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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纷舞,将整座柏林城都映成了一片银白色的海洋。
钟表微鸣,壁炉腾焰,噼啪燃烧的焰火,驱散了弥漫在房间里的寒潮。通体紫色的壁炉之上,悬挂着一壶温热的咖啡;丝丝袅袅的白汽从壶嘴飘散而出,将整所房间里都浸润上了一股浓郁的芬芳。
一名灰发蓝眸的中年男子斜倚在多立克式的窗栏旁边,凝视着窗外纷扬洒落的霜雪,怔怔出神。几片雪花悠然飘扬,落在他脱发严重的光秃前额上,带来些许水润的冰凉。久违的熟悉感觉,让他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情。
1887年,年轻气盛的他参与了反对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暴政的学生运动,被喀山大学开除,成为了一名刚被录取就肄业的尴尬学生。当他得知自己被学校开除的时候,俄罗斯的天空上便落下了洁白的雪花。那股浸入骨子里的冰凉感觉,让他明白了现实的残酷,以及要寻找志同道合的有志之士的决心。
在雪月中还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他恍惚地想着。对了,1892年,他将那本永世不朽的《[***]宣言》译成了俄文,并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部书作篇章。正是在那一年的冬季,他从一个**明煮主义者变成了一名[***]者,有了那在惊涛骇浪中也永不变更的红色信仰。从那之后,他便同罗曼诺夫当局展开了长达15年的反复斗争。冰冷坚硬的监狱、寒风凛冽的雪原,荒凉孤寂的冻土、幽深阴暗的矿井……俄国国内的各种流放地域,他几乎都亲身领教了一番。而毕生挚爱克鲁普斯卡娅,也是在西伯利亚流放地呼啸的雪风中和他结为伉俪;那场简陋寒酸却心心相印的甜蜜婚礼,至今仍旧让他品味隽永,珍藏心间。
1905年,俄国爆发全国姓的**浪潮,他认为推翻罗曼诺夫皇朝统治的时机已经来临,为此毅然投入到了圣彼得堡的**指挥中去。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罗曼诺夫皇朝虽然腐朽衰落,但却仍旧没有到寿终正寝的时候;随着斯托雷平政斧许下召开国家杜马的胡萝卜、和哥萨克屠夫的大棒有效镇压下,俄国国内**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冰消雪融,仅持续了一年多的时间便宣告熄灭。在沙皇政斧的全国搜捕之下,他被迫再度流亡国外,回到了他最初的海外根据地——位于德国柏林的社会明煮党报刊基地。看着尘封的办公桌和结网的储藏室,他感慨万千;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拼奋斗,自己又重新回到了最初站在原点的时候。
然而当他流亡到柏林之后,却发生了一系列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由于1905年爆发的俄国**极大冲击了罗曼诺夫皇朝的统治,使得沙皇政斧对**党核心成员掷下了空前严厉的搜捕条文;随着一个个地下机关被闻讯而来的沙皇鹰犬给破坏捣毁,大量在**浪潮中的活跃分子被发配到了极北冰洋的寒冰孤岛和极东冻土的荒凉雪原,更有无数的**党核心成员被送到了斯托雷平的绞刑架面前。面对这一极端严峻的形势,他已经做好了国内布尔什维克骨干损失一半以上的最坏打算;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所一手发展而来的核心成员们竟然大多都幸免于难,在危急关头都被一个神秘的国外组织给偷渡营救!
在此之前,布尔什维克也曾接受过这个组织在资金上的馈赠,然而由于其援助资金的相对有限,他却并没有给予他们太多的关注。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个外国势力仅仅是俄国国内因民族问题被沙皇政斧所折磨压迫、以至于流亡国外的众多反抗组织的一员;在布尔什维克的援助名单上,这些来自远东、阿富汗、高加索、乌克兰和波罗的海国家的反抗势力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然而这一回,他们却展示出了足够让他震惊的合作诚意和潜藏能力。在沙皇进行全国封锁搜捕的情况下,这一势力竟仍然还在竭力帮助布尔什维克党人偷渡逃难;而让他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势力竟然能够轻松通过俄国那盘查严密的海关守卫,将他们的人大摇大摆的从圣彼得堡港口带入波罗的海!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对他那在沙皇清剿下危如累卵的布尔什维克党施以了援手,保住了绝大多数核心成员的人身安全。而当他向其提出请求之后,对方竟也是同意的异常爽快;今天,便是双方之前商量好的会面时间。
“笃笃。”富含节奏的敲门声忽然响起,在平静的室内显得更加清晰。正在窗口凝望柏林雪景的地中海男子倏地一激灵,灰蓝色的眼眸精光闪烁,停滞在身后那扇紫红色的沉木大门上。他深吸一口气,理了理自己胸前的正装领带,而后仿佛是做了很大决定一般,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间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