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太后懿旨,崔宝仪马上就要进宫做坤宁宫地女吏了,也就是皇太后的秘书。
顾夕颜听着总觉得这皇太后行事处处有所指,崔宝仪进宫还不知是福是祸,忍不住地道:“大姑,还是开女学好,自由自在地……”
“胡说些什么?”顾夫人微嗔地打断了顾夕颜的话:“紫禁城可是天下间最尊贵的地方,只有你,当作是洪水猛兽……大姑可别放在心上,她年纪轻,不懂事……”
顾夕颜满脸黑线,知道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刻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
崔宝仪笑着摇了摇头,脸庞更加艳丽:“二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人各有志。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有机会到阅视楼去读读那些珍藏在皇宫大内的古夏孤本……能到坤宁宫去做女吏,真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机缘!”
顾夕颜望着那张因得偿所愿而艳光人的脸庞,心中一囧,是啊,人各有志,自己不愿意进宫,不是说所有的人都不愿意进宫。想到这里,顾夕颜心里不由回想起端娘那句“大姑姑退了米家的婚事进的宫”的话来,心里又隐隐生出不安,眉头微蹙了蹙。
崔宝仪没有注意这些,她有点激动:“而且皇后娘娘是凤台人,她一定对古夏文很熟悉和了解,我如若能得到她的指点研习古夏文……”说到这里,她收了话音,两眼因为露出希冀的神色而熠熠生辉起来。
这一刻,顾夕颜觉得崔宝仪像一个为理想而奋斗的勇士而非原来心目中孤芳自赏的女老师。
啊,人原来是有很多面的。
她真诚地道:“恭喜您了,崔大姑!”
“谢谢!”崔宝仪含笑点头,顾夕颜心里的变化她能体会个七七八八的,她犹豫了一下,从腰间的荷包里换出一个大拇指般粗细的圆形柱体玉石来递给顾夕颜:“这是我给你的临别赠礼。”
顾夕颜道了一声谢接了过来。
是一枚私章,y文阳字,图案是一个盘子里面放着一条完整的鱼骨头。
崔宝仪道:“这是我用古夏文雕的一枚“福”章,祝你以后福泽延绵。”
顾夕颜望着私章好奇地问:“这,这是个“福”字?”
顾夫人听见也走到顾夕颜身边凑着看:“啊,真是古夏文哦。我还是很小的时候见过,我祖父有一枚这样的戒指。”
“现在的人都只知道太初文而不知道有夏文了,只知道用狼毫笔而不知道有羽毛笔了!”崔宝仪的神色有点暗淡地说,“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太初文的确要比夏文好用,也更利于知识的传播。”
顾夕颜心中惊骇。
难道李朝阳不仅仅带来了先进的技术,而且还把人家的文明也彻底进行了改革不成!这让她想起很多年前日本占领台湾后要求台湾所有的居民学日文。
顾夫人无所谓地笑了笑,说:“这是好事啊。不是说凤台那边一直是用的古夏文吗。那可是皇后娘娘的娘家啊!你进了宫,还怕没有表现的机会。到时候啊,别说是皇太后娘娘,就是皇后娘娘,恐怕也会对您另眼看待了!”
崔宝仪并没有因此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反而脸色更加暗淡了:“我很多年前去过一次凤台,还曾经拜访过凤台名宿黄博文先生。连黄先生都认为太初文要比夏文更适用……如今也只有凤国公府里还养着几个认得夏文的老人家了……”
顾夕颜听得心中泛酸,无限唏嘘。
看着一个古老的文明在自己眼前慢慢地消失,对崔宝仪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学者来说,应该是件比死还要让人痛苦的事吧!与宫中的勾心斗角,循规蹈矩,卑微屈膝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崔宝仪的形象一下子在顾夕颜心目中高大起来。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在崔宝仪面前总会觉得不自在了。
在崔宝仪这种胸怀大志的人心里,顾夕颜就是一个躺在先人光环下醉生梦死,不懂得珍惜时光的无知女孩,俗不可耐,令她轻视,令她从骨子里嗤之以鼻。
这就好比崔宝仪是个社会精英,而顾夕颜则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顾夕颜不由地苦笑。
第四十八章 峰峦叠起(八)
顾夫人和顾夕颜送走了崔宝仪,就站在守园的花圃前商量起崔宝仪租的那座院落起来:“潇湘女学不办了,这半边院子也空了下来,正值夏季,赁也不好赁,我看不如索性把门锁了算了。”
给崔宝仪办女学的景秀园和景和园在二十几年前原本是一个大院子,叫秀和院,以玲珑小巧而著称,是顾府景色最好的院落之一,曾经是顾老太爷和顾老夫人的起居室。后来两位老人家去世,顾朝容大了要分院,连夫人又生了顾夕颜,这才将秀和院一分为二给了两位姑娘居住。如今到了崔宝仪手里,她又把两个院子和在了一起,引了西角远香湖的水进来,便得景致更加迷人了。人在其中,亭榭廊槛、飞虹潺溪、太湖奇石布局巧妙,绿荫幽径、萝架藤墙、虬松柔柳随处可见,景色淡雅秀美,一时无二。
顾夕颜第一次见到院中的景致时,大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到了江南拙政园。
如果锁了门,院子无人照料,很快就会杂草丛生,断壁残垣了吧!
