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就会象个小斗士一样。凶悍地抓起一把沙子对着他们扬去,和他们对骂。
有次,她甚至和其中一个女生打了一架,把女生的裙子撕下半面。女生捂着l露的小pp,嘤嘤直哭,他把外衣脱下来给女生穿,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奚落。
这学期,他竟然考了全年级第一,站在讲台上发言。她站在初中部的c场上,听着广播,那一天,她才知道,他叫刘洋。
放学回家,他罕见的没和一帮女生同行,路上遇到她。得意洋洋地对她挤挤眼,“小舒舒,哥哥我厉害吧?一来就坐了你们校的第一把交椅。要知道俺和一帮兄弟在梁山,宋江都没现在的我爬得快呢!
她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当他如隐形人一般。
“小舒舒,你千万不要暗恋哥哥我哦!”他在后面怪声怪气地笑。
她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瞪他,转过身时,脸却红了。
不知怎么地,他把逗晨晨的兴趣转移到她的身上。他爱和班上的男生在初中部门口等她放学,跟在她后面,故意地对她的身材、发型、衣服,高声评价,每一次都能把她说得脸红脖子粗,握着拳头,有想揍他的冲动。可是她不敢,他越来越高,都超过晨晨了,而且那肩都宽呀!
有一天周六,晨晨又站在院门外,被他哄着跟他去街上玩,她发觉后,追过去,看到晨晨握着话筒站在一个公用电话亭边,他两手交c,晃着两条腿,站在一边似笑非笑。
“晨晨,你给谁打电话?”她抢过话筒,刚想搁下。
那边脸严肃地问:“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她纳闷地说道:“没有呀!”
那人又接着问:“那你有什么事儿?”
“没有啊!”
片刻后,那人喘了口气,说了一大串批评的话语,还斥责她妨碍司法公正。舒畅怒气冲冲地和那个吵了半天,说电话是别人拨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电话吗?”那人冷哼一声,“这里是0报警专线。”
她头嗡地一下,生怕那人查出她所在的位置,拉着晨晨拼了命地往人群里跑。
他在后面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
她回过头,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很刺眼,刺得她心中升起一团的火,想都没想,松开晨晨,回过身,冲到他面前。
他被她的样子吓住,一愣。
就在这一愣间,她抓起他的胳膊,咬了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
“啊,你疯啦!”他吃痛地叫出声来,推开她,低头一看,衬衫上已印出了血渍。
他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额头上汗如雨下,实习医生穿好线,拿起针,开始缝伤口时,才忘了没打麻药。
他疼得攥起拳头,两腿直哆嗦,她站在边上,脸早哭花了。
“一周后来拆线吧!”实习医生也缝出了一头的汗,给他又打了一针破伤风,开了些消炎药。
他捂着胳膊,摇摇晃晃地出了医院。她想上前扶他一把,可是刚靠近,他就瞪她一眼,最后,他把力量倚在晨晨身上。
到了她家门口,他站直了身子,她让晨晨先进去,固执地跟在他后面,他看了她一眼:“别装小可怜了。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爸妈的。”
她抿紧唇,头低着,路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今天,是你错在先,然后我……也错了,错得比你大,所以……对不起。”她壮着胆,抬起头。
她看到他轻轻地笑了一下,挥挥手,走开了。
一周后,他去医院拆线,刚到医院门口,便看到她背着书包,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两手平放在膝盖上,好像等着师长训话的学生。
还是实习医生拆的线,伤口缝得不太好,留下一个红色的疤痕。
她局促地立在一边,把校服上的拉链拉来拉去。初中时的校服质量不太好,拉着拉着,拉链一下滑了扣,再也拉上去。校服半敞,露出里面粉红色的小衬衫,小脸刷地羞得通红。
他放下袖子,看着她的窘样,玩味地弯起嘴角。
两人出了医院,他向她招招手,她乖乖地走过来。他蹲下身子,把她的校服对齐,歪着头给她修拉链。一种陌生的情绪溢满了她的心腔,她的心跳如擂鼓,她怕他听见,不得不屏住呼吸。
一片树叶从树上飞落在他乌黑的头发上,她伸出手,手掌张了又张,悄悄地把树叶拿到手里,慢慢地揉碎了。
可能是见识了她的厉害,以后,他再没逗过她。不过见了面,还是会笑嘻嘻地问一句:小舒舒,最近乖不乖呀?
