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 功能!龙二,耸耸肩,有些无奈:“她发脾气。”
“我知道她发脾气,那嗓门大的,老远就听得到。”
“我告诉她拜堂的事,她生气了。”龙三拿起桌上的木娃娃,沉思着,是什么样的病症能把人的性子整个都变了?
龙二老大不高兴:“你的这个法子行吗?那女人现在古里古怪,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余嬷嬷今日跟我说,还是想请人来做做法,说不得真是什么邪症。你与她套近乎,敞心怀也留点心,别最后套不着她被她套了。”
“我心里有数。”龙三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自认人心倒是看得清的。他推了推那木娃娃,看它在桌上晃着脑袋,说道:“她不知我是谁时,说的话可比在府里与你跟嬷嬷说的话要多。你没见着她那时的表情,她说若是真心相待,必能有所回报,我看她确是诚心想好好与这个家相处的。”他想想,皱了皱眉,又去戳那木娃娃:“起码现在这个凤宁是真心的。”
龙二提醒:“就怕她记起了以往,又存了坏心。总之你多加小心,防她有所保留。”
“这是自然,我们自己不也有所保留吗。”
龙二点点头,他们三兄弟各有所长,龙三跑江湖与三教九流各色人打交道,有时这些诡异的事他处理起来要比他们拿手。他对龙三道:“那这事就由着你办吧,我明天要出趟门,估计得十天半月才回来,先跟你说一声,府里要有什么,你先盯着点。”
龙三应了,兄弟俩又聊了聊,龙二告辞离去。龙三看了看那木娃娃,唤来小厮:“去跟三夫人院里说一声,以后我在府里的时候,让三夫人都到我院里来用饭。厨房那边不必单给她送饭过去。”
小厮领命去了,龙三戳那个木娃娃,咬牙道:“再凶巴巴的,不给你饭吃。”
第二天一早,龙三正练功,凤宁就来了。他惊讶:“怎么这么早?”凤宁气嘟嘟地坐院子石椅上:“不是说得到这来吃饭吗?”
龙三讶然的看着她,看着看着,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吃饭这事是治她的法宝啊。
“笑什么笑?”凤宁很不高兴。
“还生气?”龙三把剑放好,回屋换了衣裳出来看她还板着脸。
“你跟头猪拜堂试试?”
龙三揉揉额角:“好吧,这个我跟你赔不是。”
凤宁“哼”了一声,问:“什么时候有饭吃?”这话题转的,龙三忍不住又笑,凤宁又瞪他:“还笑?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两个人吃饭,菜色能丰富些,我还不愿跟你一桌呢。”
“是,是,谢谢赏脸,我一定让他们多做些好吃的,菜色丰富些。”
凤宁嘟囔着:“那还差不多。”
这日的早饭在龙三爷的催促下很快送了来,果然是比凤宁一个人在院里吃的要多要好,凤宁吃饱了,心情明显好转,她对龙三道:“我跟你说哦,你以后要天天在家。”
龙三现在已经适应了她的思维方式,不觉得笑了,果然凤宁接下去的话就是:“你在家,我就能陪你一起吃饭了。”
“是,是。”龙三应着,忍不住被她满意的表情惹得一直笑。
两口子饭后又坐在了一起,聊着昨天未完的话题。原来凤宁成亲之后,凤家家长又住了一月走了。凤宁在龙家呆着,并不算安份,她经常跟陪嫁丫头一起出门游玩,又时常打听龙家的底细和家业,但因为成亲前两家闹得那一场,所以龙三躲她,龙二防她,龙大带着娘子住到别处去,凤宁一直讨不着好。
凤宁一边吃着小零嘴一边评价:“这不安份是你家自己的感觉吧,说不定我没那么坏。”一会又道:“你看你们不理我,我能好嘛,说不定是为了引起你们注意,是真关心你家。”
龙三没收她的零嘴盒子:“你还要不要好好听?”吃的都堵不住嘴,真是白给她买了。
“要听的,你继续说。”凤宁把盒子抢回来抱着,转而进攻旁边一盘葡萄。
于是龙三继续说了。这时间久了,凤宁没了耐心,龙三经常不在家,于是她开始向龙二示好,又是亲手做点心,又是泡茶送过去,还常邀他出去游玩,可龙二一直不假辞色,凤宁安分了一段,之后回家住了大半年。
凤宁回家的这大半年里,龙家还存了些期望,希望过去她在龙府这半年里的不愉快让她打消回来的念头,可没想到,凤宁在家里养得白胖,又回来了。
这次回来,她明显行为举止收敛了些,但喜欢往外跑,但对龙家的产业和家传秘密有了兴趣。那个时候,外间开始盛传龙家宝藏一事,龙三在外头也开始遇到些麻烦,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江湖外贼上,忽视了家里的状况。于是某天夜里,凤宁偷了龙家宝藏潜逃,所幸龙家人发现得早,一路追查,寻到了城外凉河边。
后面的事情,凤宁就是都知道的。龙家在凉河边把她救了起来,她撞了头,没了记忆。她想了又想,问道:“龙三,按你们的怀疑,是我家里派我来偷宝的吗?”
