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我?你没休息?”十三郎急急追问。
“休息什么呀休息,也许这是本王最后时光”
“那你在做什么?”十三郎声音越发急迫。
“看你杀人呀,不然能做什么。”阿古王的声音冇透着委屈,无奈说道:“准确地讲,是看你不停地杀人。”
听了这番话,十三郎的心沉了下去,良久才又问道:“你看了多久?”
“故意为难我么?”
“我杀了多少人?”
“这个可以有。”阿古王得意说道:“左右无事,我怕你记错,也在心里数”
“到底多少!”十三郎几乎在怒吼。
“三千六百二十八万肆仟叁佰二十七”阿古王不知他是怎么了,讷讷补充道:“加上之前,一共这么多你怎么了?”
十三郎没有回答阿古王的话,心已沉入谷底。
做过这么多次,为何自己记得只有一次?
是阿古王弄错,还是自己理解有误,已进入另一种不可言的状态?
自己现在什么样子,是如认为的那样清醒着,还是在梦境中游走?
十三郎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影子,死死盯住阿古王的眼睛说道:“才这么会儿功夫,你确定没数错?”
阿古王闻之苦笑,示意十三郎看自己身后,回答道:“数没数错,老实讲我不能肯定,但有一条,时间绝非‘这么一会儿功夫’。”
他说的没错。
回头看,身后方,炽烈昊阳仅余星火,马上即告熄灭。
另一重证据,十三郎的身形再度变小,原本能够握在手心的补天石已占满整个手掌。
也就是说,时间的确过了很久,但在十三郎心里,现在距离上次他让阿古王休息,只有三声喝。
这又意味着什么?
十三郎不知道,如今他所知道的是:阿古王快要死了,或者走了,如剑尊那样再也感受不到。
入界以来唯一能够说话、商议、共同想办法的伙伴,就要没有了。另外,出于某种“极不情愿”的猜测,十三郎觉得阿古王就是要死了,自此与己永决。
一股从未体会够的恐惧感觉起于心头,十三郎抬起头,望着远方无穷无尽的星空,身体难以遏制地开始颤抖;四面八方,空荡荡的星空包含无穷巨力,令他举不得手,动不得肩,甚连呼吸都不能。
多少次孤身独闯,多少次险恶艰苦,十三郎曾想过会遇着过不去的坎儿,并以嘲虐的心态思考会有什么人在身边,结果
陪自己到最后的,居然是阿古王
“为什么我会这样想?不是阿古王陪我,应该换谁?”
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传来阿古王的叹息声,似有无穷感慨,兼有小小自得。
“十三啊,我倒有些发现。”
“呃?”
“真有眼睛看着我们,就在身后,我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十三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是真的。”阿古王有点着急,说道:“什么都能忘,但别忘了本王天赋为何,空间大能,死之前常有回光时刻,名曰空劫。这个时候的我至纯至慧,入大空灵境,与空间的契合最高。所以,我虽然看不到,但能感觉到其存在。”
十三郎叹了口气,说道:“也就是说,现如今你快要死了。”
阿古王楞了一下,不禁也有疑惑:“是啊,这证明本王快要死了,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也不害怕?”
“在这里,能死掉是好事。”十三郎低声说道。
“嗯?呃,也是啊!”阿古王大约明白意思,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很是无趣,围绕“要死掉”这种事情,怎么看都不是适合讨论、调侃。
“说说,这个发现有没有用?”
“有用。”
“有什么用?”阿古王的声音愈发兴冇奋。
“这个得慢慢想。”十三郎很是无奈,
何谓至纯至慧?说白了就是单纯,就是不懂。曾为大能、纵横两界的阿古王已被磨灭绝大部分记忆与杂念,所以才会无聊到帮十三郎数数。
什么大空灵境,就像刚出生的孩子一样,没那么多杂念干扰。如此也证明了,虽有十三郎的影子遮挡,阿古王依旧逃不过沉沦之地的影响,渐渐变成白纸一张。
“原来要慢慢想”
听了十三郎的话,阿古王显得很失望,忽又变得兴致勃勃,“你呢?刚刚点亮补天石,是不是搞懂了?”
“点亮”十三郎莫名其妙。
“你居然不知道?”阿古王好生奇怪。
“我知道什么?”十三郎比他更奇怪,目光投向补天石,半丝异常也未发现。
“不会吧你!”阿古王好生惊诧,连声道:“就刚才杀人的时候,石头忽然亮咦!哎呀本王明白了”
似乎发现了什么,阿古王声音停顿。
“嗯?”正在关键时候,十三郎急忙追问。
没有回应。
扔一块石头到湖中,砸破水面,砸出水花,但它最终会安安静静地沉入水底,变成支撑湖水的一份子,变成湖的一部分。
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句话,十三郎回过身,亲眼看着自己凝炼出来的昊阳最后闪烁几次,光熄热消,与周围冷清融为一体。
“王驾?”十三郎伸出手,抱着期望再唤。
轰!的一声,脑海中轰鸣忽起。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
“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者无间;犯五逆界者,永堕此狱,尽受终伐之无间。”
与之前隐约难辨不同,清晰好似雷霆炸响,瞬间将所有关于阿古王的记忆冲刷干净,再无一丝存留。
“呃”
对着探在半空的手,十三郎楞了一会儿,收手,起身,托着补天石,毅然决然地离开那颗留驻不知多久的星球。他的速度奇快,方向明确,像是突然之间有了明悟,亦或是找到归属一样;只有仔细去看其脸上神情,去看他的眼,才能分辨出一丝化不开迷茫。
“这句话我听过的,听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