样的断言,他很不高兴,甚至产生逆反心理。
真正让他下定决心和晓萱结合,是他用心的衡量,晓萱对他无微不至的关心爱护,从里到外,浑身上下,晓萱帮他添置一新,让他整个人大变样儿,走路都一跩一跩的,很是潇洒。这样的女人往那里找,他也曾经问她:“萱,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晓萱昂了头,咯咯笑着说:“因为爱呀。”
当然这话中有太多的保留。晓萱清楚,子媛清楚,甚至另外几个朋友李薇、刘丰、肖老师她们都清楚,她是为了争一口气,让很多人看看她晓萱就是不一般,甩了大款就找到这样的未婚男人,谁说离婚女人不好再婚?她要别人看到她这个离婚女人可以自由随意的驰骋在情感的汪洋中。
何过与晓萱结婚更因为他实在厌烦了父母的唠叨,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尤其是那次公司组织活动,他不过是手机没电了,就没给家里电话,结果他母亲打遍了可以联系的他的熟人的电话,弄得他很没有面子。
那天,他母亲也打通了晓萱的电话。
那是晓萱第一次和他家人通话,通话结束后,从不知道怕的晓萱不仅流泪还吓出一脑袋汗。
“找何过接电话。”已经是半夜了,晓萱迷迷怔怔听到这话,一时没有反映过来。
“你是谁呀?他不在。”
“你别装了,快让他接。”何过妈妈的语气里充斥着敌意。
晓萱一惊,赶忙坐起来,说:“原来是阿姨,何过不在,真的不在。”她知道他们不同意她和何过来往,为了能和何过永远在一起,她必须学习韩剧里那些忍辱负重,最终得到一片艳阳天的女人。
“别叫我!谁是你阿姨。”何过妈妈无比厌烦的说,“我告诉你,他发烧了,你要是把他扣住不放,他有个好歹,我不会放过你。”
晓萱听傻了,才发觉那韩剧中的女人真不好学,因为她已经想骂人了。但她最终还是忍了。
“阿姨,他真不在我这里,今天他们公司有活动,应该是和同事在一起,您别担心。”
“嘭”,电话狠狠挂断的声音,晓萱气得把手机也扔到一旁,忿忿地说:“难道教师都这样的素质吗?真是不该再当教师。”
何过的妈妈就是一位退休的小学老师,好像当初还被评上过优秀教师。
晓萱缩在被子里,还是“呜呜”地哭了,她哪里受过这个气。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是皮毛,之后的一年有更多的事情发生。
但,的的确确的是,他们还是结婚了。
第二章
晓萱再婚,子媛比任何人都高兴。
当晓萱告诉她何过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要与她迈入婚姻的殿堂。很久没有流泪的子媛哭了,她是多么希望晓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多么希望她能幸福。尽管她不认为何过是晓萱最好的选择,不仅仅因为他只是一家外企的职员,没有钱没有权,一切都需要晓萱去筹备,而是因为他实在不是一个成熟的能够为晓萱抵挡风雨的男人。
某种角度看,何过的条件也算不错,外表帅气,学历不低,谈吐文雅,自称有艺术气质的男人。
而在他极度自恋的情绪中隐匿着无限柔情,每每释放都会给人身在巴黎的感觉。呵呵,真的很罗曼蒂克。
子媛知道就是这些最虚无的东西是晓萱最在意的,却也是她最担心的,她认为男人说一千句“我爱你”,都不如在你生病的时候把药喂到你嘴里,那种贴心才是实实在在,不离不弃的。
真爱无言——这是子媛在晓萱沉浸在爱河里的时候告诫她的。
晓萱报以胸有成竹的微笑,只说:“知道你关心我,我一向不是笨蛋,有分寸的。”她的自负是与生俱来的,如同她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永远流露着清澈中的锋利。
晓萱的大喜之日是请河北的肖老师挑出来的。
肖老师年近50,曾经是个成功的商人,经历了婚变后,把公司交给了儿子打理,自己潜心研究国学。
晓萱和子媛与肖老师很投缘,肖老师喜欢子媛温婉内敛中隐忍的坚韧,喜欢晓萱我行我素,任性情绪的同时又有点圆滑的小狡黠。
肖老师更是个很有个性的人,一年四季永远的黑色衣服,头发减得短短的,脸上除了纹过的眉毛,从没有一点妆容,皮肤却很光滑,是一种舒坦的舒展。她常说:“脸上的光泽是一个人心境的反映,万事以修心为主。”
她们叫她姐,内心都是尊重并信任她的。
晓萱只请她算出最吉利的日子,却坚决不卜问她与何过的姻缘好歹。
子媛问:“是不是你心里对这场婚姻是缺乏信心的?”
