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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部分(2 / 2)

齐懋生,又要象哄孩子似的哄哄自己……自己已经表示的很清楚明白了,希望他不要看别的女人一眼,可他……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喜欢的时候逗一逗,不喜欢的时候就敷衍一下吗……或者是,觉得她说的都是些孩子话,不值得记他放在心上,记在心里……


想到自从认识齐懋生后自己对他的温驯和付出甚至是被魏士英误会成一个虚情假意为了荣华富贵而不择手段往上爬而陷害别人的女人,顾夕颜真是满肚子的委屈说不出口来。


她悲从痛中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朦胧。


所以,当她看见齐懋生伸过来的双臂,就下意识地推开了那曾经让她迷恋不己的怀抱……那里,就在不久前,还有一个女人,和她一样,享受过那温暖,感受过那温度……


顾夕颜只是这么一想,就觉得痛彻心腑。她头昏目眩地喃喃低语:“不要,我不要,你太过份了。我不要……你太过份了……”


夕颜,把自己推开了……


齐懋生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可怕起来。


他全身僵直在了那里,觉得心口象有把刀子似的在那里面搅,搅得他痛不欲生。尽管如此,可看到夕颜那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齐懋生又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让她别哭才好。


梨园就是守得再严,她这样不管不顾地大哭,难免那些丫头们不会胡思乱想……到时候。坏了名声,那才是得不偿失的事……


他想象以前一样上前抱着顾夕颜,哄她别哭,可一想到刚才她的拒绝,腿就象灌了铅似的,动也动不了,他想说什么,让她别哭,可一看到夕颜那满是泪珠的脸,他的脑子里又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


齐懋生呆滞了半天,才喃喃地道:“夕颜,别闹了……你这样,别人听见了,象什么……可没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


“我没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齐懋生的话,让顾夕颜震惊瞪大了眼睛,连哭都忘记了,“我没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成亲之前你不是就知道的吗?现在,却说,我没有一点贤良淑德的样子……齐懋生……齐懋生……”


顾夕颜喃喃地喊着那个曾经让她想起就觉得无比甜蜜的名字。嘴角微翕,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这样……时间长了,温柔体贴,包容顺从都变成了一种习惯。习惯这样的被爱着。习惯这样的享受着,忘记了付出的人是以一种怎样的心态来疼爱着他……在这段情里,原来自己是这么地失败……


夕颜的样子……象突然被人打了一拳似的……没有了生气……


齐懋生心里就升起一股寒意来。


不,不,不……自己没有想让她伤心的意思!可夕颜,为什么总是想些乱七八糟的……现在他每天洗澡的时候,如果夕颜不愿意帮他,他都是自己动手了。她还要自己怎样……她不就不喜欢自己看别的女人一眼吗。自己也的确做到了……可她现在就连一个妓女的醋都要呷……


想到这里,齐懋生就怔住了。


难道只要是个女人……她就心里不高兴……这也太、太……离谱了吧!


他满脸复杂地望着泪如雨下的顾夕颜,喃喃地道:“夕颜,你,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应该去搂那个妓女的,所以才哭的吧……”


顾夕颜望着满脸不置信的齐懋生,心中那团火好象又熊熊地烧了起来:“你既然连我为什么哭都不知道,干嘛还劝我不哭不哭……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子吧……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你看别的女人,不仅不放在心上,还搂搂抱抱地……”说到这里,她脑海里就浮现出齐懋生和别的女人说说笑笑的画面来,她抓起手边的迎枕就砸了过去:“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这个混蛋……”


齐懋生身手敏捷的抓住了顾夕颜丢过来的两个迎枕,然后又看见顾夕颜又不依不饶地丢了一个笔架过来……


但望着夕颜那张泪痕斑斑的脸和嘟得老高的嘴,不知为什么,齐懋生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生气的时候砸东西,不高兴了放声大哭……都比刚才那种没有了生气的样子让他觉得安心些。


