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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2 / 2)

邢放伸手取过玉块,握在掌心。这是他的玉辟邪!他深吸着气,感到胸腔内满是无尽的疼。朔星留下玉辟邪,就表示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回头,她什么都不留恋了,她要永远离开他!


邢放,你说朔星恨你是吗?皇帝盯着他,朕想,朔星并不恨你,否则她绝不会为了你连命都不顾,你说是不是?


邢放不语,沉敛的眉宇之间是一抹抑郁。


将朔星找回来,这是你的责任,因为朕决定了,她将是你的妻子,无论你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她。皇帝沉着嗓子缓缓地道。因为,当朔星救你的那一刻,联便明白她对你绝不是恨。


邢放屏息,心中百感交集,充满难言的激动。


皇上圣明,臣等会尽量协助邢尚书找回公主。魏锲沉稳地回应道。微臣最担心的是朔星公主会想不开,因为她原本是带着复仇的念头活着,一旦失去生存的目的,恐怕会失去活下去的意志……


◇   ◇   ◇


朔星望着眼前简陋的木板床和粗薄的被子。


这是凤婆婆让她睡了十几年的粗陋床铺,她曾躲在这里独自落泪,独自抱着仇恨入眠。


如今人事已非,听说凤婆婆已被邢放监斩于东市,望辰又不知去向,徒留满室的空虚,好像讽刺、嘲笑着她的人生。


腹上的伤口隐隐发疼,她缓缓坐在床沿,垂首发愣。


天亮了,屋外逐渐传来人声。


过去,她只知专心习武,找寻仇家,就算内心空虚死寂,也以为自己活得有目标,谁知,这一切都是谎言……


潜出皇宫好几日了,如今,她没有身份,没有过去,也不想要回忆。她什么都没有了,天地之大,她竟无处可去。


失去了复仇的目标,她再也不知自己活着要做什么,无尽的空虚像尖利的牙齿,啃噬着她体内每一处,她感觉到自已似乎渐渐死去,心灵的空d不断扩大,吞噬她的生存意念。


她好累啊,累得想要躺下,闭上眼睛,再也不要醒来。


死亡就可以不必醒来了吧!她杀了那么多人,害得无数家庭破碎,她不配当公主,她死上一千遍也不够偿命……


朔星自怀中拿出一包药粉。那是她刚刚自药铺偷来的毒药,可以让人瞬间毙命,没有一点痛苦。那里头的药粉应该足以毒死好几个人,她会瞬间死亡,不会有痛苦……


她闭上眼,心酸与悲伤在她的胸中冲撞,呼喊着解脱。


颤着手打开药包,她仰脸张口,将药粉缓缓倒入口内,泪水无声无息的滑落脸庞。


朔星,不可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将她手中的药包打落在地上。


朔星睁开眼。泪眼迷蒙中,邢放一身黑衫挺立在她身前,他披散着发,如一匹狂奔后顿住脚步的狼,不住的喘息,满脸惊慌。


他脸上那刚毅的线条、凛冷的五官,还有抿起的唇、幽褐的长眸,对她而言是那么的熟悉……朔星只是看着他,无法移开目光。


朔星!你这个傻瓜!邢放捏住她的下巴,看见些许毒粉已落入她口中,他眉头一蹙,毫不思索的俯首吻住她的唇。


嗯……朔星无力抵抗,只感觉到他的舌尖灵巧迅速的卷人她口内。


邢放将她口内所有的毒药舔舐干净。往自己嘴里吞,并将一颗化毒药丸送人她喉中,最后吮去她唇角的泪水。


朔星终于猛力推开他,你做什么?我要死,你救我做什么?你这个笨蛋,你想死吗?


没错!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起去,你想死,我就先你一步到黄泉为你开路,这样行吗刑放箝住她的肩,望着不住落泪的她,感觉到胸口像被缚得死紧。


你在胡说什么?我不要你陪,也不要你开路,你把药吐出来还给我!朔星气恼的哭喊,捶着他的胸膛。


怎么,你怕我死?刑放握住她的手腕,凝视她的泪眸,以冷酷的语调对她低吼,我死了,你是不是会比较快活,比较想活下去?你不是恨我吗?说你恨我,朔星,说你恨我!