她心中生起可惜之感。
顾夕颜也知道,顾夫人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
顾家今非昔比,根本就没有能力去照顾它。
她沉吟道:“如果母亲信得过我,这院子就交给我来照料吧!”
顾夫人一怔,苦笑道:“也好。那本来就应该是给你住的院子。”
顾夕颜知道她误会了,笑着解释道:“我到不是想搬过去,实在是那里春有百花秋有果,如果人手安排得合理,到是可以收点银子。”
顾夫人目光一亮,忙拉着顾夕颜:“来,来,来。我们进屋好好谈谈。”
顾夕颜回到勿园,已是掌灯时分。端娘和杏红早就回来了,看见顾夕颜,端娘忙迎了上去:“姑娘这是去了哪里?吃了晚饭没有?”
“我在夫人那里吃的晚饭。”顾夕颜一边让墨菊给她换上轻松的大褂,一边跟端娘说话,“您吃了没有?”
“没,”端娘亲手把顾夕颜换下来的衣裳挂到了屏风后的衣架搭脑上:“等着姑娘回来一起吃了!”
顾夕颜换了衣服,坐到镜台前让墨菊把她头上梳的如意髻放开打成辫子:“您快去吃饭吧,吃完了我还有事和您商量。”
端娘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杏红的陪同下急匆匆去吃饭去了。
顾夕颜却问正给她打辫子地墨菊道:“墨菊。我想给你赎身,你意下如何?”
墨菊听得怔住了,连辫尾的结绳都没有系好就跪在了顾夕颜地面前,语气惶恐地道:“姑娘,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直管训斥,我马上就改,求您别把我撵出去……”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把你撵出去,我是想让你赎身。”顾夕颜笑着把墨菊拉了起来,“自由身不好吗?这样你就可以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了……”
墨菊神色紧张地摇头:“姑娘,我没有看谁的脸色过日子……我在顾府很好,求求您了,别把我给撵出去……姑娘。您就让我在您跟前伺侯吧,我一定会忠心伺主地,求求您了……”
顾夕颜一怔。
怎么会这样?和自己预料的完全不一样嘛!
她沉吟道:“我的意思是给你赎了身,你还是呆在我身边,月例钱也照给。万一有什么事。你是自由之身。顾家也不能把你怎样……”
墨菊一听更慌张了:“姑娘,姑娘可是又要走?要不带我和杏红一起走吧!我们不怕吃苦……”
顾夕颜叹了一口气。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端娘说了的,”墨菊道,“姑娘是光,我们就是影,姑娘是水,我们就是鱼。没了姑娘,我们哪里有立足之地!姑娘,你要干什么,我们都跟着你,不会随便乱说话的……”
顾夕颜觉得有点头痛起来,正想着找个合适的说法解释给墨菊听,端娘撩帘进来了,谁知墨菊竟然扑到端娘怀里哭诉起来:“端姑姑,姑姑要给我和杏红赎身……”
端娘听得也是一怔,疑惑道:“姑娘,这是……”
顾夕颜看这话越说越不清楚了,头痛道:“墨菊,你先下去吧。我这里还和端姑姑有事商量,至于赎身的事,你也和杏红说说,看看她地意思,我们明天再谈。”
墨菊抽抽噎噎地下去了,端娘担心地问:“姑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顾夕颜把和顾夫人商量的事告诉她:“……我可惜了那院子,想利用院中的花木瓜果赚点银子,以园养园……”
“那是好事啊!”端娘极赞成,“怎么就扯上墨菊和杏红了?”
