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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只能先回我的蒹葭院去。找个借口避开姓君的几天——最好是他忙科考分身乏术,这一向都不回来!我好落个请静!
车子一路不停,直驶到蒹葭院的前坪。江子枫这才小心翼翼地掺扶着我,在青玉青环和小喜瞠目结舌地注视下,将我送入内室躺好。
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小姐,你。。你怎么变成这样?”喜儿握住我的手,震惊得几乎语不成句。
“不小心撞了一下。喜儿,给我拿镜子来”。
天!那是人吗?我左眼淤青黑紫一片,肿得只剩一条细缝。半边脸也火烧火燎,开始浮肿。
我拷!这猪头下手好重!一点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想到惜瑶居然有可能被迫下嫁给他,我气就不打一处来。
“啊!小姐,流血了!”喜儿蹲下身子准备给我脱鞋,突然瞥到裙边斑斑的血迹,吓得捂住嘴尖叫了起来。
“嘘!别嚷!”我急忙嘘她:“没事,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上次扭伤的药还有吗?拿些来给我敷上。”
“这哪成?得看大夫。”喜儿眼泪汪汪,掉头就往门外跑。
“回来!”我厉声喝道:“你想搞得整个王府都知道吗?”
“奴婢不敢。”喜儿站在门边,惶然无措,只会掉泪。
“别怕,去打盆热水来,给我洗洗伤口,然后敷上药。”我轻叹一口气,放柔了嗓子吩咐她。
喜儿擦了擦眼泪,照我的吩咐打了水,蹲下来掀开裙脚,瞧到我血r模糊的脚躁,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抽抽答答地又哭了起来。
“行了,别哭了,我还没死呢。”我痛得呲牙咧嘴,还得安抚她的情绪,心中郁燥,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谁要死要活的呢?”君默言平淡的嗓子听在我的耳中却犹如一道惊雷,我下意识地垂下头,抬起脚往被褪里一缩。
妈的,他来得好快!谁?到底是谁多事通知了他?
“王,王爷!”喜儿迅速擦干眼泪,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没你什么事,下去吧。”君默言沉默片刻,淡淡地把喜儿支了出去。
“我不舒服,想睡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我迅速拉起被子盖住头,很没骨气地做了缩头乌龟。
“嗬!了不起!”君默言冷着嗓子淡淡地嘲讽:“以前只不过牙尖嘴利,现在居然还学会跟人打架了!”
情势迫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忍,忍还不行吗?
“平时不是很能说?今天怎么不吭声了?”奇怪,今天换他绕舌,伊然一昏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式。
多说多错,我坚守沉默是金的原则。
“有胆跟人打架,倒没胆说话了?怎么?输了只会躲在被子里哭?”
拷,还骂?有完没完?够了哦?居然逮到机会一直损个不停?老虎不发威,他当我病猫呢!
我火了,头脑一热,气往头上冲,掀开被子“霍”地坐了起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打输了哭?”
眼见我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他脸上挂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可是,在瞧清我变得乌青黑紫,惨不忍睹的脸时,笑容立刻隐了下去。目光在瞬间变得冰冷摄人。
“啊!”我惊叫一声,捂住眼睛,身子一溜又滑了下去——死了!这雷鬼样子给他瞧见,不知要糗我多久?
“真打架了?!”君默言讶然低语,大掌一伸,已握住我的肩膀,象老鹰捉小j一样把我拎了起来。
“谁?”他伸出大掌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头强行抬起来,仔仔细细将我的脸打量了半天,轻定了眉毛,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放开我,”我挣不脱他,气恼之极,想要瞪他,眼睛却不争气,露出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这不关你的事!”
知道是谁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帮我打回来?切!
“到底是谁?不知道你是昭王妃吗?”君默言星眸半眯,暗沉了目光,声音冷得好象要结冰。
切,了不起,什么时候都记着他昭王府的面子!
“昭王了不起吗?”我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淡淡地嘲讽:“不知道还好,知道了说不定连命都丢了。”
“你也知道怕死?”君默言气极反笑,怒道:“手无缚j之力的一个弱女子,没事强出头跟人打什么架?”
“打死了也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关!”今天已经又累又气连伤带吓,回来还要承受他莫明其妙的指责与怒火,我愤恕加伤心,忍无可忍已无需再忍,直着喉咙大声吼了回去。
他显然料不到我理不直,气却如此之壮。微微一怔,手底松了些劲。
我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乘势一推,将他的手推开,恨恨地倒回床上,却不慎碰到伤口“咝!”我倒抽一口呤气,靠——真他妈的痛!
“还有别的伤?”君默言脸色一变,伏下身子按住我,不由分说掀开被子:“我看看。”
“不用你假好心!”