朔星咬唇摇头,心头仿佛被一块大石压出血来。她不要他死,她不愿意他死,她不恨他,她从来就没有真的恨过他。


朔星,说你恨我!邢放朝她怒喊。你就抱着恨我的心情活下去。只要她活下来,就算恨他也无所谓。


我不要!我不要你死,我不恨你!朔星摇头,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落唇边,求你把药吐出来,该死的是我,我是个罪人,我是杀人犯,我企图弑君杀妹,我这个人不值得活着……


你胡说什么?你是公主!过去的那些事不是你的错,你是受害者,皇上已经颁诏重新封你为公主,你就得活下来。


我不是公主,我什么都不是!你瞧我这双手,染上了多少鲜血,屠夺了多少生命!我是个罪大恶极的杀人凶手,我不配活下去!如今我什么人也不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啊,邢放……


朔星望着他,泪眼朦胧。


你不明白,我曾经多么希望得到母爱,原来那是假的;我以为报仇后我会快乐一点,谁知道我是个被仇恨冲昏头的傻瓜。我这个人竟然活得这么虚无,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活着?像我这样的人,该被你千刀万剐,送上锄刀,我对不起许多人,你教我如何活下来?没有人会原谅我,我该死,我真的该死——说着,她猛然抽出邢放的剑往颈项抹去。


不!邢放打落她手中的剑,紧紧抱住她,朔星,你不该死,没有人怪你,没有人怪罪于你……


但是我无法原谅自己!朔星再也无法压抑胸中满溢的痛苦,痛哭失声。


朔星……邢放的心被狠狠扯疼了,双臂紧紧拥住她,想将她揉人自己体内,因为他好怕她逃走,怕她脱身后又去寻死。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流泪,第一次听见她说出自己的心事,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绝望又脆弱。她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竟然比剑刀还利,割在他的心口上,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正为她而哭泣。


朔星揪紧他的衣襟,任由他将她圈在怀中,任由泪水奔流,湿透他的衣衫。


朔星,你得活着。与你一块长大的妹妹望辰已经恢复公主的身份,在宫里等着你;奔雪公主还在养伤,等你叫她一声皇妹;皇上也等着你唤他父皇。他们都爱你,这样的爱,还不足够让你活下来吗?


他们的爱只会令我更难堪,我无颜面对他们。朔星摇头。


那么面对我。邢放抬起她的下巴,抹去她颊上的泪痕,朔星,如果你不想面对他们,就面对我一个人。你可以尽情恨我,每天与我打斗,只要你肯活下来。


面对你?我凭什么面对你朔星透过泪眼望着他,发觉他的眸子不再冰冷,里头仿佛有着温暖的火苗。


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是我的猎物,是我最想缚在身边长长久久的人,你绝不孤独,因为你这一生都逃不开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邢放坚定地道,并将玉辟邪递入她掌心。


朔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止住哭泣,握着那块热烫的玉辟邪。


因此,就算你恨我也无所谓,我不会让你逃避。邢放以指为她拭去泪痕。


朔星沉默地望着他。他冷静却藏着温暖的眸瞳,竟让她的心湖渐渐平静,那一心想死的冲动被他击破了。


不,你是官,我是贼;你捉罪犯。我是歹徒;我的罪状擢发难数,怎么配得上你?你跟着我这种人做什么?朔星扯起唇角,垂下眼睫。


那么,说说你杀了多少人刑放不愿让她退缩。


自从十二岁开始,我没数过……


好,那就这样吧。邢放敛眉,揭眸凝瞅着她。你就为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赎罪。从今天开始,你做我的助手,替我捉逮恶徒,减轻百姓的痛苦,直到你认为足以弥补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为止。到了那一天,我就放你自由,你想到哪里去,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会松手让你走,不再跟着你,也不再教你活下来,你想死也随你便。


朔星不语,思索着他的话。


突然,一道柔和的声音打断两人的凝望。


如果这个理由还不足以让公主愿意好好活着,需要微臣再补充一个吗?