她总是脸红红地从他身边急急走开,在一个不被他发觉的角落停下脚,偷偷地看着他。他走路的步阀很大,笑起来眉眼都会颤动,讲话时喜欢做手势。看着他,她会气喘、腿软、心空,有时,会莫名地笑,有时,会无言地想哭。
她不仅在白天偷偷看他,夜里,她还会梦到他。
有他的夜晚,早晨醒来时,她整天都笑得咯咯的。而在他出去参赛的几天里,她犹如生了病一般,做什么都有气无力。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叫暗恋。
她开始受不了围在他身边的那些女生,不想看到他对着她们笑、和她们说话,她想得到他一个人全心全意的关注。
这种折磨让她有如一个烦躁版的林黛玉。
在暗恋了他一年之后,初三的下学期,她真的再也承受不住这种相思的苦痛了,她翻遍了中外情诗,鼓起勇气给他写了封信。
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着他的回应时,妈妈告诉她,刘洋家搬走了。
她不记得以后的日子怎么过的,好像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没有了,每每想起他,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
整个高中,她都很认真。她想,他成绩那么好,一定能考到不错的学校。如果她也能考上,说不定会和他不期而遇呢!
她高考时考得一般,不过,那时,心已经平静了。
有的人,一旦错过,就是一生。
她遇到杨帆时,心咯地漏跳了一拍,杨帆脸上阳光般的微笑,让她心中掠过久远的一个快模糊的影像。
当杨帆开始追求她,她没什么装矜持,便
同意了。不过,她知道,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他的脸很方正。眉毛修长,轮廓象混血儿似的,立体感很强,笑起来,神采飞扬。
舒畅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下巴发尖、神情冷漠的男人,她在眉宇间能依稀找到以前一丝熟悉的影子,可是他真的不是记忆里的那张脸。而且他不叫刘洋,他叫宁致。
宁致带舒畅来到港式茶餐厅,下午时分,客人很少,厅堂里反反复复地放着一首老情歌。男声很熟悉,有种满不在乎的忧伤。仿佛不是刻意发问。也并不需要答案,只是漫不经心地说起某件事。某个人。某段感情。
“十五年前,国内有过一个制造假国库养兑换的案情,你知道吗?”宁致说。
舒畅点点头,“我听我报社的师傅说过,是个大案,金额当时高达五百万,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两名嫌疑人在案犯之前携款逃跑了。”
“其中一个证券部的经理姓宁”宁致深呼吸一口,“他就是我爸。他走之前,还送我上学,给我买了个。还有漫画书。我放学回来。屋子里都是公安,我妈在哭。他一走就没有任何消息了。我妈怕这事对我的成长有影响。在我读高中时,搬了家,给我改了名,随我妈姓。叫刘洋。其实。我原来就叫宁致。高三那年,突然有一个陌生人找到了我家,给我妈妈两张机票还有两本护照。告诉我们,我爸人在加拿大,已经安置好了一切。现在要把我和我妈接过去。”
第二章
音乐不知什么候停了。四周静默无声,舒畅轻轻吹着杯中的茶水,她不想说话。
时光好像倒流到十年前那个初春的下午,她站在一中高中部的大门前,看着空无一人的c场,默默地流着泪。
她一直都在想。如果他看到她的信之后,他还会不会转校呢?