“别动!“他冷着嗓子厉声喝止,声音冷冽如冰,弯腰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干什么?”我惊叫。
他面色铁青,抿唇不语,只冷冷地瞪着我。
不知怎么的,被他冰冷的视线这么一扫,我的勇气突然消失无踪。房间里陷入难堪的沉默。
他大掌一伸已握住了我的足踝。并指如刀,只随手一挥,已划开了我染满血迹的秣子。
足踝处有道狰狞的伤口,边沿呈不规则的锯齿状,血y已经凝结成深褐色,浮肿涨大得似一只巨大的馒头,在雪白的小腿上显得格外的触目惊心。
他目光冰冷,薄薄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一阵瑟缩,下意识地缩起脚,尴尬得满脸通红。
“别动。”他嗓子暗沉,低声嘱咐,声音里竟隐隐有着一丝颤抖。
我一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摒住了呼吸,竟真的乖乖地侧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待得明白过来,他温热的大掌已包裹住我满是血污的足踝,轻柔地按捏了片刻,脸上紧绷的神情终于放松了一丝:“还好,没伤到骨头。”
我心中盈满了感动,似有一股暖流从胸中缓缓流过,晕红了双颊,纳纳地道:“别……”
“伤口得洗干净,小心落下疤。”他头也不抬,将我的脚浸到铜盆里,冷着嗓子嘲讽:“本来就长得丑,再落下疤,以后拿到休书也嫁不了人。”
拷!人家受了伤,吃了亏回来,没有一句安慰就算了,居然还连嘲带讽,一直骂个不停?他是我什么人啊?关他什么事啊?
我真是受够了这y阳怪气的家伙!心中,刚升起的那丝感动立刻烟消云散。
当下圆睁了双眼提高了嗓门嘶声怒吼:“君默言,你去死!别说只是落下疤,就算断了,残了,也不关你什么p事!什么烂人,我受够了!看不惯我不是?嫌弃我不是?那我走好了!我走还不成吗?我还不信了,离开昭王府就活不了?”
骂完,我不假思索,站起来便走,脚下一个稳,不慎一脚踢翻了铜盆,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口
“小雪?”君默言一呆,急急伸手来拉我,却被我狠狠地打掉。他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显得进退维谷,
我跌坐在地上,衣衫半是泥半是水,披头散发,双目青紫,脚上鲜血淋漓,实在是狼狈万分。
当下又是羞愧又是气恼,又是愤怒又是伤心,再加上伤口传来的剧痛,隐忍了多时的泪水瞬间狂涌而出。
先是抽抽噎噎,后来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委屈,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又揉眼泪又揉鼻涕,完全不计形象。
“小雪……”君默言手足无措愕然呆立了半晌,忽然蹲下来伸手将我揽到怀中,猝然低叹一声,俯首吻上了我的唇。
我一惊,哭声嘎然而止。愣愣地张大了眼睛瞧着眼前突然放大的俊颜,脑中完全一片空白——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是担心你……”他小心翼翼地捧住我的脸,灿若星辰的黑眸里氢氤着浓浓的怜惜。
我双颊嫣红似火,茫茫然如在梦中,声音轻得好似风一吹就会散去:“君默言……“
他的大手倏然环住了我的腰,将我紧紧地贴住了他坚硬的胸膛,我只觉脑中‘轰’地一响,身子仿如触电般燃烧了起来,战栗的感觉迅速流窜到全身……
“傻瓜……”他轻声呢喃,轻如蝶翼的吻如雨点般落在了我的眉峰,我的眼睛,我的鼻尖、、、、最后锁住了我的双唇,热烈而碾转地吻里清楚地传达了浅浅的责备,淡淡的忧心……
“唔。。”象是猛然意识到他正在做什么事,我惊喘,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他,居然把他推得一个趔趄。
“为什么?”我又是惊讶又是迷惘,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咳,因为你在哭。。”君默言轻咳一声,纳纳地想要解释什么。然后发现不对,旭尬地住了口,有些不知所措。
我咬唇不语,按捺住心底的那份失望,静静地等待着他细细思考后给我答案。
只是一句“我喜欢你”,有那么难说出口?只要他说,哪怕是假的,那么我也愿意选择相信他。
“啊,不对。”君默言想了想,急切地改口,道:“我的意思是,你哭的时候看起来楚楚可怜。。”
“对不起?”我打断他的话,蹲下身,掩住脸,疲惫的声音从齿缝里迸出来——还不是一样?他甚至连欺骗都不屑?
“嘎?”君默言怔住。
“好吧,也许我不该在你面前哭得楚楚可怜,更不应该表现出一副急需安慰的样子。这刺激了你男子汉的保护欲,所以才引发了这一场,……一场误会。我道歉,行了吧?现在,请你离开。”我仰起头,咬着牙,机械的吐出一连串的话。
我必需以极大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往面前那张俊颜上奉上一顿老拳——他究竟把我当什么了?
“你现在的样子一点也不可怜,而是……好丑。”君默言微笑着伸手将我拉入他的怀抱,紧紧的拥住了我。
从他胸膛传来的隐隐震动,和他喉间发出的低哑的声音,让我怒不可遏——我旭尬,愤怒得要命,这家伙居然还敢笑?!
我猛然挣脱他的怀抱,怒视着他:“我丑我的,碍你什么事了?笑!还敢笑!很好笑吗。。?”
