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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2 / 2)

“这是我家的事,他……挺不容易的。”


“真受不了你,不行,我明天找杨帆说去,他一个大男人,不能让你这样逞能。”


“你要是敢去,我就和你绝交。”舒畅瞪大了眼。


胜男呆住了。


“舒晨真的是个无底d,他不是杨帆的责任。”舒畅无奈地一笑,杯中的酒又空了,她招手让酒保又喝了一杯。“胜男,爱一个人要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你的全部,而不是死皮赖脸地把对方绑死。你绑得了他的身体,绑得了他的心吗?就是能绑,你能绑一辈子?不能的!”


胜男象是听明白了,脸色沉重起来,心疼地抱住舒畅,“唱唱,你差钱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那不是小钱,是大钱,堆在墙角会是一大堆呢!你爸廉洁一辈子,又爱做些闲事,妈妈病卧在床,你哪有钱呀!胜男,圣人说钱乃身外之物,要视钱财如粪土。可是没了这粪土,人怎么活?所谓清高都是有钱人的无病呻吟,没钱的人他敢清高吗?西北风不能当饭吃,不可以当衣穿,人活着,就得低到尘埃里。”


舒畅趴在胜男的肩膀上,哼哼唧唧。


胜男轻拍着她的后背,突地发现靠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有个男人一直看向她们这边,她狠狠地回瞪过去,翻了个白眼。


男人倾倾嘴角,对她举起手中的酒杯。


她当没看见。


“舒晨现在怎么样?”


舒畅抬起头,手托着下巴,眼神有点迷离,小脸通红,她蓦地打了个酒嗝,不好意思地拍拍心口,“在等肾源,马上就可以做手术,钱,我们也凑齐了,以后就慢慢还债吧!不需要一辈子的,十几年就可以了。”她摇晃着脑袋,神情黯淡甚是失落,“胜男,除了爸妈,这世上,真的是什么人都依不得的。”


“我呢?”胜男打趣地问道。


“对,对,我还有你。”舒畅张开双臂,抱住胜男,“所以你就娶了我吧!我不要首饰,不要衣服,不要房子,我会一心一意地爱你,好不好?”


胜男知道舒畅酒量有限,大概是酒劲上来了,开始语无伦次,“好,我娶你,明天就娶。”她轻哄道。


“不行,今天娶。”舒畅噘起嘴。


“好,今天娶。”胜男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子。这时,她感到放在裤袋里的手机震荡了起来。


“我去接个电话,你乖乖地呆着。”酒吧里音乐换上了一首动感的爵士乐,胜男只得跑到外面去接电话。


她看舒畅又把杯子里的酒喝光了,叮嘱酒保不要再给她添酒了。


“去吧,亲爱的!我等着你!”舒畅笑意如花,向胜男挥挥手。


胜男走后,她真的是很乖地坐着。不知怎么,她觉得这酒吧里的一切突然摇晃了起来,桌椅在晃,人在晃,桌上的酒杯也在晃。


她闭上眼,再睁开,还是一样,晃得她心里面象翻江倒海似的。


她又打了个酒嗝。


不行了,她感到一团火辣从胃里往喉咙口漫来,她捂住嘴巴,向酒保呜呜地叫着。


酒保熟稔地指向一端,“洗手间在那边。”


舒畅跳下吧椅,跌跌撞撞地往里摸索着,深一脚浅一脚,经过一个包厢前,他突地撞上一个人,那团火辣再也阻挡不住,噗地一下全喷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股腐臭扑鼻而来。


