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莎尖叫着自梦中醒来,汗出如雨,她迷惘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双手。
是梦。她抹去额头的细汗,从天蝎星号回来后,她便不断做着这个梦,已经很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回想起五年前,当她记忆一片空白时,这个梦几乎每晚纠缠,她害怕那种坠落的感觉,以及那双怨恨、责怪的双眼,梦里那双眼眸的主人,难道真的是齐藤真逸吗?
一想到他,便觉压力袭来。她起身下楼准备去喝点水,却看见客厅旁的书房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是哥哥!这么晚了还有访客吗?书房的门半掩,她蹑脚经过时却听见了另一道声音——是齐藤真逸!他来做什么?她谨慎地移动脚步,贴近门爆自门缝里望去,看见了背对着她的齐藤真逸,以及看来相当为难的欧阳少捷。
“她早就死了对吧!在那次的深海探险中,欧阳少翎并没有被寻获对吗?”齐藤真逸虽然语气平淡,气势却是慑人的。
“……”欧阳少捷默然不答,眼光闪烁。
“我能体谅你们失去欧阳少翎的心情,因为罗莎失踪的时候,我也曾经生不如死。”
见他肩膀悲伤的垂下,她心一揪,为这样的深情动容。
“但是……”齐藤真逸挺起胸,继续他深具威力的话,“我希望你能了解,既然知道欧阳少翎就是罗莎,无论如何我都要她回到我的身边。”
欧阳少捷仍是沉默不语。
在门外的她却焦急不已。她不是罗莎!哥哥为什么不反驳他呢?
沉默许久,欧阳少捷终于开口:“给我一点时间,为了我的母亲。”
她胸口一紧,像是被人狠狠撞击一般,她捂着嘴,不让惊愕的喘息声逸出。
欧阳少捷轻叹,眼神飘远,情绪复杂地诉说着经过——
“那一年,少翎深海探测罹难的消息传来,我的母亲彻底崩溃。她陷入疯狂的自责中,她认为是因为她的鼓励与纵容才造成少翎的不幸,于是她把自己封闭起来,精神状况变得忧郁而且恍惚不定,经常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一面不放弃,一面不断安慰母亲,可是其实我们都知道,生还的机会渺茫。
二年后,舅舅从香港通知我,说是他以前的一个手下,在走私烟酒入港的过程中撞到了一个女孩,由于不敢声张,于是请舅舅代为处理,这才发现女孩有张酷似少翎的脸孔,于是请我紧急返港。
我见了她之后,发觉她因为头部遭受撞击失去了记忆,便将计就计跟舅舅商量,决定把她带回加拿大,当成少翎。
我对母亲谎称少翎被渔船救起,失去了记忆,我的母亲也相信了,于是那个女孩被当成了欧阳少翎,正式在我们家生活。”
“失去记忆?”齐藤真逸震惊着。
“是的。”
“这五年来,我母亲把要给少翎的爱加倍地给了她,因为她,母亲的病情逐渐好转,并恢复正常,如果现在再失去她,我怕我的母亲会承受不住,所以我郑重请求你,不要揭穿这个秘密,换个方式,你一样可以要回你的罗莎。”
“哦?”
“我让母亲把少翎嫁给你,可以吗?”
不!罗莎惊惧万分地在心里抗议着。
“……”齐藤真逸似乎很认真地在考虑。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欧阳少捷诚恳地请求。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越快越好,我等不及要将她带回。”
她无力地瘫在墙壁上,泪水不断滚落。
“可以请问你一件事吗?”看他准备离去,欧阳少捷突然问道。
“请说。”
“当年罗莎为何落海?”其实他早已从舅舅那里听到原因,这么问只是希望能听听齐藤真逸的说法。
齐藤真逸转身,不客气地回他:“这是我跟罗莎之间的事,你不需要过问!”
在他踏出书房前,罗莎早已敏捷地隐入楼梯转角处,他刚愎自负的背影她眼中,她听见了来自心底坚定的声音:她绝对不要回到他身薄
???
罗莎就要回到他身边了。
一整天,齐藤真逸兴致高昂的发号施令,将停泊在美国的天蝎星号重新整理驶向香港,他与罗莎即将重返他们的城堡。
相较于齐藤真逸的欣喜若狂,阿寿显得十分忧心。
“真逸,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咦?”
