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子芳在医院门口叫住她,“我有话对你说。”
黄昏了,红霞映照下,世界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连医院门前花坛里的花卉都卸去了些须艳丽,散发出浓郁的沉沉的气息。
沉默!沉默是最深的悲哀。
“夏子媛。”子芳的声音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尖利的刺耳的高音已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你和吴安成复婚吧。”她这样说时,眼中没有歉意,而是冷漠。
子媛望着她,望着这个抢了自己丈夫的亲姐姐,望着这个生了儿子却更难拥有幸福的女人,望着她干瘦的身形枯萎的容颜。
“姐。”她这样叫着,自己先就感到了心碎。
“哼。”子芳冷笑,“别这样叫我,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虚伪,装腔作势的,明明心里恨透了我,却偏要表现你的大度你的善良你的柔弱,好让别人怜惜你同情你。”
“你错了。”子媛不想看她,目光移向远处,隔过一条小河就是市内最宽阔的马路,路上车来车往,凸显着城市的节奏;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是赶着回家?还是去与朋友约会?总之谁都不愿意孤独地存活,子媛清楚地知道子芳是真正孤独的人。
“夏子芳,即使我再大度,也不会容忍亲姐姐抢了自己丈夫;即使我再善良,我也不会原谅一个让我一无所有的人;即使我再柔弱,却也不想在你面前表现,因为你不可能像姐姐那样把我搂在怀里,给我亲情的温暖。”
“那你还假惺惺?”人就是喜欢用自己的思路去考虑问题,更会按自己的行事方式去揣度别人,“夏子媛,我可以接受你恨我,但你回到吴安成身边吧,你和他复婚吧。”
“为什么?”
“因为……”子芳抹了把泪,“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不过无所谓。”
“你说。”
“就是因为爱,我爱他。”子芳恶狠狠地说出这句话,哽了下,瞪下眼睛,而眼泪还是从眼中直落下来,很生硬地落下来,“你知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我活到那么大才和一个男人上了床,你知道和一个男人上床的结果是什么吗?就是会爱上他,可他不爱我,从来就不爱。”子芳更加咬牙切齿。
她昂了下脖子,让自己更强悍些,可惜她太瘦小了,那样的强悍只能是一种更加脆弱的死撑。
“我和他的第一次是在你很久不和他同房之后,算是我存心的吧,但我的确得逞了,并且有了孩子。你知道那之后的感觉吗?”子芳的眼里慢慢地柔和了些,“我感觉我也能有一个家了。”
她在她的神往中出现短暂的沉醉,但很快便消失!
她继续说:“可他从来不爱我,甚至厌烦我,在我和他上床的时候都没有一句温存的话,我知道他还爱你。后来生了孩子,灾难就来了,我们经常大打出手,婆婆病重,孩子可怜,我之所以想掐死那孩子是不想他活着受罪。”
“姐。”子媛心痛,“你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子芳的语气里多了份恳求,“其实我想开了,不是我的幸福,抢来了也幸福不了;不是我的家,住进去了也没房顶子。你回到他身边吧,我把属于你的还给你。”她终于泣不成声。
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尤其是最亲的姐妹,那样的为难便丧失了人类最基本的元素——人心。但人毕竟是人,当人的心越来越疼的时候,坏死的心便产生了复苏的可能。
子媛看着终于流露出真实的伤痛的子芳,很难受很难受,她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因为她真的能够体会她的孤独她的渴望,甚至她的绝望,那些都曾经清晰地在她的生命中掠过。
“姐。”子媛近前些,“我不会和安成复婚的,有些事情是回不去的。姐,其实现在想想,在我失败的婚姻中也有我的责任,我太消极了,从来不主动去化解矛盾,但事已至此,便只能如此。今天……”
子媛犹豫了下,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刚刚过世的余萍,想了想说:“今天安成妈妈的去世,让我明白很多,谁和谁能有多大的仇怨,再大的仇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陨落而淡化、散去。姐,用你的真心去对待安成吧,毕竟你们已经拥有了婚姻,毕竟你们已经有了一个更需要父母的孩子。姐,婚姻的门不能随便进出呀,否则会更苦更惨。但你努力了,无论结果怎样也就对得起自己了。”
子媛不知道子芳能否听进去她的话,但这些却的的确确是她真实的想法。
只是很多时候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反复是人的特性,不同的是有的人反复的次数少,有的人则多,但反复中人会成长,也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赶到秦朗家,天已经黑了。楼里没有灯,她摸黑前行,高高的六楼,也需爬上一阵子,但她不觉得累不觉得黑。因为人世纵然是虚幻的,但她已经找到永存的不灭之花——那就是对秦朗的爱。此时,她多么想紧紧地抱住他,多么想抛却遮在自己身心上的那幅纱幔,敞开自己的心扉,告诉他,她是多么爱他。
是的,子媛终于明白对秦朗才是真正的爱,那样牵心牵肺,那样心仪难弃,那样梦绕幻境,那样缠绵悱恻……
子媛用钥匙打开门,想悄悄地出现在秦朗面前。
房里没开灯,暗而静。
子媛高涨的情绪平缓了些,她打开灯,看到小小的木头方桌上摆满了碗碟,上面用一个大罩子罩住。取下罩子,都是子媛喜欢吃的菜肴。
秦朗去了哪里?子媛思忖着准备去楼下等他。
刚要开门,秦朗已进来。
子媛看到他,心绪起伏,再也抑制不住情感的冲动,扑进他的怀里。
“秦朗。”她伏在他的肩头喃喃,从没有过的娇柔。
秦朗却闷闷地扶开她,闷闷地坐到床边,掏出烟。他很少抽烟,除非是特别烦闷的时候。
子媛的心一下子缩紧了,蹲在他身边问:“你怎么了?”
