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江湖上有名的“玉马”消失了,有的只是魔门补天阁的苏南。
他一向很少佩服什么人,但钟师道的气度和胸襟却让他死心塌地,自追随他的那一刻起,他便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见祈北望向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苏南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这么多年,也唯有祈北像父亲、像兄长一样关怀着自己,自他跨出那道门槛的一刹,便注定了日后的一切。
我从挽云阁出来,心中一阵轻松,事情总算没有倚凝说的那么糟糕。
想到倚凝,我不由有些好笑,那丫头也迷糊得可以。
正思索间,突然不远处人影一闪,绕过房梁一闪而逝,那惊鸿一瞥有若电花火石。
我不假思索,起步流星赶月般追了下去。
那人迈步并不快,步子也不长,但转眼间却已掠过数十丈。
我不由暗自心惊,轻功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我也只在杨大哥身上看到过,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将功力提到八成,却依然缩不近丝毫距离,依旧那么不远不近。
前方那脚不落地的身影,如踏在虚空,潇洒悠然,明显还有余力,但却始终不脱离我的视线。
我蓦然醒悟,我才是他今晚的目标,他如此费煞心机,不过就是为了吸引我罢了。想到这里,我渐渐的放慢了脚步,追赶得也不是那么急迫,果然,前面那道影子也跟着慢了下来。
我面上不由浮现起一丝笑容,到了现在,我反而不是那么心急了,悠悠的迈着步子跟在后面。虽然表面很放松,但心底却是极度警惕,面对这种级别的高手,任何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哪怕就是师傅、杨大哥抑或凌悦仙,他们也未必敢说一定能轻易的取胜。
沿着横街左侧的房顶,几个起伏之后,到达一片荒芜的废园。在向侧面的转角间,只觉脚下一低,那张他走过的石板在我脚下竟变成了粉末,右脚一折,左脚微一用力,如大鹏展翅一般向前方扑去。
然而那人却早已刹住了身形,等的似乎便是我这一掠,蓦地一转身,大手一扬,一股强烈的劲风向我袭来。
他的动作很随意,就像是不经意间的行云流水,那劲风也没有太大的声响,就像是一阵轻风,但那旋转的气流却让身在数丈之外的我明显的感受到那无可名状的压迫。
只转念间便已到达我的身前,那速度之快令我不及闪躲,避无可避之际,挥起右手向他迎去。
没有想象中的巨响,没有砾石横飞的画面,两股力道泾渭分明的从彼此之间穿c而过。
“砰”的两声轻响,我的的掌风重重的打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拳劲也着实落在我的胸前。
一声轻哼,在这短暂的刹那,我已赢得宝贵的时间,撤剑在手。
此时借着月光,我才看清在我身前的人究竟是何模样。
那是一个白眉长须的老者,一袭青衣,清瘦矍铄,面上带着一副和蔼的笑容,若走在大街上,任谁都只会将他当作是邻家老大爷,然而此时此地,他那慈祥的目光却让我有些心虚的错觉。
“仓”的一声,那刚撤出的长剑被我归入鞘中。从刚才那拳势中,我就感觉到他既无杀势也无杀意,只是一种试探,我撤剑也并不是妄图攻击或者自保,而是一名剑手在遇到危险时的自然本能,就如同饿了想吃饭一样。
他看着我轻轻的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我的身后,双脚微张,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看他神情有异,我心中一动,这才主意起周围来,果然在我身后不远处有一股我异常熟悉的生命气息,而他的身后也还有另一股能量波动。
“花间派花解语见过祈大叔。”随着这话声的响起,解语俏生生的身姿从旁边阴暗处显现出来。
那一颦一笑,一言一休都充满了无发言喻的奇异魅力,此时的她将自己的美丽发挥到了极致,犹如一位谪落凡尘的月下女神,朦胧、神秘而优雅。
那老者先是一讶,继而欣喜的笑了笑,“二十年没见,没想到当初的小解语如今已是出落得这般水灵,你师傅呢?她还好吗?”