“欧阳少翎……不!罗莎还不知道你跟欧阳少捷私下达成的协议,况且她也没有恢复记忆,你不觉得应该循序渐进,让她慢慢接受你吗?”
齐藤真逸的眉毛独断地挑起,“接受?“他对这个字眼感到不悦,“罗莎本来就是我的女人,回到我身边是应该的,哪来的接受不接受呢?”
阿寿无奈。他总是这样,专断独行,丝毫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也不容许别人有其他的想法,一味地自我中心,总是认为对方该理所当然地必须被他征服,这是天蝎座人特有的毛病。
“如果罗莎执意不跟你回来呢?又或者欧阳夫人不把她嫁给你呢?”
“这种难题我早就有应付之道。”他自傲且自负地说着,“把罗莎带赚并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果然!不顾一切,深具毁灭性,天蝎座人可怕的性格之一。
“而且我并不打算给他们太多时间,等天蝎星号抵达香港,我就要带着罗莎离开。”他的决心是坚定的,他的行动力更是不容置疑。
阿寿更忧心了,五年前的惨痛教训并没有让他因此觉醒,他依旧专横霸道,要将所爱的人,牢牢的锁在自己建筑的城堡内。
“真逸,我必须对你说几句真心话。”
阿寿严肃的语气让齐藤真逸写字的手停了下来,他抬起头,专心地看着阿寿。
“对于罗莎,你所深爱的女人,你如果希望她永远留在你身爆就不该总是采取征服、驾驭、防备的手法,而是要敞开心胸,让她看见你的真心,让她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爆否则……”阿寿稍顿,语重心长地看着他,“五年前会发生的事,五年后仍旧会发生。”
喀的一声,那是笔被折断的声音,齐藤真逸霍地站起,脸色铁青,阴沉地道:“我并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他怒气冲冲地甩门而出,阿寿无言地伫立在原地,窗外的阳光忽然不见了,被乌云没来由地笼罩住,看来天气要开始转坏了。
???
“唉,这雨怎么老下个没完没了呢?”欧阳夫人啜着茶,看着窗外阴暗的天气喃喃念着。
“下雨有什么不好?”庄轩研究地看着手中的古玉,“下点雨天气才凉爽啊!”
“可是下雨逛起街来就不好玩了,不去逛街的话,下个月你生日我跟翎翎要穿什么呢?”
欧阳夫人颇为烦恼地托着腮。
“说得好像你们都没有衣服穿一样,女人还真是奇怪,明明衣橱就已经快要被塞满了,还整天嚷嚷着没有衣服穿,真是的!”
“拜托!”欧阳夫人不满地朝他叫着,“人各有所好!在我眼里,衣服的重要性是跟你手中正在搓的那个乌漆抹黑的东西是一样的,你怎么就不觉得你那些东西有太多的一天呢?”
“这……”庄轩语塞,从小到大,斗嘴的事儿他一次也没有赢过姐姐。
“好!”欧阳夫人站了起来,“我真的生气了,我要立刻出去买衣服!”
不会吧?这表示不砸下大笔钱又是死不回来了!
他这姐姐就是这样,性急又冲动,想要做的事一刻也不能等。
“翎翎?”她朝楼上叫着。
“在那边。”庄轩慢条斯理地指着窗爆欧阳少翎一直站在那儿发呆。
“翎翎?”欧阳夫人走向她。
“我想回加拿大。”罗莎看着窗外,平静地说着。
欧阳夫人一愣,看看庄轩,再看看她。“怎么啦?”
她转过头来,一脸坚决。“我想回加拿大,这几天就回去。”
“为什么?”庄轩觉得不太对劲。
罗莎说得支吾。“香港……我不太适应香港的天气,我……”
“也对!”欧阳夫人颇为赞成,“香港是太热了,我看翎翎从回来之后就一直有点闷闷的,回去也好,妈妈跟你一起回去。”
欧阳少翎正欣喜着,庄轩却叫了起来:“姐,你自己说要留到我生日过后再回去的耶!”
“咦?也对。”她像是现在才突然忆起当初到底为了什么目的回香港的,“我答应过你的喔!”
“真是的。”姐姐的个性一向都是这么迷糊。
“那怎么办?”
“至少等我生日过后再走。”
“翎翎?”欧阳夫人询问地看向她。
她点点头。“等舅舅生日过后我便立刻回加拿大。”她永远不要再见到齐藤真逸。
“好,没问题!”欧阳夫人轻快地回答,“现在先陪妈妈去买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