秦朗不说话,一口一口地吸烟。
子媛的热血在那一团团厌恶的喷吐和散去间来回地收缩。
“秦朗,你究竟怎么了?”子媛握住他的手。
秦朗轻轻拨开,脸上是与这夏夜一般的沉闷。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
“我手机没电了。”
“我最后去了你哪里。”
“噢。”
“晓萱说你去了医院。”
“是呀!”子媛意识到秦朗误会了,“安成妈妈病危,并且……已经过世了。”
“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秦朗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
“秦朗!”子媛站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怎么不可以这样说?你和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多的联系都是麻烦,你会让吴安成误会的。最重要的是你想过我的感受吗?除非你对他还有情。”
秦朗说完,狠狠地将烟蒂掷于地上。
子媛望着地上仍冒着火星儿的烟蒂,那点点的火花慢慢地化为灰,最后燃尽。她忽然想起吴安成刚开始对她发威时的狰狞面目,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定睛看秦朗,他的眼中像是有一团火,却不是热情的爱火,而是怨恨的怒火。
难道男人真的都是一样的吗?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着情感的基调?
子媛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没想到当他以饱满的情绪面对自己的爱人时,得到的却是一盆冷水。
人最怕的就是落差,落差能让本已平和的心不再安宁,能让本已平衡的爱失去重心。
“秦朗。”子媛抽泣,“你太过分了。”既而掩面痛哭。
子媛的哭声令秦朗更加烦躁,他不停地来回踱步。
“子媛,我们有什么事好好说行吗?你这样总是哭哭啼啼的,真的很晦气,谁能受得了?”
这话好似五雷轰顶,子媛怔怔的,瘫坐在床边。
“原来你已经受不了了。”她好像很冷静,“原来你怕我给你带去晦气。”
“不是的。”这回换成秦朗蹲在她的面前,握了她的手。秦朗知道脆弱敏感自卑的子媛会因为他那一句话产生出很多很多的想法,“子媛,不是的,只是我真的不太喜欢你总是哭,我知道这几年你受尽了委屈,可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如果我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开心不能让你笑,我会感到失败的。”
子媛伸出另一只手,摸着他的脸。室内没有空调,这个晚上很闷热,又是这样强烈的情绪迸发,他的脸上溢满了汗渍,有点粘。
“秦朗。”
两个人几乎同时拥抱了对方。
子媛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那么需要男人的爱抚,以往每一次和他恩爱,她都有近乎卑微的心理,想到自己早已是妇人的身体,就好像亏欠了他。而他?总怕她把他想成是无聊的男人,贪恋的不过是女人的身体,于是他只敢中规中矩小心翼翼的,其实他也偷偷浏览过黄色网站,知道怎样才是更刺激的情感交融。
热血的秦朗豁出去了,他渴望在更美妙的爱意中沉醉飘荡。
他扯下凉席扔到地上,随后就先倒了下去。他躺在那儿,伸出手,当他抓住她的手的刹那,就把她拉倒在自己的身上。
轻轻拽下箍着她发髻的发圈,任她的长发散落下来,他拨弄着,如同拨弄心弦。
他们赤l相拥,粘粘的身体,紧紧的,好似再也分不开。
这样的肌肤相亲,不是简单的男女嬉戏,竟是难得的身心相融;不仅仅是欲火的释放,更是最自然的心灵所想。
她又将头发捋到脑后,微直起身,光滑的勃颈,雪白的胸脯,绵绵的起伏的,她是那样热情,从没有过的主动,吻他,吻他汗淋淋的额头;咬他,咬他壮实的肩膀,男人在这时候好像丝毫都不怕疼,他竟然更加狂热地回应着。
没有拉窗帘,星月的光都照s进来,他们如同在繁星满天的云端,重叠着翅膀,交织着羽毛,没有任何羁绊的飞翔。
一个小时后,他们才停止了缠绵,席子都湿透了,谁都累得不想起身,平躺在湿漉漉的席子上,享受着释放的快感。
许久,秦朗捧了子媛的脸说:“有没有觉得你的皮肤越来越滑嫩?这可是我的功劳,和谐的性生活是可以使女人更加鲜亮的。”
子媛也摸了摸,笑了,说:“粘乎乎的,滑什么滑!你呀,倒是越来越坏了。”
秦朗听她这么说,翻身又把她压在身下,做出一副继续欢爱的架势。子媛忙笑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不坏你不坏,是我坏好吗?”