不就是想用怀柔政策搞两个心腹之类的人在身边,免得象上次一样,逃走的时候还得借助桂官地力量……谁知道弄巧成拙……顾夕颜脑筋飞快,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道:“我想着要管院子,总不能事事都依仗着您,也要训几个帮手出来才行。跟墨菊和杏红赎了身,她们底气足一些,有什么事也不用受夫人那边的管掣。”
端娘想了一下,说:“姑娘也考虑的对,我们的确要训练几个人手了,不然姑娘嫁了人,管家也成问题。本来赵嬷嬷是把好手,可她毕竟是结了婚的人,姑娘儿子都成了气侯,再呆几年怕是就要回家去当太太享福了,指望不上了。还是未雨绸缪,早挑几个人才好。至于墨菊和杏红赎身的事,我看还是算了吧。要是恢复了自由身,我们顾府没有再管着的道理,杏红还好说,象墨菊,家有恶嫂,要是做主把她再卖一户人家,说不定还没有现在好。您就别c心了。要是为她们好,象踏浪和横月似的。等她们长大了寻门好亲事体面地嫁了,那就是姑娘的恩典了。”
顾夕颜苦笑。
这就是生搬硬套地后果。
“到是还有一件事。”端娘正色地说,“锦心说东市那里新开了一家叫裳红的针线班子,针线做得极好。今天最流行陇花裙就是从他们那里流传开的。问六月初三姑娘有空没有,到时候去那里看看……”
不就是变象的相亲吗?
顾夕颜又轻轻地咳了一声,无所谓地道:“好啊!”
“姑娘喉咙不舒服吗?”端娘戏谑地笑,“要不要我让杏红给您倒盅蜜水!”
崔宝仪进宫地事情快地出乎人意料之外。
没两三天功夫,崔宝仪就将潇湘女学散了,原来在潇湘女学打杂地人好说,大部分是崔宝仪到盛京后或雇的或买地。或写了担保书介绍到别家做事或找了人牙子卖了,只有伍嬷嬷和惠兰不好办,一个是在她家伏伺了四十几年地老仆,一个是漂亮聪慧的贴身丫头。她来商量顾夫人,想让顾夫人帮忙买个小宅子安置伍嬷嬷和惠兰。崔宝仪今非昔比。顾夫人哪有不答应的理,而且还让崔宝仪不要着急,说:“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也别提买宅子的事,就让她们住着就是。”
崔宝仪这两年办女学也没少赚银子,可大多数钱财都花在了这院子的维护上,她心中自然是有数的,推辞道:“伍嬷嬷年纪大了,我进宫后难得回来一趟。我也要为她打算打算,还是请夫人多费心帮着找个合适的宅子给伍嬷嬷养老吧!”
顾夫人原也是客气话,现在听崔宝仪这么一说,自然是连连点头。
待崔宝仪一走,顾夫人立刻叫人请刘左诚来商量。谁知来回话地人竟然是丁执事:“七老爷暂时没空。让我来回夫人一声。看事急不急,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顾夫人这段时间帮着刘左诚跑了几户人家。隐隐知道是有笔生意出了大问题,听丁执事这么一说,忍不住关心地问:“怎么,事情还没有处理好吗?”
“还没。”丁执事笑道,“要不然七老爷早跑着来见您了!”
顾夫人非常理解地说:“我这里再大的事也比不上生意上的事要紧!”说着,就把崔宝仪托人找宅子安置伍嬷嬷的事说了一遍,让丁执事忙着找找。
丁执事又问了些诸如“准备多少银子买”、“要多大”、“选不选地方”之类的问题,和顾夫人说地一清二楚后就告辞了。
顾夕颜这边却已拿到了景秀园和景和园的角门钥匙,正和端娘漫步在院中指指点点:“你让人来看看,这些花草树木有没有什么是珍品,切不可伤了或是弄坏了;再让人去市面上打听打听,看有些什么花花草草的能入药,到时候就在这边种草药……竹子我也不懂,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也让人打听仔细了,最重要的是问了价值,我们心里有个数……”
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一片树林旁。说的是树林,实际上就是十来棵合抱粗的参天大树,因为树冠如伞蓬开枝叶相连档住了耀眼的阳光,使得林中光线幽暗显得古意盎然。树下还有一张石桌和五张石墩。
她们也走了快两个小时了,虽然有抄走游廊,但身上也微微有汗了。
顾夕颜见状,拉了端娘走到林中坐了下来。
树叶婆娑,微风轻拂,透着丝丝的凉意。
顾夕颜笑道:“这到是个乘凉的好去处!”
两人坐在那里歇了一会儿,顾夕颜耳中依稀听到丝竹地声音,她不由起身循声而去,一直走出林子,看到了远香湖她才醒悟过来。原来,这林子在远香湖畔,湖的那头就是长生班租了去的柳亭。
紧跟在她身后的端娘眉头一皱,道:“姑娘是不是要和夫人提一提,长生班的租房约定早到了期了,让她们这样住着,总是不大好。”
顾夕颜含糊其词地道:“到时候再说吧!”