晓萱摇头,说:“我经历了这么多,现在就只想珍惜,好歹都是自己的选择了,只想一条路跑到黑。”
子媛点头,想她如真能这般珍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急躁的晓萱这次真能耐心去经营她的婚姻吗?
子媛一直认为男人送给女人的最珍贵的礼物就是婚姻,特别是像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很多男人只是想与之上床或是感受激情,真涉及到婚姻时,就举步艰难了。所以当何过终于信誓旦旦地要与晓萱一生一世的相守,还是令子媛十分惊讶和感动的。
何过的声音磁性而温柔,普通话说得很标准,俨然一个业务过硬的播音员,他清了清嗓子,双手轻扶晓萱的肩,微低了头,一副专注的架势,说:“萱,我决定和你结婚,哪怕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也永远不后悔。”他腾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捋捋有些长了的微卷的头发,继续说:“我的前30年属于我妈,后面的人生只属于你——我爱的女人。”之后深情拥抱她。
晓萱向子媛描述这个场景时,整颗心剧烈地跃动,整张脸红彤彤的,整个人是晕乎乎的。
可子媛却起了一身j皮疙瘩,她用手轻抚着自己的胳膊,笑了,说:“瞧你俩,总好像演戏似的,而且演得还是夸张的舞台剧。过日子可是实实在在的,以后一个月演一次就行,天天演,怕吓着邻居。”
晓萱的幸福的气息几乎占满了周身每一个细胞,充血般地膨胀,一不小心好像就要把血管绷裂了。满脑子只有何过一个人,只有结婚一件事情,根本不会把子媛半玩笑半认真的话放在心上。
不,她根本就没听见!继续因循着自己的思路,一把握住子媛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说:“子媛,你得帮我准备婚礼呀。”
“都让我们准备了,那何过做什么?”
“他哪里懂得这些?他家里又不管,我不能让他有负担,否则他就会后悔和我结婚。”晓萱振振有词。
“他真爱你,会想办法解决好一切的。你这样,只会宠坏他。”
“子媛。”晓萱又不耐烦了,“你想想,我眼看就过了31了,能遇到何过这样条件的男人已经不容易了,我得拼命抓住,否则我可能这辈子就孤独一人了?再说你不一直都认为再婚难吗?你不一直认为婚姻是男人送给女人最好的礼物吗?”
“是呀。”子媛想到自己,和秦朗那样的感情都会变化,都没能走进婚姻的门,不管怎样何过要和晓萱结婚,这对于她们这样的离婚女人也的确是值得珍惜的。
子媛希望晓萱珍惜,却不希望她的感情太过热烈,以前自信地了不得,好像离婚是光荣的,现在又妄自菲薄,认定离婚女人就难以获得真爱,有个综合条件不错的男人,就放下自己的一切去迎合。关键是真结婚后,她还可能那样吗?如果不能,何过会怎样?