听到祈北提起师傅,花解语面上不由一黯,幽幽道:“师傅她老人家已经仙去多年了。”
“什么!”祈北浑身陡地一震,脸上浮现起一股莫名的哀恸,那个美得连自己主人都舍不得伤害一丝一毫的她居然就这么去了,日后主人得到这个消息后不知会是何等伤心。
“师傅临终前唯一的牵挂就是钟师伯的下落,不知大叔可否告知解语,也让解语告慰先师在天之灵。”解语眼中流露出那次在我面前提到钟师道时同样的企盼。
这是十多年前她答应过师傅的事,但十余年来依然还没兑现诺言,那已是压在她心中的一个沉重包袱,一日解不开便一日放不下。
祈北哀伤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可奈何,人终是逃不过这一关,便是以主人参天造地之能又能如何?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不是终成一捧黄土。
他很明白解语师徒的感情,也自然更能理解解语的心境,怜惜的看着解语道:“大叔也很想帮你,但是”他突然一声长叹,“但是我同样也不知主人身在何处,不瞒你说,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打探主人的消息,但却都一无所获。”
解语不由苦笑了一下,这已是她第二次失望,她原本以为最有希望的两个人,带给她的都是无尽的失望,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那钟师伯失踪之前可有什么形迹可寻,或者交代过什么?”
祈北慢慢的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那一段时间,主人确实有一些异常,当时我还没太过在意,现在想来,主人似乎对日后的事已有预感。”
“钟师伯到底说了什么?”
祈北望向我的目光一直向下,最后落在我手指那莹白的戒子上,郑重的道:“主人曾要我们隐姓埋名二十年,二十年后寻得他的气息方可重现江湖,二十年后佩戴墨玉者便是我补天阁之新主。”
“参见宗主!”祈北话一说完,便跪了下来。
与此同时,他身后也显现出另一道人影,与他并肩一矮,跪倒在地。正是那隐藏着的另一道能量气息——苏南。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四章 晚晴来访
望着陡然跪在地上的二人,我不由淡淡的一笑,“阁下怕是认错人了,我乃蜀山剑派弟子,也是解语的相公,但与贵宗却是风马牛不相及,阁下要择新主,另寻其人吧。”说罢,转身就欲离去,心中却在留意二人到底有何变化。
祈北和苏南脑袋朝下,跪在地上丝毫未动。祈北通过刚才那一掌证实我用的正是补天阁的至高心法,二人心中早已笃定我便是他们主人的传人,新一代的魔道尊者。虽然名知我向前走去,却没有抬起头来。钟师道随便的一句话便让他们忠信如斯,由此可见钟师道在他们心中的份量是何等根深蒂固。
魔门内部虽纷争不断,但花间派与补天阁却是一向交好,开宗立派以来从未出现过大规模的冲突。传说两派祖师便是一对恩爱的情侣,虽天意弄人无法结合,但却一直痴心不改,虽然这并没有得到最终证实,但却渐渐为两派弟子所认同。
二十年前,也就是解语的师傅和钟师道执掌两宗的时候,甚至有合同为一家的趋势,他们二人的特殊关系,众人也都是心知肚明。因此花间派虽对外往来不多,但对补天阁的一切却比任何其他宗派还要清楚,而且祈北和苏南也经常到花间派,对这主人心上人的宝贝徒弟自然也爱屋及乌,疼爱有加,所以解语与祈苏二人感情极为深厚。
既然钟师伯那么说过,那这两位叔叔肯定不会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任何其他外人都不会明白钟师道在魔门的至高地位,也无法领会他那无可比拟的奇异魅力。
墨玉如今就戴在他的手上,那是谁也否定不了的事实,虽然解语也知道他是蜀山剑派唐梦杳的徒弟,但就是她自己都无法相信他真和钟师伯没有半点关系,更不要说祈苏二人。
他们一旦认定了他是钟师伯的弟子,一旦承认了他宗主的地位,若没有他开口,他们真会一直跪在这儿。
看到男人慢慢的向前走去,解语心中也不由暗自着急。看了看跪在地上没一丝反应的二人,又看向前方的男人,她几次张嘴又几次合上,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喊了声相公。
听到解语的声音,我回头向她一看,却见她眉目微锁,望向我的美目中带着一丝丝企盼和哀求。
“你们都先起来。取”我停下脚步,目光转向二人,平静的说道。
其实我并不是真的离去,不过就是试探二人而已。
我隐隐感到我与魔门以后是脱不了关系,先是解语,现在又是这补天阁。
从解语第一次询问我钟师道的时候,我便有了一些疑惑,我习的居然魔门功法,师傅送我的礼物居然是魔门的宗主信物。
如今补天阁的人再现,我居然又莫明其妙的成为了他们的宗主,至于究竟是为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看来,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并不是偶然,而是一个精心的布局,师傅就算没有参与,至少也是知情人。
我不是怀疑师傅,我也没有怀疑她的理由和资本,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自己是白道中坚,却又要她的弟子是魔门巨孽。若真有那么一日正邪相争,她会狠心和我刀剑相向吗?