“夕颜,你别孩子气了,嗯,有什么话,我们好好的说!好不好……”齐懋生侧身避开顾夕颜丢过来地一块砚台,无奈地道。


“我孩子气,我孩子气……”顾夕颜怒火中烧。


她现在最听不得,就是齐懋生那种把她当小孩子似敷衍的安慰口吻。


“好,好,好……”顾夕颜又气又急,恨不得象孩子似任性一回才好。


左顾右盼间,她就看见了半掩的耳房门。


“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孩子气……”说着,顾夕颜就跳下了炕,冲进了一旁的耳房。


齐懋生一怔,正要跟进去,就看见顾夕颜抱着他换下来的衣裳冲了出来。


“夕颜。你这是要干什么……”


齐懋生的话音未落,就看见顾夕颜顺手就拿了炕几上的灯朝门外冲去。


齐懋生袋脑一嗡,这个夕颜。难道还要闹得大家都知道不成……他忙把手里的迎枕丢在了炕上赶了出去。


顾夕颜把齐懋生今天穿衣裳丢在了院子中央,然后把手里的灯砸在了衣裳上,“嘭”地一声,灯盏里的油溅到衣裳上一下子燃了起来,瞬间就映红了夜空。


齐懋生真的呆住了。


自己的直觉一点也没有错,顾夕颜……就是一只母老虎,而且是披着一件小兔子皮的母老虎……


这边哭哭泣泣的,端娘那边就得了消息。一直焦急地躲在正屋通住拥翠居的角门边听动静,顾夕颜一冲出来,她就急急地跟了过来……可惜双方还有着十来米的距离,等她赶到的时候,顾夕颜已砸了灯盏点燃了衣裳……


端娘就不由打量了一眼齐懋生。


齐懋生的脸上虽然有掩饰不住的震惊,却没有怒意。


端娘不由地放下心来。


她上前几步就拉住了顾夕颜的手臂:“和我回屋去,你这个样子,让爷以后怎么做人……”


她不说还好,一说,顾夕颜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端娘撇角一眼。就看见今天当值的翠玉和嫣红正瑟瑟缩缩地躲在屋檐下惊恐地望着这边。


她抿了嘴,使劲地把顾夕颜住屋里拖:“回屋去……你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给我回屋去……”


顾夕颜哭了半天,气了半天,已是头昏脑涨之际,被端娘带着,就跌跌撞撞的进了屋。


齐懋生这才觉得自己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他急急地进了屋,关了门,站在外间倾耳静听屋里的动静。


裙摆声里夹杂着端娘无奈的声音:“你这个样子。象什么,嗯,象什么……就是东市的泼妇,只怕也比你体面几分……。把脸给我擦干净了,你这到底是为什么?”


顾夕颜不作声。


“怎么越活越象小孩子……这几年的体贴懂事都到哪里去了……”


端娘不说“小孩子”这句话还好,一提,顾夕颜立刻就跳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都把我当成小孩子……你自己也说,我这几年体贴懂事,可为什么遇到什么事就把我当成了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是什么?”端娘打断了顾夕颜的抱怨,“你看你做的事。哪一桩不象个小孩子……你看你这屋里。容得下哪一个……就是爷洗个澡,穿个衣。都容不得人碰一下,还是自己动手……就是喜欢,也不是这样个喜欢法……你可是当家的主母,不要象那些寒门祚户的,见不得爷们瞟女人一眼……”


“你是我r娘吗?你是我r娘吗?”顾夕颜嚎啕大哭起来,“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端娘急得团团转。


这个死丫头,怎么平时的机灵劲一点也没了……我这不是说给爷听的吗?我这时贬你一下,爷心里痛,自然就会护着你了……


她不由地去拉顾夕颜的衣袖。


可这个时候的顾夕颜,只觉得天塌地陷的。


齐懋生理直气壮地搂着妓女喝花酒,端娘还责怪自己不够大方……这可是自己最亲的两个人……同时背叛了自己……


她哪里还注意到端娘的神色,一边唏哩哗啦的哭着,一边伤心地道:“他想……看别的女人一眼……可以……我死了……他就随便看……你也说这样的话……不如拿根绳子把我给勒死了算了……我就是那容不得人的人……他想和我过日子……就想都别想……”