两人闻声望去,是一身白衫的楚越与一身灰衫的魏锲出现在房门口。


溯星公主,邢尚书,魏丞相和微臣立在门外等了好久,都快变成石头,原来你们连单纯的生存之事都还没谈妥啊。楚越柔和地道。


魏锲沉默地肃立于楚越身侧,墨石般的黑眸在邢放与朔星之间流转。


接着,他缓缓开口:公主,若你想寻死,万万不可。首先,皇上极为疼爱公主,想好好弥补你过去的伤痛,你不该让皇上失望;其次,奔雪公主伤势未愈,身为皇姊的你必须照顾她、疼爱她、补偿她;再者,皇上已重新将宿妃所生之女望辰封为公主,你不该辜负望辰公主对你的敬爱以及依赖之情,丢下她一个人不管。最重要的是,皇上将下诏为公主赐婚,你的将来已是邢尚书的责任,今天他若救不了你、带不回你,肯定活不下去。


你说什么?为我赐婚?朔星惊愕地望着魏锲。


邢放凝视着朔星,怕她拒绝。


楚越含笑朝朔星柔声道:是的。公主为了救邢尚书而受伤,皇上瞧在眼里,深感公主对邢尚书情深意重,决定让邢尚书负责你的未来。因此,公主的命很重要,否则,邢尚书若尚未完婚就要当鳏夫,岂非天下第一可怜之人?


况且,微臣能担保邢尚书也对公主用情至深,因为他这一生从未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这么用心良苦过。他不杀你,表示他对你心有爱怜;当你受伤昏迷,他更是不惜干犯礼法,向皇上提出探望你的要求。


还有,他在刑场监斩凤婆婆时说的那段话,公主真该当场听一听。他心疼公主十多年来的遭遇,骂尽了凤婆婆对你的欺陵,许多围观的百姓们听了都落下泪来。刑尚书对公王实在极为深情……


楚越,够了!邢放尴尬地打断他的话。


楚越没有理会邢放,脸上笑意依旧,公主,你要明白,邢尚书习惯以冷漠遮掩真心,以冷语浇息别人的热情,其实他的心中空虚寂寞,渴望有人爱他、与他相伴,说穿了就是,邢尚书深爱着你,只是他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也不表达。


朔星迎向邢放的眼,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


楚大人,看来邢尚书与公主相安无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也许他们还有话要说。魏锲朝楚越望一眼,接着对朔星行礼,转身退离。


那么……公主,楚越踱至朔星身旁,在她耳畔低语,公主可能还不知道,邢尚书最让微臣佩眼的地方除了口是心非、嘴巴冷硬、脸皮比冰还厚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千毒不死的本领,所以,他刚刚从公主嘴里吃进去的毒药对他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公主不必怕他中毒。


朔星一愣。原来楚越和魏锲早将一切都听在耳里。霎时,一阵尴尬与羞意在她颊上染出红晕。


邢放瞪着楚越,沉声道:请保持该有的距离,楚大人。


楚越对朔星亲昵的动作让他感到极为碍眼。


因为他是吃毒药长大的,至于详情呢,就让他日后对公主详细说明吧。


楚越又在朔星耳边补上一句,才转身飘然离开。


朔星望着楚越及魏锲的背影,心中的沉重与痛苦仿佛被带走许多。


你可以……不必勉强娶我,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收回赐婚之令。朔星垂首望着地面。


不准!邢放冷冷的声音立即响起,他双臂一层,如同羽翼般将她护在他怀中。


朔星仰脸凝望着他。


朔星,留在我身边吧。邢放在她耳旁低声道:就算你天天对我说你恨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你远离过去的y霾,好好活着。


朔星感觉到一阵酸楚又爬上眼眶。


是啊,邢放从不说爱字,总是用冷然的言语代替情话,用强势的占有代替温柔,但此刻她却感受到自己真的是被他爱着。


我不恨你……朔星埋首在他胸膛上,泪水再度沾湿他的衣襟,邢放,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我的心是破碎的,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被人疼爱过,我不知道该如何爱人,我一直活得很空虚,很荒芜,我很怕面对其他人……


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新生活、新身份。邢放抚着她的颊,将自己的唇印在她冰凉的唇瓣上,给予她温暖。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好好活下去。


刑放……朔星不禁伸出颤抖的指尖触摸他的眉眼。


就算不是甜如蜜的誓言,也不是什么激切的告白,她的心还是受到震撼。她的心房早就让邢放进驻,他看似冷凛残酷的温柔与热烈,早就填满她整个心窝。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才肯对自己承认,她也深深爱着他,恐怕在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她就已将他烙印在心坎里,永远刨不去了。


朔星,你曾对我认输,要求我占有你,所以,你不能轻易毁掉我已经握在手中的幸福。 说着,邢放再次吻住她的唇。


朔星几乎又落下泪来。他的唇好热,他的话好让人心悸啊!