黄色的y体顺着丝织的衬衣滴滴答答地落着。


舒畅甩甩头,瞬间清醒了,她苍白着脸,缓缓地抬起头,“对不起,我给你赔洗衣服……啊!”一声惊叫被她生生地吞回腹中。


“你确定你只要赔洗衣费?”裴迪文捉挟地捏着衣袖笑问。


“我……我……”舒畅呆呆地,整个人傻住了。


对面包厢的门开了,一个人晃着脑袋从里面走了进来,舒畅不经意地看过去,愕然地看到里面犹如群魔乱舞一般,已有几个男女上身都赤l了。


她条件反s地按了别在胸前的袖珍相机,连拍了几张照片。


“舍不得?”裴迪文拧起眉,一把拖过她,她没站稳,直直地跌进裴迪文怀里。


这下公平了,她百搭的连衣裙上也沾满了她的呕吐物,即将寿终正寝。


第六章


舒畅一直无法定位她与裴迪文之间的关系。


《华东晚报》的内部,还曾传过她与裴迪文之间的绯闻,但那股风还没刮起来,就无声无息了。


绯闻的男主是不会当着众人的面,把女主骂得狗血淋头,直到捂面痛哭,背过身腹咒男主开车最好被车撞着。


舒畅想过自已有可能会去扫马路,会去餐厅端盘子,但从来没想过自已会去做一个法治记者。


大学时,舒畅学的是水利工程设计,如果她有一颗红心,应该去大西北,支持祖国建设,不然就进某某建筑公司,戴上安全帽,在水利工地上晃晃悠悠。


舒畅没有多少选择的,她想留在滨江,而且尽量不要常年出差在外,因为她考虑到爸妈的年纪和舒晨的状况。那时,舒晨还没生病。


滨江市水利局那一年没对外招人,考公务员这条路堵死了。舒畅有个学姐叫池小影在工程设计院工作,她找过去,池小影告诉她,设计院要人,但专业必须是路桥工程,她又没戏了。


运气真不是普通的坏。


舒畅索性不挑了,在《人才网》上搜出滨江市区招聘的各个岗位,象天女散花似的,把履历一一发送过去,然后坐等消息。


不知是工程设计这个专业很冷门,还是别人觉得招聘她太埋没人才,有很长时间,一点回应都没有了。


后来,有了点动静,但都是超市、商场、酒店服务员之类的,那些工作根本不要大学本科学历,高中毕业就足够了。


舒畅急得嘴巴上都起了泡,呆在家中,怕爸妈担心,还得装出一幅无所谓的样。和杨帆约会时,才会念叨几句。


“你才毕业三个月,急什么。”杨帆安慰她,眉头皱着,一样忧容满面。


舒畅又得到三个面试的机会,好巧,都在同一天,一个是广告公司的电脑设计,一个是装饰公司的制图员,还有一个就是《华东晚报》的记者。


舒畅直接把《华东晚报》的面试给删掉了。电脑设计和制图,自已好歹沾点边边,记者这个职业,她连门都摸不着。


聪明的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那一年,秋老虎发作,中秋比盛夏还要热。舒畅把自已打扮得挺职业的,出去走了几步,汗把妆也化了,束起来的头发也散了,衬托湿得沾在后背上,她站在树荫下,脸热得通红,不住地直喘。


她刚结束了广告设计的面试,面试的是个中年妇女,问过几句话后,直撇嘴,让舒畅先回去,有消息会及时通知的。


舒畅一出广告公司,就知道被pass了。


下一个面试在二小时后,装饰公司位于的这条街上,连个小饭店都没有。舒畅用手作扇,一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幢高耸的大楼上方,树写着四个硕大的楷体字:华东晚报。


她愣了没三秒,拨腿就往大楼走去。她记得这家报社的面试时间好象是这个钟点,就当是去吹吹空调也好,闲着也是闲着。


走廊上坐满了等着面试的人,一个个脸色紧张,有的手中还捧着本《面试指南》。舒畅听他们低声交谈,这群人中龙凤,不是文学硕士,就是法学硕士。


她连喝了两大杯水,气定神闲地吹着空调。


《华东晚报》虽然落户于滨江,但是在全国的影响力很大,至今已创刊九十年。曾在中国几次大转折中,扮演过重要的角色。现在,在各大城市,都设有晚报的记者站。


《华东晚报》4开8张,共32版,有新闻、法治、综合、娱乐、汽车、股市、楼市……各个版块,一天的广告收入就有几百万元,这在全国报纸中都是名列前矛的。


这样比喻好了,《新华日报》代表的官方声音,而《华东晚报》则是代表的是民众心声。内行人私下评论,如果《新华日报》没有作为党报党刊,列为各部委办局、企事业单位必订刊物,说不定就做不过《华东晚报》。


《华东晚报》没有硬性订阅任务,但是老百姓们茶余饭后,一天不看《华东晚报》,就象少了什么。


学新闻的,能够进晚报工作,那将是无以言表的自豪。


舒畅没研究过这些,不晓得其中的利益,她贪婪地吸着温凉的空气,舒适得把自已站成局外人一般,作壁上观。


一个戴眼镜气质斯文型的男生从面试室出来,眉宇间蹙起一丝沮丧。


“怎么样?”面试的人多,速度却很快,不一会,房间内没几个人了。


男生淡淡地笑,背起自已的包,一言不发地走了。


留下的人面面相觑。


“舒畅!”有人在走廊上喊。


舒畅吓一跳,她都忘了她也是面试人之一。拨弄了几下头发,颠颠地跑过去。进门前看了下手表,离下一个面试还有一小时,她来得及。


面试室是个小型的会议室,宽大的真皮沙发,玻璃茶几上新砌了一杯茶,感觉象进了人家客厅般。面试的两个人,都是中年男子。靠窗边站着另一个男人,一股高贵的气质袭人而来。


气质这东西无形无质,但一接触便能感觉到。窗边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优雅疏冷,面孔俊美,鼻梁挺直,浓眉下一双眼睛,幽深如海。


