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里山河转瞬,五日夜星辰斗转,妖猎森林某地某时,一缕风,停了下来。
彪蛮如飓风,轻柔似春风,如微风般无形,似细风之轻盈,这缕风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穿行五昼夜,来到森林深处。
随后它打了个滚,消失在丛林内,消失在那群逐鹿而来妖兽视线外。
几声失望愤怒的低吼,妖兽四散搜索之前那道激怒它们的气息,徒劳多时无功后渐趋失望,仇恨也随之降低。
天空响起声声雕鸣,几朵黑般的身影在树冠地面投下浓重的黑影,妖兽们恍然惊醒,狼奔而去,竟不敢回头看上一眼。它们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被带入到禁区内,正面对此地霸主的愤怒。
利箭般的黑影从空中扑下,高大蓬松的树冠挡不住它们的锐目,更无法阻止它们的身体。双翅好似两把利刃,每一根羽翅都都可轻松割断腕粗的树枝,一路残木落叶的轨迹延伸到终,便是一声惨嚎与嘶鸣。
利爪比飞剑更坚硬,也更加锋利,扑击的时候,它们将提前量计算得极其精准,连妖兽躲避的本能都能考虑在内,出则必中,中则必杀!
妖兽也有反抗,强悍的妖兽朝空中跃起,露出尖牙,挥舞利爪,施展天赋神通,以种种手段为自己的生存搏杀。
尖锐的嘶鸣声与嘶吼声交错,鲜血飞溅出生命昭华的美,惨烈的搏杀仅仅持续了半柱香功夫,战斗便为之终结。
十几只硕大的身影从密林内飞出,密集如蓬盖的森林被豁开十几个大洞,下方一片狼藉,竟好似被千军万马趟过一样。
每只雕的爪子都抓有妖兽的尸体,当头那只翼展达到十几丈的巨雕最为恐怖,两只爪子各有一头重量需以吨计算的妖兽,目光如电般扫视周围,傲然嘶鸣。
斜掠起飞时。一颗等腰粗的“小树”挡在身前,巨雕似头般晃了晃,小树轰然而倒,竟连劈断的声音都被飓风鼓荡的声音所遮盖。
螳臂挡车!
周围群雕应和,嘶鸣声撕裂空气传到极远处。吓坏了不知多少无辜生灵。
其中一头妖兽尚未咽下最后一口气。正以哀怨悲愤且又无神的目光看向某处,仿佛在质问。
“好厉害的雕!”
十三郎隐匿在某个角落,身形略有狼狈,眼神微显凝重。
当树木不能成为羁绊。当地面妖兽在地面不能与之抗衡,还有谁能挑战这种巨雕的统治地位?还有谁敢触犯其威严!
巨雕在天空盘旋一周,以威武的姿态巡视着自己的领地,确认再无人挑衅后潇洒转身,划出几条黑色的轨迹。消失在端之中。
一圈圈金环在阳光下闪耀,如获胜后的奖章,宣告着此次狩猎的辉煌。群雕返巢,远处孤峭绝壁,更多雕鸣声与这方呼应,如召唤。
“保证安全的前提下,要把它们全部引出来,奔袭三千里……”
周围的妖兽深知金丝雕的可怕,根本不敢接近到其巢穴三百里以内。十三郎费尽心力引来数十只胆大的妖兽,才这么功夫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该如何继续。
残酷的现实告诉他,金丝雕实力值得信赖,然而不知道什么缘故。这些凶狠霸道的雕极为护家,很难被引得太远。
办法不是没有,比如十三郎找上门和它们打一架,杀上一只两只。以金丝雕记仇的天性来看,多半不会轻易放过他。然而十三郎的目的是带着它们去打别人。怎么能在自己身上浇那么大的火,话说回来,若将金丝雕激怒到,他又凭什么有把握活着逃走。
隔着山峦树梢,十三郎的目光投送到那座孤般耸立的峭壁上,有些犯愁。
峭壁周围,几只翼展仅两米的幼雕正学习飞行,周围有成年巨雕监视,这便意味着,十三郎纵有鸡鸣狗盗之心,也很难寻到机会。
“太没有雕的气质了,群居不说,还护崽子。”
正在思索该不该让大灰“舍生犯险”,十三郎神色突为之一变。
识海中突然传来波动,经过蚁后“翻译”,十三郎知道了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渐露出几分笑意,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猎妖使……终于找过来了吗?”
……
……
乱妖瀑山谷,如雷涛声依旧,周围景致仿佛被定格在某个时间上,任凭白昼与黑夜交替,人心在煎熬中徘徊,不肯发生一变化。
自那次妖灵异变,已经过去了十天,守在房舍前的老者神情宁静,内心却渐渐变得不安起来。
周围的一切都很正常,妖灵再没有发生变故,洞府里的人仍在死守,然而不知道什么缘故,老者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怎么都放不下来。
恍惚中,他好似听到什么声音,夹在瀑布的轰鸣中,若有若无。抬头看过去,那条银龙悬挂在空中,竟给他一种如“静止”般的感觉,里面的人也像死了一样,没有半声息。
生机勃勃的山谷在他眼里一片死寂,心里如同被一团黑所笼罩,亟需找些变化。
看得久了,老者忍不住发出指令,一只低阶妖灵闪动身形钻入水帘,尚未来得及报回所见,便在呜咽声中消失。
类似的举动,前几天他做过很多次,每次结果都一样,妖灵到不了洞口便被灭杀。
望着没有半变化的水帘,老者自嘲地笑了笑,心里想自己真是无聊。
他觉得情势似乎颠倒了过来,自己等人才是被困的囚徒,正想尽办法寻求解脱。随着时间的持续,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促使他不断用妖灵试探,在窒息中寻找喘息,将精神略做舒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