龙三沉吟片刻:“这个可能很大。你嫁过来,一点好处都没拿到,你家里怕是失望的。你回家住了这么长时间,回来之后我龙家家传宝藏的事就在外坊之间传开,这个时机很巧。”
“那个时候开始,你在外头就有麻烦了吗?”
龙三点点头。
“是什么样的麻烦?”
“暗杀。我遇袭数次,但不是每次都跟这有关。”毕竟之前他也是个招麻烦的主,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哦。”凤宁想起来小青说过三爷遇袭撞到头。“你遇袭之事,有没有什么线索?”
“倒是有的。”龙三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拿了根结绳出来:“这是一次交手中,我从为首的那个刺客手腕上砍落的。那一次,我觉得是冲着龙家来的。”
凤宁接过来细看,那结绳是用数条彩丝绳编结,象是饰物,又或者信物?似是看出她所想,龙三道:“其他人手腕上没有这个,只有那人有。该不是什么组织的信物。”
凤宁点头,在她看来,更象是女人编出来的小玩意送给情郎什么的。龙三道:“不瞒你说,余嬷嬷一直觉得我重伤那次与你有关,她查了你房间的所有东西,但并没有找到什么证据,这才罢了手。”
“难怪她这么不喜欢我。”凤宁撇撇嘴,心里很不高兴。她怎么会做这种坏事呢,偷东西便罢了,与人私通弑夫这么恶毒的事,她铁定干不出来。
但那几天晚上凤宁没睡着,她琢磨着一件事。不是她为什么偷,为谁偷,而是她怎么偷的?
她越想越不对,如果她打探藏宝之处,是不是该有地图或是准备工具什么的,她会武,她的武器呢?这屋里连个匕首都没见过,干净得象个正常夫人的房间。
她翻身坐起,在屋里翻找起来,一个人蓄谋已久,不可能在屋里一点线索都没留下。那余嬷嬷虽没找到,但说不定是她藏得好。她悄悄的把每一处角落都找到,柜子桌子箱子床底都翻遍,什么都没有。
凤宁四下打量着,目光落在首饰盒上,她走过去,把它打开,那只是个简单的四方盒子,里面放着好几件饰物,凤宁掂了掂,重量也没什么不对,但整个屋子都找过,只有这盒子没细瞧。于是她把东西倒出来,用手摸了摸,上下翻看,发现盒底颜色有些不对。她伸手一抠,居然真能把底子卸了。里头轻飘飘有些丝绳落了出来。
凤宁一看,呆住了。
撒泼解气的龙三夫人
那线绳的粗细、颜色竟与那天在龙三屋里看到的绳结用线是一样的。凤宁跟看到鬼似的瞪着那些线,心“呯呯”的狂跳起来。
她不会的,她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但那些丝绳却是真切的,确确实实的在她眼前,好几根绳甚至还编成了那结绳的花式,似乎是之前有做练习的结果。
凤宁腿一软,“咚”的坐在了椅子上,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与人暗通款曲?她怎么可能弑夫?她怎么可能是这么y狠恶毒的女人?
凤宁只觉得冷汗都下来了,后脊梁阵阵发冷。余嬷嬷是对的,她有着女人的直觉和老人家的敏锐,所以她对她的厌恶不喜,对她的冷漠严厉,全是有原因的。
凤宁努力回想着,龙三说她喜欢带着陪嫁丫头出去游玩,小青说她的陪嫁丫头前一阵病死了,恰恰就在她出事之前。也就是说,如果她的外出游玩是在私通情郎,那她的丫头必是知情者,可就这么巧她要偷宝出逃之前,这府里唯一的知情人死了。
竟会这么巧?巧得这般可怕。
凤宁完全不敢想,不会那丫环的死跟她也有关系吧?小青明明说那丫环确是病死的,陈大夫验过的,这该就是事实了吧,不会与她有关吧?
