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天绝鸣响,十三郎有些失神,恍惚连剑庐传来的召唤都没能听清。小说文学网..
当年断背山一战,十三郎写手美帅与公子羽算计浮魔,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美帅尚不及化神,面对的却是堪比化神中境、由厚土之灵转化的浮魔,力量差距如此悬殊,纵将一切算到极致又如何?
若无那道剑意藏在体内,十三郎说什么也不敢动这个念头,事后想起来,每每多有庆幸。
大能在后辈身体中藏匿神通,十三郎不是第一个,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个。随着修为渐渐精进,他慢慢了解到这种手段实施起来多么艰难,同时也看出许多区别。
正常讲,隐匿神通的多寡与强度,除实施者的修为精深程度外,首要决定于接受神通的身体。同一具身体,并非实施者修为越深埋藏的神通就越高,而是有其自身局限。低阶修家受天地之气淬炼不足,体质斑杂不堪大用,根本承受不了、也不可能装得下。
锥处囊中,迟早会有破壁而出的那一天,隐埋神通于此类似,受到诸多限制。此外对比神通的话,大先生的修为虽不能与老院长相比,但他修的是剑,天生带有无匹锐利,单就实施难度而言,或比老院长的那一次更难。
当然,这种情形并非绝对,假如实施者修为进一步提高,比如把那几只真灵请过来,此类限制会被无限削弱。休说对人,便是一头普普通通的猪。或许都能埋藏一道大威力法术,供其驰骋天下。
老院长不是真灵。大先生差的更远,做事就必须按照规矩来,否则藏剑不成没什么,藏了剑、但如果哪天不小心漏出来,十三郎死无葬身之地。
彼时,十三郎修为不过结丹,换成普通修家,绝无可能安然无恙;大先生之所以敢那么做。一则因十三郎法体双修,更重要的是原因是其体内本就有一把剑,一把令剑尊怦然心动的剑。
藏剑于人难,藏剑于剑更难,剑意离开大先生的手,失去掌控空余锋锐,承载的匣子也必须足够坚硬。幸运的是。天绝大剑本为奇物,休说藏纳大先生的一道剑意,便是十道八道百道千道将大先生法力耗尽,或都不能达到极限。
当时的十三郎,休说使用天绝对敌,连将它请出身体见一面都不能做到。对埋剑奥秘毫无所觉。后来修为慢慢提高,十三郎逐渐能够请动天绝,进而才能明白其中关键,为此还曾经生出疑惑天绝既然这么强,大先生为只藏一道?
这种想法过于贪心。十三郎自己并未朝深处想。直到近年来,在阿古王的“操练”下。十三郎对天人之境的理解越来越深入,才能把当年的事情真正弄明白,增加更多感慨。
剑是剑,剑意是剑意,看似相近实则有着根本区别。天绝剑层次还在大先生之上,但它再好也是死物,增加剑意后方得灵性,又加上剑尊之剑足够得到天绝认可,因而才没有排斥。反过来讲,剑尊藏剑意,对普通飞剑而言是荣幸,但对天绝来说,多只能算接纳甚至有几分迁就,不能因此得意忘形。
人常伴虎则虎不伤人,但人如果得寸进尺,总想骑在老虎身上耍威风,甚至想让它拉磨推车,结果不言而喻。
区区一把死剑,再怎样强悍也难吓着剑尊,但他不能不为十三郎考虑,万一天绝暴怒发起脾气,小小十三可承受不了,非得被撕成碎片不可。
由此思之,天绝之内隐藏剑意,剑尊除帮助十三郎绝地反击外,或许还带有研究天绝的目的。比如现在,假如剑尊未死,十三郎那道剑意也没有施展,将其取出后推衍揣摩,难保能让剑尊获益,剑道更上一重。
剑修之道,人修剑炼剑视剑如人,剑择人助人待人若己,两厢厮守,彼此伴随督促之道。可惜人已逝,剑也消,那种情形只能存在于想象,再也没可能实现了。
既如此,天绝为何鸣响?
剑庐开启,天绝为何散发出一股灼热之感,渴望之欲,振奋激动,犹如婴儿始面新生?
十三郎保持面色平静,同时极力安抚天绝,内心有些紧张,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悲伤。
此时的他、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剑庐开启的那个瞬间,天绝鸣响的那一刻,身处远端的燕山老祖面色陡变,目光锐利犹如利剑出鞘。还有身侧鬼道神情微惘,背后双剑亦有轻微震动
似在表示臣服。
“请十三先生上台!”
呼唤声再度响起,数百道目光凝聚在十三郎身上,有些疑惑。道院阵中,以雷尊为首的三尊已到台边,只余下力推此事的十三郎犹豫不前,不能不让人思量。
需要强调一下,开棺归开馆,见证鬼见证,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进入剑庐查看。剑尊是道院的剑尊,哪怕尸体也不能任由人目光亵渎;休说外门修士,便是夜莲,还有那些终身在道院修行的教习乃至院长,都不能随意靠近一步。
此番开庐,阵师只负责将盛装剑尊遗骸的棺木显露;做完这件事情,阵师便会离开石台,连多看一眼都是罪。接下去,需要由三尊与十三郎负责开棺,有必要的话,再由调配出二叶草药剂的周星星主掌查验,并将结果昭告天下。待那一步完成,剑尊躯体会原封不动重新掩埋,包括禁制、守护、礼制通通有着详尽安排,不可一丝马虎。
这样的场合,没有哪个人敢于妄动神念,因此剑庐虽然开了,棺木也已暴露出来。但除了那几名负责破禁的阵师,没有人看到其模样。
“怎么了?看那些阵师。是不是”
“没什么。”
应着逍遥王的话,十三郎缓步走向石台,表情稍显凝重。
这很正常,但又不太正常。身为剑尊唯一弟子,眼看老师身亡的秘密揭晓就在眼前,有紧张再正常不过;但从姿态看,十三郎好像扛着一座山行走,每一步都迈得极其小心。紧张有些过头。
“后悔了么?”
“或许吧,唉”
私语声渐起,人们各自心中猜测,神情迥异,想法也是五花八门。
十三郎没有听到这些话,没有看到那些目光,此时此刻。他的心神八分集中在天绝上,余下两分用来思索,已无余力顾及其它。
“到底怎么了?”霞公主神色担忧,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夜莲。彼此有敌意是一码事,对能力信任是另外一码事,关键时刻。霞公主相信万世之花的眼光,希望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好消息,哪怕是安慰的话。
“我不知道。”万世之花回答极为干脆。
“没事!”小不突然插进来,挥舞着小拳头朝远方大喊。
“爹爹,加油!”
啥意思?数百人为之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