“谢宗主。”祈北和苏南起来之后,垂手恭敬的站在我的两旁,都没再说话。
我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疲倦和困顿,真的很想再回蜀山,找她问个明白。
尽管她在我心中胜过一切,但是我想做个人,而不是她的木偶。
是的,我想做人,而不是木偶,任何人都休想将我玩弄与股掌之间,哪怕是她。
那一丝心痛之后,蓦然变得无比清晰。
我不要再仰视她,我要坦然的与她对视着。那需要可以藐视天下的信心,而只有实力才是自信的来源。
转来转去,终于又回到原点。
这个世界真的就那么简单,谁拥有实力,谁就拥有说话权。
花解语密切的关注着自己的男人,他那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能瞒过她的眼睛。她没有去打扰他,很多事靠的是各人的领悟,对同一件事,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种看法,而也只有自己才能找到最佳答案。
在他所有的女人中,她应该是陪他最久的,但就是她都还没完全弄明白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就像是一团漆黑的深渊,随时都在变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引导他朝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
看着他那清晰的目光,她知道他又成长了,不同与以往任何一次。
看着现在的他,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那个师傅痴爱了一生的男人。她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会像师傅一样,爱了一生,等了一生,最后却是什么也没等到。
她不由打了个寒颤,早已寒暑不浸的她,在这宁夏的午夜竟有些寒冷。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看到她突然一个莫名的颤抖,我心中不由一惊,刚刚破身的她,又暗中随行了这么长的时间,该不是着凉了吧。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望着他关切的模样,解语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流,驱散了那丝阴凉,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对着她笑了笑,拉起她的小手,紧紧的握在自己手中。
突然想起祈北方才那句话,回头望向他道:“前辈刚才说,寻得他的气息方可重现江湖,今天两位前辈暴露行藏,难道是已有钟前辈的踪迹?”
“宗主有所不知,墨玉作为本门宗主信物,乃本门宗主代代相传。前任宗主确定好继任者之后,会将本身灵力注入墨玉,但会被封印起来,只有新任宗主达到一定境界才能引起墨玉震动,从而打开封印,恢复墨玉本色。”
祈北说到这里,眼中陡然精芒一闪,一股指风向五丈之外的漆黑丛林激s而去。
那股细微的指风没一丝声息,贯穿三尺巨石。
“补天阁后继有人,晚晴特来恭贺,只是祈师叔好像不太欢迎晚晴呢。不知风公子,不,风宗主是否还记得晚晴?”