端娘一怔。


她原来举顾夕颜不让婢女服伺齐懋生的例子,是想说齐懋生正眼也不瞟一下别的女人,让她看在齐懋生在这方面检点的份上,有什么事不要跟他计较……可现在听顾夕颜这话音,却是齐懋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来……她眼皮子就一跳,脑海里闪过了贞娘和翠玉的样子……或者,是长得最好夏晴……杏雨那丫头心思细腻,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余波未平(四)


一时间,端娘心乱如麻。


她也顾不得那多,急步进了耳房用凉水浸了一声帕子拧了出来就狠狠地擦了顾夕颜的脸。


顾夕颜被端娘有些粗暴的动作弄得脸上一痛,正要说什么,就听见端娘在她耳边低低地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爷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顾夕颜被冰凉的帕子惊得头脑一凉。


端娘待她,就象母亲一样……和丈夫吵了架,最忌惮的就是跑到娘家人面前去哭诉,除非是铁了心要离婚了……难道……和齐懋生分手不成……可是……


顾夕颜脸上就有了几份犹豫,半晌,才低低地道:“没,没什么……”


端娘看在眼里,心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哪个女人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能彻底的死心……


她心里既然高兴又难过。


高兴的是夕颜还护着齐懋生,这事就有挽回的余地;难过的是,这结婚还没有一年,齐懋生就打了夕颜的脸……


心里这么想的,脸上却不能露出半分来,只当是不知道,拿了话劝慰顾夕颜:“好姑娘,端娘过是来人,这上牙齿还要和下牙齿打个架,这夫妻之间,哪有一帆风顺的……这不如意的时候,也要想想爷平日对你的好……”


端娘在这边絮叨着。顾夕颜什么也不说地低着头听,外面的齐懋生却眼角有些湿润地呆在了那里。


他本来就耳聪目灵,这屏息静听。自然把端娘和顾夕颜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


夕颜的哭声凄楚而悲婉,象,象那些在战争中哭泣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似的肝肠寸断……可就是这样伤心,端娘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始终都没有说自己的一句不是……夕颜,就是再气,再恼,也始终是顾着他的……


这念头闪过。齐懋生自己也怔住了。


自己,又有哪里不是了!


在高昌的时候,不是没有人送女人给自己,可望着案头夕颜那写来的那一叠厚厚的信件,想到她如花的笑靥,自己不是冷着脸拒绝了吗?


自己什么时候又看过别的女人一眼!


齐懋生不由抬头,就看见了挂在东屋门上的缠线盘花的青竹帘子。


白白的丝线,蜿蜒的把一根根青竹缠在一起,看似似细纤无力的线,却是让这些青竹挂在空中不散的根源……他心里就有什么东西突然坍塌了。


和顾夕颜吵架的场面一一地掠过齐懋生地脑海。


用脚踢了他。他却怕她受了伤;用东西砸他,他却担心她伤心;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他就慌乱……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他的情绪,让他欢喜让他忧……


齐懋生手汗如浆,心乱如麻。


自己就象那门帘的竹子,而夕颜,却是盘在他身上的丝线……


所以自己不停地退让,不停地妥协。不停地接受……接受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接受那些匪夷所思的做法……原来,很多事情,早已不是由他来做决定了……


齐懋生突然间就感觉到了很害怕。


好象有一张网。密密匝匝地把自己网在了网中央,而自己,就象那被困在网中央却没有一点自知还在那里为找到了这柔韧的落脚处而高兴的手舞足道的小虫子……


他神色仓皇地冲出了屋子。


已是午夜时分,松贞院里静悄悄地,树儿在夜色中安祥的伫立着,如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任何风波都不能引起他的s动。


齐懋生惶恐地象只第一次离巢的鸟,不知道何去何从。


无措中。他回到勤园。


勤园的房间。并不因为主人的不在而有所疏忽。值夜的小厮,通夜的热水点心。甚至齐懋生睡前总要翻两页的兵书,都原样的放在枕边。


主人穿着单薄的亵衣,神色冷竣地回到勤园,并没有引起什么s动,就象很多年前一样,那时候,勤园也经常遇到这种情况。


可当齐懋生躺在了床上时,却觉得被子带着潮味,炕面烙人地挺,屋子里没有一点生气……


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少个不眠之夜的场所,这个自己睡十几年的房间里,怎么会再也找不到让他觉得舒适温暖的感觉了呢!