现在她知道,他是肯定要离开的。不是早一天,晚一天,就有所改变,命运早在她为他心动时,就写好了结果。
她的心隐隐地痛,鼻子酸酸的,她让这种略为悲凉的情绪蔓延,让她柔弱。
“我爸爸在加拿大几年过得并不好,带出去的钱,被另一个人独吞了。他在餐馆洗盘子,在码头给人家当搬运工。后来遇到一个华人企业家。得知他懂证券,让他过去帮着理财。他这才安定下来。慢慢赚了些钱。也有了房子。也是那个企业家帮着把我和妈接出去。就在我读大三时。我爸走了。因为肺癌。医生说是累的。我妈妈又不会说外语,和当地人没办法沟通。整天呆在屋子里。二年后,没有预警的,一觉没有睡醒。就在那一年,我和同学去攀岩,从悬崖上摔下来。不仅摔断了腿,把脸也给摔花了。用了一年的时间。我的腿才恢复如初,而我的脸就成了现在这样。后来的事,我给你们晚报的记者都讲过,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宁致端起茶杯,润润干渴的嗓子。抬眼凝视着舒畅。“舒舒。我回到滨江发展,是因为在滨江的两年,是我回忆里最快乐的时光。只是没想到。我刚让公司走上正常轨道,想去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却看到舒晨出现在我的车前方……”
他伸出手握住舒畅的手,“然后我看到了你——已经出落成了个漂亮的女记者,找不到小时候一点凶巴巴的影子。”
舒畅定定地看着宁致稍带有一些粗糙的手。这双手。她曾不只一次想象过如果能够牵住会是什么样,她想到她会屏住呼吸。她会脸红。她会心慌。她会晕倒。现在她的心很平静、很平静,除了有一点点的忧伤。
晨晨记得她的梦,于是用那样的方式把他带到了她的面前。
当他没有道别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也没有停留。
她的生命里,不仅有过杨帆,现在还有了裴迪文。
刘洋,只是年少时一个美丽的梦而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刘洋,一直误会你。说了那么多难听而又无理的话。”她没有抽回手,仰起脸。真挚的向他道歉。
宁致闭了闭眼,“如果你不那么防备。就不是舒舒了。在你家人面前,你总是扮演着保护者的角色,象只护仔的母狮子。一看到外人走近。就张牙舞爪。”
他肌r动了几下,算是完成了一个不太完整的笑意。
“你的脸……”她看出了他脸的异常。
他眼眸一黯,“整容手术不算很成功,我面部肌r失去了弹性,我这辈子不会再有喜怒哀乐的表情。”
“这样很酷哦,配上你现在尊贵的身份,就更酷了。”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着痕迹抽回了手。
“听你这样说,我稍微有点心安。我一直都担心你会嫌弃这张脸。”
舒畅以笑作答,不去分析他话中的深意。
“但是,刘洋,唉,我现在该叫你哪个名呢?”舒畅细长的手指轻印着桌面,头歪着,眉头一皱。
“你以前只喊我:喂,现在随你喽,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嗯,那就随大流,我也不再装模作样地叫你宁总,我就叫宁致吧!我们呢,做过邻居,做过校友。晨晨的事,不是你的错。你真的为我家做了许多,以后欢迎你常去玩,但是不要再为我们家做这做那,你也挺忙的。”
宁致抬起眼,叹了口气:“舒舒,你这是想与我拉远距离吗?不管是谁的错,不是我,晨晨不会离开。我是把自己当成了晨晨,替晨晨尽一些义务。”
“我家晨晨哪有你那么大的出息。”舒畅嘟哝道。
“我也没晨晨的福份。”宁致跟着接道,眼波里柔情款款。
“呃?”
“舒舒,我碰到以前的一位同学,他们说在我走后,我还有一封信在班上……”
舒畅低下头,看看桌下面有没暗道可以钻,羞窘得耳朵、脖颈都红了。她不等他说完,眼一闭,抢先坦白,“那是我写的。”这口气就如同当年承认是她咬伤了他一样。
宁致给她倒上一杯茶,“嗯。”
“你知道我这人做事一向不经过大脑的。”她自嘲地耸耸肩,“冲动之下,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一会就后悔了。”
“舒舒,那封信我收到了,隔了十年。”
舒畅目瞪口呆。
“我当真了。”他催眠般地看着她。
她有好半天都没能动弹。“你……怎能当一个十几岁小孩子讲的话当真?
再说这十年,难道你就没有碰上一个喜欢的吗?”哪个男生这么无聊,还把那信收着?舒畅都有些哭笑不得。
“我承认,有过。在我们没有再次见面前,我已经忘记了你,毕竟那时我们都太小。我谈过几次恋爱,经济无基础,事业未成,心态也不好,吵吵闹闹的,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珍惜,分了后也不遗憾。可是当我从同学手中接到你给我写的那封信,我的心迅即就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的情绪,我一下想起了与你有关所有的点点滴滴,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舒舒,你比我想象得还要美,还要好。”
舒畅心里像堆起了一团绵软的棉花团,她从千丝万缕中挣扎出来,呵呵笑了两声,轻轻说道:“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知道,过去式。那天在上岛咖啡厅门口见过。”
“不是的,是……另一个。”舒畅脸红如烤虾了,不知怎么,说这话有些心虚,好像自己才是那见异思迁之人。
“哦!”宁致把尾音拉得长长的,“你的意思是我来迟了?没关系,那有空约他出来,我们见见吧!”他才不信她这蹙脚的借口。
“我是说真的。”舒畅有点急了。
“我没说你假呀!舒舒,你说谎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他起身,向服务生招手买单。
舒畅无力地翻了翻眼。
她有个男朋友,有那么匪夷所思吗?