凤宁捂着脸,只觉得这真真是晴天霹雳,可比她发现自己失了忆还要震撼,她瞪着那些丝绳,直至天边泛白。
龙三这日是第一次见到凤宁吃饭的时候无精打采,他看了看菜色,明明都是她爱吃的,前几日吃的时候不是乐得眼儿弯弯的吗,今日却象是不识味道了,只管往嘴里塞。
“你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她偶尔恶梦,会跟他抱怨来着,但那也丝毫没影响胃口,今日怕是有什么状况,龙三心里寻思,面上未动声色。
凤宁放了筷子,忽发其想:“龙三,你说你上次撞了头人事不省,是又撞了一次给撞好的,那我这个,能不能再撞一次也撞好了?”她太想知道自己以前干过什么事了,太想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坏的女人。
龙三也放了筷子,道:“我不介意你去试试,不过去之前麻烦写份遗书,说明是你自己要去撞的,这样你若是回不来,我跟你家里也好交代。”
凤宁一撇嘴,“蹭”的站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好歹也劝劝我,关心我一下。”
“那就别去,撞得更傻了,我还得重新再跟你说一遍故事,那样也挺累人的。”
凤宁不说话,使劲瞪他。
龙三叹气摊手:“那你说,你究竟要如何?”
凤宁当然说不出什么来,半晌只得一瞪眼:“我想到了再告诉你。”然后一转身,走了。
龙三看着面前的剩菜,发现自己竟然在想这疯女人吃饱了没。
凤宁满脑子都是那些丝绳,没注意自己这顿吃少了。她又羞愧又慌张,原来做了亏心事是这种感觉的。她没敢把丝绳的发现告诉龙三,好不容易有个人对她好,她这么一说,岂不是招人恨她?
她越想越难过,她还是无法相信,自己怎么能是这么坏的人呢?可这撞一撞的法子确实太凶险,不好用,余嬷嬷那个高人作法之事,也不靠谱。可药她也喝了,旧地也去了,也没见有什么进展。
凤宁满心郁闷,满宅子晃,看什么都觉得疑心了。那些闪躲她目光的仆役,会不会知道什么内情?那见她转身就跑的丫环,会不会知晓什么秘密?
凤宁忽的眼一眯,那丫环真的是见她就跑,这人她没见过。
“你站住。”凤宁一声喝,把那慌里慌张的丫环镇住了。凤宁踩着大步子过去:“你是哪个院的?”
“奴婢,奴婢是衣房的丫环。”
“衣房?”衣房管府里裁衣、缝补、洗衣的,凤宁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厉声问道:“你看到我,慌什么?”
“奴婢,奴婢只是想起还有活没干,着急回院里去,并非看到夫人慌张。”
“你叫什么名字?”
“夏儿。”
凤宁盯着她不说话了,那夏儿头也不敢抬,慌道:“夫人若无事,奴婢回院干活去了。”凤宁沉着声“嗯”了一声,夏儿急急行了礼,转身小跑步走了。
凤宁回转自己屋里,叫来了小青:“我想做两件新衣,这事归谁管?”
“以往夫人的新衣都是萍儿找外头的制衣铺子制的,禀了余嬷嬷拨了钱银便是。”
凤宁之前听小青说过,萍儿就是她那个病逝的陪嫁丫环。她在心里叹气,这家子看来在衣行住行上真是没亏待她。小青看她不说话,又问:“夫人要制新衣吗?”
“嗯,想看看新样式,你知道我以往在哪家制的吗?”
“知道的,就在城东碧衣阁,那里顶有名气。”
“哦。”凤宁应着:“那你们的衣裳呢?”
“下人们的衣裳全是府里衣房给制。”
“包括萍儿的吧?”
小青不解怎么问起这个,但还是答了:“是的,当初萍儿的衣裳也全是衣房给制的。还有些缝补绣花,净衣洁被的事,全是衣房。”
凤宁想着,那如此说来,衣房的丫头跟各院里的丫头们该是关系不错,谁不想能拿得好衣裳啊,最起码她们有的是机会接触。
第二日,凤宁拿了件衣裳,扯下了布扣,剪了襟线,亲自去了一趟衣房。衣房院子不大,挂着了晾衣的竹杆,一间屋子里几个丫环正在忙着手里的活,看到凤宁来了都吃了一惊。凤宁细细一瞧,那个叫夏儿的也在,她看到她,眼里闪过慌乱。
凤宁一笑,笔直朝她走去:“你叫夏儿吧,昨日我们见过,我想起我有件衣裳坏了,小青又不在,所以我自己送过来了,你帮我补补可好?”