君默言一双如子夜般的黑眸此刻亮若繁星,紧紧视着我,一张俊颜显得容光焕发,他嘴角噙着一抹神秘的笑,浑身散发着令人心瑰俱醉、摄魂夺魄的光辉。
我心头鹿撞怦怦狂跳,几欲窒息,耳根红得发烫,竟然不敢直视,纳纳地低下了头。
“不是误会。”他瞅着我的发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低低吐出四个字。
“不是误会?那是什么?安慰?你一向都是这么安慰女孩子的吗?或者,更恶劣一点,是戏弄?我让你觉得很好笑?还是你觉得我很随便,所以……”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反唇相讥,用力武装自己。
“傻瓜。”他蓦地低头,捕获了我的双唇,深深吻住了我,我未完的话,全都被他吞吃入腹。
“唔,唔,放,放手。。”我拼命捶打他的后背,他却不动如山,手臂似铁钳一般紧紧将我禁涸在他的怀里。
他辗转温柔的细吻,奇异地平抚了我胸中的愤恕,渐渐地带给我安详,舒适和甜蜜,使我忘记了抵抗,忍不住驯服的蜷缩在他的怀中,随着他温柔地抚触而颤粟。。
“禀王爷,有紧急公文!“门外忽然响起一个清冷中微显急促的男音——是冷无香,他一惯冷静自持,现在如此焦灼,想来事态一定很紧急了。
君默言恍如未闻,微微轻喘,依旧眷恋地与我缠吻。
“王爷!”冷无香略略提高了声音催促。
“默言。。” 我大窘,慌忙推他。
“哼。。好吧,你先休息。”君默言轻哼,微微有些气闷,不情愿地放开我。走到门边,忽然回过头来加了一句:“听话,恩?”
我红着脸点了点头,目送他顾长的身影离开我的视线,没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一丝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忽然涌了上来,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在喜儿和青玉的侍候下,我艰难地洗去了一身的泥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裳,再处理了伤口,抹上药膏口顿觉通体舒畅,被他弄得昏乱的头脑也渐渐恢复了冷静。
四周一片冥寂,我睁着双眼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双颊火一样的烧着,怔怔地伸手抚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奇怪,大学时也谈过一场纯纯的小恋爱一一因为毕业分配到不同的城市,最后无疾而终。
一个吻而已,居然也可以让我昏了头?
他的唇仿佛有魔力,害得我头昏昏的,心麻麻的。眼前晃动的都是他的影像,浅笑,冷厉,嘲弄;脑中萦绕的居然也会是他的声音,冷呤的,懒懒的,酷酷的。。
身体突然热了起来,几乎又产生了那种被他吻到要窒息的感觉。我急忙摇头,晃掉所有的绮思暇想。
苏秦啊苏秦,有点出息好吗?别象个怀春的二八少女似的,为了一个
莫明其妙的吻就乱了心神,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见得就是喜欢你了?说不定就是觉得你好玩,与众不同,在这一瞬间被迷惑了,冲动了。。
男人嘛,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们的情与欲往往都是分开的,对待感情其实比女人要严苛得多,也挑剔得多,同时也理智得多。
他甚至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都毫不留情地指责“你好丑!”而不肯委婉地说一句“你好可爱”,连一句虚假的“我喜欢你”都吝啬得不肯施舍——我还能期待什么?
“我只是担心你……”
对,或许他对我有那么一点感情——毕竟人是群居动物,他君默言再冷淡也是个人,与我相处久了,朋友的情份多少还是有一点的。
我的个性向来随和,自问不是那种挑剔扭捏,很难侍候的大小姐脾气,应该是属于那种极易相处的类型。所以,我的异性缘向来不错,蓝颜知己一堆。
好吧,今天的事我也有错——不该歇斯底里。可能换了谁,在那种情况下,都只有一种选择吧?
忆及当时的模样,我忽然掩着唇吃吃地笑了起来——那时满身血污,脸颊红肿,伤痕累累,又哭又闹,眼泪鼻涕一大把的,还真不是普通的狠狈啊!
真佩服他有那个勇气,对着这么一个既邋遢又丑陋,情绪面临崩溃的女人,居然也吻得下去?甚至还有点假戏真做,依依不舍的感觉?
我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君默言到底有多久没有女人了?呃——他不会是长期禁欲,所以才饥不择食吧?
算了,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摇了摇头,我拼命拍打自己的脑袋——再想下去,真的会发疯!
好了,事情过去了,管它真情也好,假意也罢,都只当是南柯一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回到原点!至于今后,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可是,感情毕竟不是水笼头,可以说开就开,说关就关。我患得患失,忽忧忽喜,辗转反侧了大半夜,这才终于敌不住倦意,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耀眼的光线透过窗棂照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口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发现右手被人紧紧地握住。
喜儿趴在床边,一只手握住我,另一只手支颐,睡得正香。
那张在我入住后,一直摆放在书房的熊皮软榻紧紧地靠在我的床边一看上去,竟有一种怪异地亲密感。
奇怪,明明昨天我睡在见蒹葭院,什么时候又跑到书房的卧室里来了?
“小姐,你醒了?”喜儿被我惊动,睁开迷萦的睡眼,猛然抬头,对上我微笑的视线,脸红,惊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