他望着从窗户里照进来的清冷的月光,只觉得透心的凉。


在里屋说话的顾夕颜和端娘听到齐懋生开门的声音和远去的脚步声,都怔住了。


端娘眼中不由地流露出惊恐的神色来。


本来已哭得伤心伤意的顾夕颜见了端娘的神色,更觉得心凉。


他做了错事,竟然还敢甩她的门。


本来已经收住了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扑在了床上,搂着一个迎枕再次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端娘只好抱着顾夕颜的肩膀安慰她:“这哭啊,也是要会场合的……傻孩子,快收了泪,爷都走了,还哭个什么劲……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个时候犯糊涂了,这男人,打一打,还要摸一摸……你闹也闹了,这时候就要寻思着给爷一个台阶下了……你快别哭了,我去看看,看爷去了哪里,等会你也好好梳洗梳洗,拿出你那手段,哄哄他……”说着,端娘就站了起来。


顾夕颜猛地起身拉了端娘的手。眼泪止不地住下淌:“不许去……明明是他做错了,为什么要我给他道歉……你不许去……他这么拿乔,还不是我给惯的。事事都怜惜他,事事都心痛他,他倒好,把我踩到脚底下去……原先哄着他,那是觉得他对我好,我高兴,如今,让我哄他。门都没有……”


“又说胡话了!”端娘望眼睛都哭红了的顾夕颜,心痛地道,“哪个爷们不要面子……你看,要是你刚才身段软一点,爷何至于甩门而去……快别哭了,我去看看就回来……”


“姑姑,你不许去!”顾夕颜坐了起来,眼睛因为哭地时间太长已红肿起来,“你不许去,你要是去了。我,我……”


我,又能怎样?


她有片刻的茫然和慌乱。


这次低了头,只怕是从今以后,就再也别想在齐懋生的面前挺起腰来说话了……


可要是万一齐懋生真的……难道就这么分开不成……


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无措中,顾夕颜再次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越哭就越气,越气就越哭……


头昏脑涨中,只听到端娘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嗡嗡,也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端娘望着把自己埋在迎枕里的顾夕颜,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的好话说尽了。可夕颜,就只知道哭……爷到底干了些啥事,让她这么伤心……


看看床头的自鸣钟,都这凌晨两、三点了。再过一会,就该天亮了,要是爷真地一狠心,到哪个屋里歇下了……


端娘就抿了抿嘴,神色凛然地站了起来。


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再闹下去了……


“姑娘,你就给我在这里痛快的哭吧……说不定,人家还巴不得这机会呢……”


端娘语气里的讽刺,让顾夕颜不由地抬了头。


“既然那么喜欢。怎么能把人往外推。”端娘见自己的话生了效,不由松了一口气。“爷出了门,你不去追回来,要是真有个什么,爷一恼之下,铁了心要收人放在屋里,你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


“不会的,只是吵了几句嘴,懋生不会这样对我的……”顾夕颜惊愕地道。


话虽如此,可心底却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对自己说,齐懋生可从来没有说过不纳妾的话,而且,两人结婚都大半年了,自己肚子还没有动静……到时候,他就是收了人在屋里,谁又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说一句话。怕就是端娘,也会象今天一样劝自己忍着吧!


顾夕颜更觉得伤心。


抬头望着这间曾经让她觉得有明快温暖的屋子,那些让她觉得美伦美换的家具,都好象蒙让了一层灰似的,华美中带着陈腐的气息。


原来,没有齐懋生的家,是这样的!


她颓然地倒在了床上,静静地弓身躺着,无力地道:“姑姑,你什么也别说了。他想睡到谁屋里,就睡到谁屋里吧……脚长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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