那夏儿定了定神,接过了衣裳,应了。凤宁若无其事的在屋子里这摸摸那看看,跟丫环们闲聊几句,管事大娘闻讯进了来,凤宁客套的问了问寒暖,干活辛不辛苦,一屋子人尴尬的虚应着她。
夏儿很快把凤宁的衣裳襟线和扣子都补好了,凤宁笑着赞她手巧,谢过后拿了衣裳离去。走到门口,凤宁忽的转身道:“对了,夏儿,还有件事。”她清楚的看到夏儿脸上从松口气迅速转为防备的神情,轻轻一笑:“我要制两件新衣,之前该都是萍儿替我挑的,你与她相熟,想来知道我的喜好,况且你手巧,看得懂做工好不好,不如就你陪我去吧?”
夏儿脸色发白,凤宁道:“就明日吧?”她望向那管事大娘,对方慌忙点头应好,凤宁这才满意一笑,离开了。
她走出衣房,脸色沉了下来。非常好,她说夏儿与萍儿相熟交好,没有人显露惊讶,看来确是如此。如此来看,这夏儿身上还真能挖出些什么秘密来。
可第二日,凤宁没能把夏儿拉出门,原因是夏儿病倒了。她这病来势汹汹,昨日好好的一个人,不过半天功夫,竟然发起高烧来。
病倒的仆人有单独的屋子养病,以免传染了通铺里的其他人。所以夏儿被转到了小屋里,凤宁的身份不方便进去,她托了小青去探望。小青回报,说是烧得挺厉害,喝了草药也没压住,余嬷嬷已经让陈大夫过去给她瞧病了。
凤宁觉得这事透着古怪,难道这夏儿故意把自己弄病了,好躲着她?这个假设背后代表的意义让凤宁很沮丧,难道她真下毒手了?
她闷闷不乐,一边想着这事,一边跟小青去了那个她常来制衣的碧衣阁。碧衣阁果然是顶有名气的铺子,各色布料各式衣裳,琳琅满目,小帕子小饰件也摆满了一柜子,那些什么夫人小姐们,在铺子里挑得不亦乐乎。
凤宁站在门口,对这里一点印象也没有,看着铺子里人挤人,她也没了进去逛的兴致,正打算打道回府,却听道一个女子声音:“哟,这么巧,杀手姑娘也在这呢。”
凤宁一转头,看到秦雅音,她点点头招呼:“秦姑娘好。”
秦雅音笑得灿烂,举了举手腕:“看,龙三公子给我送的礼。”那是个碧玉镯子,凤宁识不得好不好,但秦雅音那示威的姿态让她心情很糟。她粗鲁的把她的手腕扯过来细细瞧,秦雅音笑,正要说话,被凤宁抬眼打断了,凤宁一字一句的道:“姑娘把这玩意儿戴好了,我接了三爷的令,就依着这信物杀人。姑娘好生等着,别怕,我会给你个痛快的。”
她说完,冷冷一笑,看也不看秦雅音僵硬扭曲的表情,转身趾高气扬的走了。
凤宁回得龙府,第一件事就是冲到龙三的院子里。龙三正跟两个手下交代事,看得她来,大家都停了说话,凤宁可不管他们防备不防备的,她直直冲到龙三面前,伸脚便给他一踹,嘴里还骂:“败家玩意,风流货色……”
她出手迅速,行动完全出乎龙三的意料,这下被踢个正着,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凤宁已经行完凶跑了。她跑出屋子,路过院里的小圆桌,顺手又一把掀了,桌子倒地的巨响声中,她已经消失在院门外。
龙三黑着脸,大吼一声:“凤宁!”可惜人家连影子都没给他留下。
小青脚程慢,跑回来已见凤宁正往自己的小院去,她忧心的上前劝:“夫人……”可凤宁回过身来,却是精神抖擞的一握拳:“太解气了。”
撒泼之后心情大好啊!
遭人暗算的龙三夫人
凤宁心情是好了那么一阵,可没等她嚣张太久,她那个“败家玩意”相公很快就杀将过来。龙三没凤宁这么野蛮,东西自然是不会砸的,人也不会揍的,他只用他那探究的眼神盯着凤宁看。
“你说,你究竟是怎么了?”
有什么好说的,凤宁把头撇一边,打死不能承认自己是拿他迁怒了。实际上,龙三一过来兴师问罪,凤宁就开始觉得心虚。她现在可是谋害夫君的凶嫌,是愧对人家的,可事情憋着不能说,她堵心堵肺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