后来,舒畅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晚报的总编裴迪文。


舒畅在靠门的沙发上坐下,心里头不放希望,神情自然轻松明朗,她猜测最多五分钟就能结束。


她对着面试的人微微一笑,手平放在膝盖上。


“舒畅,你觉得你与其他面试的人相比,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很怪的问题。


舒畅眨了下眼,“有呀,我是工科生,学水利工程管理的。”


面试的人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舒畅大言不惭,信口开河,反正以后又不可能在这里面工作,不必顾及任何后果。


“学工科的人一般都冷静、睿智,对事物的分析能力极强、极公正,能一眼看穿问题的核心。作为一个称职的法治记者,其实不一定要懂法律,因为你们不是在招法律顾问,也不是招法官,需要告诉读者这件事触犯了宪法的某条某款、该判几年,也不是招作家、诗人,妙笔生花,把新闻写得催人泪下,你们需要的是一个可以把整件事清晰地陈述出来的人,然后引导读者从这件事中,我们该深思什么、反省什么、吸取什么教训。我认为我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脸不红,气不喘,舒畅说完,拉好裙子起身,准备道别。


两个面试的人都没回过神来。


“你去哪?”裴迪文轻轻咳了一声,叫住舒畅。


“我还要赶下一个面试。”舒畅坦白道,挑衅地扬扬眉梢。


“没那个必要。”裴迪文一笑,转过身对面试的人说道,“报社不需要太中规中矩的媒体记者,要的就是这种有个性的新一类。”


“裴总,就是她吗?不要再面试了?”沙发上一个男人问。


裴迪文点头,“嗯,就她,试用期三个月。如果合格,就订合同,三年内不可以结婚。”


舒畅傻在门边,指着自已的鼻子,“我?”


裴迪文侧过脸,“你有什么不同的意见?”


“我是学工程设计的。”舒畅这下不敢逞能了,她可是连一般公文格式都不清楚的,写报道,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裴迪文微闭下眼,“所以你必须好好的接受培训。”


舒畅只会眨眼,不会思考,被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大馅饼给砸中了。


如果说舒畅是一匹黑马,那么裴迪文就是相中她的伯乐,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层关系。


第七章


幸运,不见得全是好事。


舒祖康和于芬听舒畅说被《华东晚报》录取了,均一脸呆样。


“唱唱,你没骗人家吧!”于芬担忧地问。


“唱唱,工作上的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不是你的专业,迟早会露馅的。”舒祖康语重心长。


舒畅觉得自已的爸妈真是一等一的良民。


她拍着胸膛保证,“爸妈,没那回事,他们是看中是你姑娘的潜力,这才挖掘过去。为了报答他们的知遇之恩,我就勉强接受了。”


其实,她心里一点没底。从市图书馆借了《法律大全》和《新闻学》两本大部头的书,想临死抱下佛脚,恶啃一番。就翻了几页,舒畅就一个头两个大。想想几天内,自已就能速成一代名记,那在新闻系混了几年的佼佼者们,不得一头撞死呀!


就这样,舒畅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去报社报道。


按照服社惯例,所有分来的大学生先到校对组或夜班热线见习,期满一年后再分到各部门。很多大学生对校对工作很不以为然,一个新闻专业的硕士生不能马上投入到火热的采访热线,而要在夜班对着稿子上的字一个一个地咬嚼,实在是扼杀青春和战斗力。


报社可不这样想,刚出炉的新新人类,是有火一样的热情,但是不冰几天,是写不出有质感的新闻。


与舒畅同一批进来的还有四个大学生,三男一女,人事部的人很快就替几人分了工,二个去校对组,二个去夜班热线。舒畅当时还有一点窃喜,有了这一年,自已谦虚点,可以偷偷地丰富自已,取取经。


“部长,我呢?”好半天过去,舒畅没听到部长提到自已的名字。


人事部长头发花白,两颊瘦削,戴着高度的近视眼镜,象酒瓶底似的,“一会有人过来领你。”


说话间,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你就是舒畅?”他上上下下打量着舒畅。


舒畅拘谨地点点头。


“走吧,车在下面等着呢!”中年男人扭头就走。


“去哪?”