秦朗才笑着又爬下来。
这样一折腾,又是一身汗,子媛说:“身上太粘了,快去冲凉吧。”
秦朗冲凉后,子媛已热好饭菜。他按按咕咕直叫的肚子,这才想起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不由得偷笑,想自己饿着肚子也能有这么好的体力竟有点沾沾自喜。
子媛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也跟着他傻笑。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很容易被对方感染,快乐能感染,忧伤也能感染,郁闷能感染,明朗也能感染。
子媛递了一碗饭给他,看着他狼吞虎咽,心里美滋滋的。
“秦朗,我们以后永远这样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好吗?”子媛的眼中有憧憬有恳求,似乎已经忘记了秦朗就要远赴广州的计划。
“子媛。”秦朗有些吞吞吐吐,“师傅今天又来电话催我了,我最迟下周就得走。”
子媛手中的筷子落地,猛地站起来,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刚刚的美好缠绵、欣悦快乐都变成最模糊的幻影,最可怕的假象。
“原来你还是要弃我不顾地远走?”
“子媛。”秦朗忙过来,抱住浑身颤抖的她,“怎么是弃你不顾呢?我出去奋斗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呀,不是为了我,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们的未来?”子媛推开他,“我要的未来是和你像今天这样平平稳稳、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可是作为男人,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过更好的日子才是重要的。”秦朗也有些气愤,他觉得她不应该是这么不通情达理的女人,“况且我们不可能这样偷偷摸摸一辈子吧?如果我不出去寻求发展,我们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下享受爱情?难道你不怕别人的议论,不在乎成为别人的口舌吗?”
子媛沉默了,她没有勇气告诉他不在乎,相反她不仅在意甚至惧怕。可她更接受不了与他即将的分离。他这一去,可能就是永远,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子媛的心空了,那份渴求的踏实就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样难以得到。
“子媛,外企很规范,每年都有年假,我可以回来你也可以过去,等干上5年,就可以在那儿买房子安家,就可以把你接过去。”
5年?子媛心里默念,5年会有怎样的变化?尤其是两个天各一方的人,5年可以成就思念也可以毁灭情感。所谓“距离产生美”,那样的定义应该是很小的一段距离,而长久的距离,必定会成为真正的距离。
子媛不知道怎么下的楼怎么回的家怎么爬上的床,怎么直勾勾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只记得她执意要走执意不让他送。
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头晕沉沉的,却没有一点困意。
她不喜欢麻烦别人,即使是晓萱,却又破天荒叫醒了熟睡的她。
“晓萱,为什么我只是想求一份稳定的生活,却仍旧这么难?”
晓萱迷迷怔怔地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说了一句:“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之后就又去见周公了。
子媛再没能把她叫醒,只好作罢,心中无比羡慕,或许正是她那样爽朗的性格才会让她有那么好的机缘,或许正是她聪明绝顶的头脑才会让她成为男人愿意宠爱的女人,才不会背负着离婚女人的沉重。
而她呢?她夏子媛呢?不过就是个苦命的女人罢了。这样想着却还心有不甘,黑暗中她自言:“秦朗,不要离开我呀。”
她蜷缩着,哭泣!