舒畅是坐长江出版社的车来省城的。宁致让舒畅打个电话给司机,让他先回去,她和自己一起走,路上说说话。
舒畅想宁致有司机,三个人同车。不会太难堪,便同意了。
车上了高速,一脸青春疙瘩的司机专注地看着前方,欢快地吹起口哨。舒畅倚着车门坐,看到飞逝而过的风景,已是一片冬日的萧瑟。此时。太阳西斜,照s在枯黄的田埂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壮之美。
“你来省城出差的吗?”舒畅随口问道。
宁致刚接了个电话,“不是,我就是来买你的书。现在。你有空。帮我签字吧!”
他从放在前座上的一堆书里抽出一本递给她。
“你还来真的!”舒畅瞪了他一眼。
“你看不出来我很认真吗?”宁致一语双关。他的侧影在西s的斜阳里反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到是被他坚定的语气吓了一跳。
“我想我……要给我朋友打个电话了……”她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拨通了裴迪文的号码。
肖邦的钢琴曲响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优哉游哉。舒畅拧起了眉头,咦,都快六点了,裴迪文干吗去了?
“他……可能在开会。”她无奈地收起手机。对着宁致艰难地一笑。今天一整天,裴迪文好像都没和她联系。
宁致点头,“嗯,原来是个大忙人。”
到达滨江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三个人在一家家常菜馆吃了饭,然后,宁致把舒畅送回了家。
“我改天再来看伯父、伯母,今天就不打扰了。”宁致看看楼上卧室的灯光,说道。
舒畅想宁致虽然换了脸、换了名,可个性还是和以前一样精明。立马就换了称呼,但她也承认,当他没有象别人一样唤她“唱唱”,而叫她“舒舒”时,她的心是有点异样的。
洗漱好上床,舒畅又把手机拿过来看,裴迪文没回电话,这种情况很少见,她想他是不是把手机扔家里了,便给憩园公寓的座机打过去。怪哉。也没人接听。难道出差了?她想问莫笑,但时间太晚,只好作罢。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没有睡意,想想不如s扰下胜男。
还好,胜男醒着,声音中气十足。
“你早知道宁致就是刘洋,是不是?”舒畅兴师问罪。爸妈说胜男和宁致一同来她家要为她接风,她就该想到。胜男哪是宁致的什么老朋友。不过是当年她的一个帮手,和她合谋着怎么样对付他罢了。
胜男理直气壮地说道:“是呀!我在去聚贤苑那天就知道了,所以说你是个白痴。”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致不让我说,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舒畅狂汗,“我今天差点惊喜得疯掉。”
“真的?他向你告白了。”
“这事他也和你说了?”舒畅背脊后凉嗖嗖的。那么。是不是爸妈也知道了?
“唱唱,你就醒醒吧!一个男人整天围着你家转。你以为他是活雷锋呀!”胜男很不齿她的笨。
她没把他当活雷锋,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周扒皮。
“唱唱,”胜男声音一低,“你想想。十年了,兜兜转转。还遇到这个人,这真的是天意,没几个人有这样的幸运。”她想了自己的初恋,还没开始就成了绝唱,不禁声音哽咽了,“你不要再陷在以前的y影里。他是一个值得你依赖的男人,别再错过下一个十年了。”
难得胜男讲得这么文艺,舒畅一时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夜里没睡好,第二天起得有点晚,急匆匆开着车赶到报社。还是迟到了十分钟,一个人独自上的电梯。
低着头往办公室走去,谢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喊住了她。“舒畅,你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凑份子?”
“凑什么份子?”舒畅扭过头,看见广告部里挤满了人。
“谈小可元旦结婚,请柬送过来了,我们大家约着一块凑份子。买件像样的电器送给她。你是随我们,还是单独出?”
舒畅愣了一会,问道:“她也有请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