端娘只得叹了一口气。
第四十九章 峰峦叠起(九)
两个人从林子里出来,迎面遇到了惠兰。她一改往日对顾夕颜疏离中带着客气的态度,非常热情熟络地和她们打招呼。顾夕颜还不知道崔宝仪的安排,心中孤疑,但还以礼相待地和她寒暄着。惠兰一直将顾夕颜她们殷情地送到了和内院相通的角门口,直到顾夕颜她们走的不见了背影她才跚跚然返身。
到了晚上,柳儿来窜门,顾夕颜她们这才知道了崔宝仪的安排,端娘笑道:“难怪惠兰今天对我们这么热烈,敢情是没了靠山!”
顾夕颜想起今天惠兰那总是带着点刺探和若有所思目光,也觉得她的变化可能与崔宝仪的安排有关。不过,如果她真的只是想找个靠山活得更滋润些,这也是人之常情,能帮她一把就帮她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夕颜心里思忖着。
待柳儿走后,她们四个人商量着怎么整理秀和园的事。谁知道刚说了两句,就有人喊门:“端娘在家吗?”
墨菊去应了门,进来的是赵嬷嬷。
因为这几天总和端娘在秀和园里跑,顾夕颜已经有几时天没有动针线了,见到赵嬷嬷,一边忙让杏红去斟茶,一边笑道:“嬷嬷可为针线上的事来的?我这几天有点忙,做得不多。”
赵嬷嬷爽朗地笑了笑,说:“这针线上的事也不一蹴而成的,也不急在一时。我是听人说,夫人把秀和园给姑娘管了,姑娘想以园养园了!”
顾夕颜一怔,没有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
赵嬷嬷也不掩饰,开门见山地道:“不瞒姑娘说,我到有点私心,想请姑娘成全。”
顾夕颜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见赵嬷嬷这么直爽,首先就有了好感,她柔声地问:“嬷嬷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只要我帮得上忙。万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赵嬷嬷笑道:“我就知道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是这样的。原来太夫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地香菊,老太爷就请人在从剑南郡移了二十来株来栽在红桥旁。后来太夫人和太老爷相继去切了,这地香菊的珍贵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说着,杏红的茶已经到了。
赵嬷嬷接过茶盅谢了一声,继续道:“地香菊是连根生地东西,平时趴着地长,跟杂草似的,也就在冬天的时候开几朵象拇指大小的七瓣花,看上去平淡无奇。去年我到秀和园收租子地时候。就看见那伍嬷嬷拔了好几株,当时把我心疼的……”
顾夕颜也听出个眉目来了,虽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香菊是干什么地,可它是个生意人,她脑袋飞快地转着,试探道:“原来你知道这地香菊的价值啊!”
赵嬷嬷听了一怔,随即又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姑娘要接了这秀和园的差事。既然如此。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请姑娘将这地香菊的差事包给我收拾,每年我缴五百两银子。您看如何?”
几株草就可以收五百两银子。
顾夕颜心头一跳,她面上却露出犹豫的神情:“这,这……”说着,还用眼睛去瞅端娘。
赵嬷嬷见状,一咬牙。道:“六百两。我每年缴六百两姑娘。”
顾夕颜好象还在犹豫的样子。
赵嬷嬷笑道:“我这里也给姑娘算个帐。这地香菊分上中下三种,上等的地香菊市面上收二百二十两银子一斤。这中等的可就只收五十两银子一斤,如果是下等的,那就只值七十文一斤。象姑娘这样随着它地性子野长,那是连下等的都算不上的,只是白白糟蹋了。如果包给我养,我保证一定会精心伺侯,采摘有度,决不会伤了它的原气……”
顾夕颜立刻拍板道:“就给嬷嬷包了吧。不过……”
赵嬷嬷听说能包到手,脸上已掩饰不住地露出大大的笑容,顾夕颜的这个“但是”又让笑容凝固到了嘴边,她小心翼翼地问:“姑娘还有什么吩咐?”顾夕颜笑道:“也不瞒您说,原来我是准备把这地香菊让杏红帮着照料的。可嬷嬷不是别人,难得到我面前开个口,我怎么也得给几分面子。可我先前已经答应杏红了……”
赵嬷嬷略一思忖,道:“我也不让姑娘为难,要不就让杏红来给我帮帮忙,我另外每年给五银子地零花钱她。”
顾夕颜心中暗喜,面上却风轻云淡地笑道:“不用,不用,这零花钱就不用了,只让她给您打打下手就成,成全了我的名声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