“法院。”


舒畅不安地回头看人事部长,部长埋头于公文之中,眼抬都没抬。她抿抿唇,没敢多问,跟着中年男人下楼、上车。


“你就是新来的?”司机象看动物园里狒狒似的,左左右右看了她几个轮回,嘀咕了一句,“也很一般呀!”


舒畅茫然地眨着眼,云里雾里的。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叫崔健,和那个超炫的摇滚歌星一个名,在法治部工作,以后,舒畅就跟在他后面实习。


“我……不是该去校对部吗?”舒畅不解地问。


“你知道什么叫校对?”崔健歪着嘴笑。


舒畅想说不就是看着样稿核对吗?但她不知在报社里,该用什么专业术语表达,识趣地摇了摇头。


“人家学了几年的新闻,去校对组是锻练,你啥都不会,练什么呢!跟紧点,好好地学。”


舒畅羞惭地低下头。说起来,自已从小挺会读书的,就没落个人后,大学时,年年拿奖学金,想不到今日在别人眼中和个白痴差不多。


她咬咬牙,忍了。


舒畅跟在崔健后面跑了三个月,做的最多的事帮崔健提包,象个跟班似的。她看着崔健采访,听着他提问,他把稿件写完,她认真阅读。晚上回来后,她会把今天采访的事件,自已学写一遍。


渐渐地,也算积了些心得。晚上回到家,舒畅会把当天的《华东晚报》上每一条消息都细细地揣摩,然后写下笔记。那一阵,舒畅手中不离一本《新华字典》,看电视必看新闻频道。看着报纸上一篇篇大稿子下面写着“本报记者某某”的字眼,她不禁生出羡慕之意。


其实,舒畅不知道此时自已也被别人羡慕着。


崔健在政法线上跑了多少年,认识的人多,采访的事件都是大事,很有经验,属于《华东晚报》的一线记者,跟在这样的名记后面近身实习,是多少大学生可望而不可求的。


舒畅一个学工程的,有这份厚待,难免招人议论,再加上是总编钦点的,报社里关于舒畅的新闻开始风起云涌。


可是几个月下来,裴迪文却一直对舒畅不闻不问,有次在电梯里碰到,舒畅礼貌地向他打招呼,他就淡淡哼了声,正眼都没多瞧。


当时,也有其他人在场。


别人很纳闷了,这一点暧昧的迹象都寻不着。于是又猜测舒畅是某某千金,属于空降兵。滨江很小的,某天一个同事看到舒畅牵着舒晨去麦当劳,一闲谈,也就是个普通人家。


右也不对,左也不对,最后得出结论,舒畅是行了狗屎运。


到了第四个月,崔健不再给舒畅看自已的采访稿。有天崔健接了采访任务,宣传法制建设新风尚,他带着舒畅去采访了两个法官,回来后,他对舒畅说:“从今天开始,你自已写新闻稿。”


这难不倒舒畅,有崔健列出的采访大纲,她根据自已几个月的心得,咬文嚼字斟酌了一夜,第二天拿来着稿子,颠颠地跑去给崔健过目。


“我不需要看,你送给总编好了。”崔健说。


舒畅怔住。


裴迪文的办公室是一个装有玻璃隔断的巨大的套间,外屋的电话声此起彼伏,有一个看上去极为精干的中年妇女在应付着这些声音。大玻璃门偶然开启,便看到里间摆放了巨形的写字台和宽大的皮沙发,还有水晶般晶莹明亮的玻璃书柜,以及用镶满雪白大理石的卫生间。


舒畅在外面呆了五秒,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我把稿件送给总编过目的。”她紧张得掌心里都是汗。


中年妇女拧着眉头,看她的眼神象外星来客。她拿起电话,向裴迪文汇报。


“进去吧!”她给舒畅推开玻璃门。


舒畅如同犯了错的孩子,局促地站在裴迪文的办公桌前。


正值深秋,办公室中宽大的落地窗开着,习习秋风从外面吹进来,捎进几丝秋意,裴迪文穿了件米黄色的衬衣,浅灰的长裤,优雅的气质破体而出。


“这就是你实习了四个月的成果?”裴迪文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稿件,俊目咄咄人。


“我……会再努力的。”舒畅紧张得话都说不连贯。


“努力?”裴迪文一扬眉梢,“你到要让我看到你在哪个地方努力的?你当初进来,引以自骄傲的冷静、睿智又体现在哪里?这篇稿子,里面有五个错别字,整体格局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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