子媛不敢想了,她怕有些想法成真。
晓萱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掰着手指计算着一件件与结婚相关的事宜,时不时地没头没脑地和子媛商量一句,弄得子媛也快和她一起迷迷怔怔、晕晕沉沉了。
婚礼的前一周,晓萱和何过却大吵了一架。
那是个晴朗得不能再晴朗的日子,清早,阳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倾泻进来,经由丝麻质地的白底浅紫色花朵的纱帘的过渡,泛起波波流动的光晕,那光再折s到迎面的大床上,星星点点,闪闪不息。
卧室里除了这张床,只有一组浅米色的衣柜,很是敞亮。墙是淡紫色的,尤显得温馨浪漫。
床上的陈设还是晓萱以前用的,与窗帘同色系的床罩是要留待婚礼那天的。
隐约的光使晓萱先睁开一只眼,再睁开另一只,兀自痴笑,心情很好。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向后蹭,终于靠在了床帮上。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一直闭着眼睛等待幸福时光的延续。应该不早了,才缓缓侧身,从旁边的床头柜上取过闹钟,果然时针直指8点。
晓萱摇晃着臂膀,起身下床,直奔卫生间洗漱。
今天和何过约好了一早去城东的商品市场采购红包、喜字、彩喷等婚礼当天用的东西。那个市场是全市最大的综合商业城,每逢周末可以说人山人海,倘若去晚了便只能在人群中蠕动了。
晓萱拉开白底紫花的纱帘,阳光更加通透地倾洒进来,洒落她身上,她在阳光下微笑、远望,却不见何过身影,渐渐地她有点焦急了。下午还另有安排,要去饭店和厨师长商量菜品的调配,这是婚礼前最后一个双休日,时间很紧迫了。
拿起电话,准备打给何过时,先接到子媛的电话。
“我把厂里的事务都安排好了,这两天的时间全是你的,现正往你那里赶呢,一切听候你的差遣。”
晓萱拿着电话仰身倒在床上,嘻嘻哈哈地说:“真够意思,等你再结婚的时候,我一定使出吃奶的劲儿,除了d房不替你入,婚纱照不代你拍,其他让我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
子媛呵呵地笑。
“别耍嘴皮子了,我才不会再结婚呢,把你嫁出去也就省心了。”
子媛就住在她的小服装厂里,离晓萱家很近,不一会就到了。
可她们早餐都吃完了,何过还没到。
晓萱拨打电话,竟然关机。
等呀等,快11点了,晓萱开始担心何过发生意外,总之晓萱六神无主了。
电话打了不下百次,终于通了。
“喂,萱!”
何过不紧不慢地张扬着他的播音腔。
晓萱的急切表现在一连串的询问上。
“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来?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关机?都快11点了,一件事还没有办呢。你什么时候到?要不我直接去和你汇合。”
“不,不。”何过的声音里透着难抑的兴奋,“我已经坐上车了,你就在家等我。亲爱的,有好消息呢!好了,我挂了,见面说。现在手机费不能报销了,就别浪费了。”
晓萱刚想张嘴再说什么,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直刺她的耳朵,她举着电话愣怔了片刻,再望望餐桌上给何过准备好的早饭,不禁心中火起,一p股坐在椅子上,把抹好了巧克力花生酱的面包打翻在地。
子媛看她这样,心里发慌,忙拿来簸箕收拾了,再用抹布擦净,劝道:“兴许真有要紧事,别总发大小姐脾气,何过和余天宇可不一样,他不是懂得宠爱女人的人,甚至和林立志都没有办法比,他没有成熟和处事圆滑的性格,你这样会让他不知所措的。再说你自己不是说要改脾气吗?”
“我改得还不够吗?”晓萱满腹委屈,“从决定结婚那天起,他管过什么?所有一切都是我在忙,我说过什么?”
“可你心理并不平衡。”这是子媛的直觉。
“谁说的?谁不平衡了?我不过就希望他能像我一样重视我们的婚姻,这过分吗?”晓萱越说越激动,顷刻间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和天宇离婚后,我只想找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过踏实的日子而已。”
子媛忽然觉得很无趣,晓萱还是那个晓萱,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而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夏子媛了。
“晓萱,把爱情看淡一些,把婚姻看平实些,对任何事情不要苛求太多。对自己和别人都不能要求太高,否则都精疲力竭。你真感觉累了,就是不平衡了。”
爱情很容易使女人陷入偏执中,总是在某一时刻出现,像根绳子,拉住人们前行的脚步;像个钉子,钉在人们最隐蔽却又最脆弱的某个神经脉络上,引得一阵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