秦朗在一周后办好了一切手续,乘飞机去了广州。通过层层检查才顺利地出了机场,才知道广州非典肆虐程度远比想象的厉害,马路上行人稀少。好不容易拦了辆出租车,司机示意他戴上口罩才能上车,他忙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子媛给他准备好的双层医用口罩,于是又想起3个小时前与她分别的一幕:子媛红肿着双眼,依依不舍地望着他,而他?虽然也舍不得,但心里更多的是对新的城市、工作、环境的渴望,那样的渴望让他如同一个就要去征战的勇士,兴奋远大于殇情。
他戴上口罩,内心有些感触。或许他真的很自私,或许男人本就比女人心肠硬,或许他对子媛真的欠缺了体谅。他这样想着,竟真的伤感了,拨通了她的电话。
“子媛,我到了,多亏了你准备的口罩。”
“嗯!”子媛哽咽。
“子媛,我亲爱的妻子,你别哭,我爱你!你要相信我,我们一定能有最美好的未来。”他这样说时,用尽了全部心力。
“嗯。”子媛轻轻地答,除了这样的回答她别无选择,与秦朗的感情的世界里,她像是只待宰的羔羊,选择权并不在她手里,她更加悲观。
第十七章
“荣枯事过却成梦,忧喜情忘便是禅。”
转眼已入冬,子媛的生活更陷入矛盾中,在日日夜夜对秦朗的思念和每时每刻对他的猜度中,她痛苦着。
秦朗的电话少了或是迟了,都能引发她太多的胡思乱想,可她并不说,只积压在心底。
秦朗忙得不亦乐乎,却也能感受到她言辞的闪烁,内心的波澜,只是他太忙了,便最多问一句:“你究竟怎么了?”
她仍不直说,话中有话地回答:“看来你真是忙,那就别勉强自己天天都给我打电话了。”
秦朗自然是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倘若不是很疲惫就多哄她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他已累得精疲力竭,便干脆挂了。心想本来给日本公司打工就有点做牛做马的感觉,薪水是比在国企高,可每天都要盯现场或是陪日本人应酬到半夜,渴望的不过是回到住处时,拨通电话后一句温暖且温柔的话语,子媛却几乎没有痛快高兴的时候。这样久了,秦朗每天疲累地回来,刚想拨电话又立刻制止了自己,他怕适得其反,怕听到子媛愁闷的话语。这样的犹豫中,他常抱了电话和衣而睡,醒来便已是天明,电话也就没有打成。
子媛并不了解这些,在对秦朗的电话的等待中,常常整夜整夜地无眠,倘若没等来电话,最终是形消神枯,影响的是自己的精神,便也就影响了第二天的工作。
晓萱整日对着愁眉不展的子媛,也被她影响了情绪。
“你就不能先打给他,非得这样傻等?你们俩连床都上了,还在乎谁先打来谁先打去?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晓萱拧着眉头,很着急。
子媛却又呜呜地哭起来了。
“上帝呀,我说什么了,您又哭?要是心疼电话费,就用我的。总之我求你别再这么折磨自己了,如果是我就直接问他想我吗?或是直接告诉他——我想你了。”
子媛摇头,眼神呆呆地望向前面,很疲惫很疲惫地说:“这本来就不是平等的爱情,我是离婚女人,是个随时都有可能下岗的离婚女人,而他呢?他是正志得意满的男人,我有什么资格去做这份感情的主人?”
“你要是这样想,干脆就放弃,找一个也同样离婚的快下岗或是已经下岗的男人。”晓萱真想把子媛拉过来,把她脑子里那些可悲又无知的想法掏出来喂狗,“依你的话,我和林立志也不平等呀,他那么有钱那么成功,我的钱都是他给的,工作也是他赏的,我是不是该每天对他卑躬屈膝呢?”
“我们俩不一样呀。”子媛再次说出这话,觉得晓萱真是越来越不理解她了,“你那么时尚聪慧,我这么平庸,林立志爱你不稀奇,可秦朗爱我就是奇迹。”
“嘭”地一声,晓萱摔了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再这样谈下去,她能被她疯,她忽然很同情也很理解秦朗,她是相信秦朗对子媛的真心的,但心里肯定也有和她同样的怕,怕那种永远不能舒展的情绪。
其实晓萱近来也很烦,和林立志恋爱有一年多了,可他从来没有提过婚事,甚至没带她见过父母。虽说他父母住在北京,也并不远,只有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林立志总以忙为借口,或是干脆避开那样的话题。
前天晚上,在林立志家,晓萱一p股坐在他腿上,说:“我算明白了,原来令尊令堂比安理会秘书长安南都难得一见,安南偶尔还在电视上露一面呢。”
林立志捏住她撅起的嘴巴,再快速亲一下,说:“你这个鬼丫头,什么话到了你嘴里就不是味儿了,为什么非要见他们?难道你也俗气得很,非得见公婆吗?”
晓萱可不傻,听得出他是用这话激她,就捏住他的鼻子,凑近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就是再脱俗,但丑媳妇总得见公婆,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