邢放……我怎么会是你的幸福?


因为你和我一样,空虚的内心渴望着对方的占有与填满,只有两个人在一起,才能感觉到生命的充实和完整。他在她唇上低语。


朔星感动的搂住他的颈项,邢放,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活在你身边。接着,她主动将唇印在他的唇上,许下永恒的誓言。


尾声


嘿嘿!济y县府存粮的利润真是不少吧户部侍郎张戌笑问道。


是啊,这一回你中饱私囊,收获甚丰,我也有功劳,可不可以分我一杯羹啊?


没问题!来,王县令,咱们干一杯!


屋内的两个饮酒庆贺,浑然不知窗外有两道黑色身影以沉敛冷利的目光盯着他们。


贪官j臣……朔星咬牙,捏紧手中的双刀。


小猎星,别急。邢放望她一眼,将唇印在她唇上。会让你抓到这两条害虫的,不过,要等两人露出更多馅儿的时候。


他们肩靠着肩,躲在暗处看着屋内那两个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下手的时机。


不久后,邢放递给她一个眼神。两人有默契地同时飞身跃进屋内。


☆☆☆。。。☆☆☆。。。☆☆☆


屋内的人眼见突然飞来一男一女,吓得p滚n流,惊声叫嚷,即使冲进来的几个家丁及护卫拼命阻挡,也招架不住邢放和朔星的刀剑。


两位大人饶命啊王县令赶紧跪地求饶。


张戊,你该认得这东西吧刑放亮出腰间的玉块。


张戊瞪大眼,面色大变。你……你是邢尚书?


没错。


张戊一听,立即磕头如捣蒜,刑尚书,赦罪啊!小的不知道您在这里……小的……


少废话!邢放抬手朝屋外吹哨。


一连串的脚步声立即传来,许多一身黑衣的男子迅速走进屋内。


这二十多人均有极佳的身手,是皇帝特别下令由邢放差遣的侍卫,除了协助邢放与朔星在外逮捕罪犯,也是两人的贴身侍卫。


拿下他们!朔星轻声喝道。


还有,将所有的证物都搜出来。邢放抿起唇角命令。


只见侍卫们在屋内找寻证物,并将那两个贪官带走。


邢放朝朔星相视一笑,两人缓缓步出屋子。


这是咱们两个月来第几宗案子了?邢放挑眉瞅着朔星问道。


第三十八宗。朔星眼角存着笑意,有我的帮助,你刑部严峻之名更加响亮了,我看恐怕再也没人敢犯案。


三十八?上回你说你杀了四十个人,那么只剩下两宗案件。你便可以换得自由之身,不必再陪我铲j锄恶了。


你明知道我没有自由!朔星难得露出娇嗔的神情。


邢放跟在她身后,微笑着。我会将自由还给你的,我从不食言。


朔星翻身上马,脱着马下的邢放。你还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吗?也许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算了。


邢放幽深的褐眸闪过一丝笑意,亦翻身上马,坐在朔星身后拥住她。


小猎星,别又想逃避我。他在她的耳鬓低唤着专属于他的昵称。


大野狼,事情已经办好,你该回你的放纵居去,我也得回宫看望奔雪和望辰了。朔星内疚地道:我答应过要为奔雪炖盅j汤,让她补一补,毕竟她是被我砍伤的。


邢放箝住她的腰,嗓音里有一抹沉浓的渴欲,小猎星,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逃开我……


我懂了,等一下……我先喂饱你,只怕你会食不下咽!


朔星回眸朝他嫣然一笑,还有,你得小心,搞不好我比你还饥饿。


邢放笑了,罩住她握着马缰的手,策马奔驰。


风声飒飒,邢放的唇落在她的耳廓上。


朔星,我爱你是不是你想要的东西?


那醇酒似的柔和嗓音,不曾听过的字眼,仿佛不是从邢放口中说出,朔里不禁微愣。


朔星,你要的是什么,我从来不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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