随着这醉人声音的响起,冰清妖艳的萧晚晴不知不觉间已出现在
卷六 风起云涌 第十五章 柳暗花明
她依然还是那袭黑纱短衫长裙,粉藕莲臂与那黑纱交相辉映。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清理脱俗中露出的那一分隐约含蓄的诱惑,足以让任何人停止呼吸。
再一见她,才发现她和以前的解语是如此神似,我不由有些敬佩魔门各宗的宗主,别的先不说,就她们看人的本领就可谓之一绝,挑选出来的传人都是如此惊艳绝伦。须知当初挑选的时候,她们都才几岁,而那个时候那些老妖女们便把她们从千万人中挑了出来,可见眼光是何等毒辣。
我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这小妖女倒好,我正四处寻她不着,她却居然主动送上门来,真是应了那一句古话——踏破铁靴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晚晴这可是说笑了,不管是谁目睹晚晴芳颜,任岁月荏苒都不会有丝毫淡忘。吹雪本就是俗人,依旧还是跳不出这一具臭皮囊的束缚,自也是不能免俗。只是像晚晴这般躲在暗处给人庆贺,吹雪倒真是第一次听说,也算是孤陋寡闻了。”
“宗主要骂晚晴做了梁上君子,明说也就罢了,何必这么转弯抹角呢!只是宗主这可真是误会晚晴了,晚晴可也是刚到,你们声音那么大,晚晴就是想听不见都不成。”萧晚晴无比优雅的站在我们对面,后面跟着上次同样有过一面之缘却未睹真面的白纱蒙面女子。
尽管她们自始自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但任谁都无法掩盖住她们的芳华,哪怕是风华绝代的萧晚晴和花解语。
虽然看不到她们的真面目,但那眸子散发出的信息却分外明显,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一个诱惑,一个冰清。
尽管她们站在萧晚晴身后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位置,但却带给我一种别样的感觉,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直觉,她们才是最可怕的人,任何人若只注意到萧晚晴而忽略了她们的存在,那将会是致命的代价。
我稍微挪了一下身子,赫然发现却迈不出脚去,脚落在任何地方仿佛都是泥潭,心下不由一惊,好可怕的两个女人!
眼光不由在她们那物傲人的身姿上多看了两眼,那曼妙挺拔的身姿让人直升起一种揭开她们面纱看个究竟的冲动。
转念间,身上突然传来一股刺痛,顺向看去,却见左边那冷美人眼中s出一道寒光。我对她轻轻笑了笑,大概是我的打量惹恼了她。却没想到我这友善的一笑在她眼中却变成了另一种滋味,平白的招惹了一个莫大的敌人。
从那男人的狗眼瞟向自己的第一眼起,冷香姬就浑身不自在。不管是在内还是在外,她一向都非常低调,尽管如此,但还是会有些讨厌的苍蝇,只是鉴于自己的身份没人敢对自己放肆,那些人也就只敢偶尔的偷看她两眼而已,并不曾真正s扰于她。对那些人,她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却不同,他看向自己的眼光虽然并不猥亵,但她却感到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自己的衣服,自己就像是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他的面前,那种羞辱的感觉甚至让从未把天下男人放在眼中的她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他那挑逗的一笑,在接受到自己的警告后,他居然还那样明目张胆的对自己挑衅,这不由让她恼羞成怒。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想将那臭男人撕成碎片的冲动,心中却死死的记住了他,这可恶的男人,终有一天她要报今日之仇,只要有机会,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那白纱下的牙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谁也没想到,我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竟触恼了一个心比天高的女人。若一个女人当真和你较起劲来,那带来的会是数不清的麻烦。
我的目光重新回到萧晚晴的身上,心中猜想着她这么晚出来究竟是去做什么。她说她刚到不久确实是实情,在她们到达那一刹,我也有感应。但说是前来恭贺补天阁找到新主却纯粹是无稽之谈,在祈北解释之前,连我都不知道,她们又怎可能知晓!不过不管怎样,我已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吹雪正有一些疑问想要请教晚晴,只是不知晚晴能否坦诚相告,以解吹雪心头之惑。”我清楚的记得她在离开南宫家时对燕回天的提醒,不管是出于怎样的目的,她既然有说过,那至少是希望燕回天暂时不要出现意外,那样才符合她的利益。那谋害燕回天的人也应该是她的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盟友,有了这样共同的利益结合点,我并没有转弯抹角,不愁她不坦诚相告。
我突然转移话题,没有任何铺垫的开门见山,她瞬间就明白我抓住了她的痛处,美目中不由闪过一丝赞赏,口中却道:“那也要分什么事了,晚晴可也是人,不像神仙那么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不过宗主尽管放心,凭补天阁和我阴癸派的交情,只要晚晴知晓,定会坦诚相告。”
聪明人和聪明人打交道,会简单很多,只那一言半语就能猜到对方的意图。
我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道:“我想知道谋害柳道清和燕回天的真凶究竟是谁。”
见我问得这么直接,她心中不由一讶。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她顿时有种落了下风,处处受制于人的感觉,面上浮现起一抹绚丽的笑容,原本已到嘴边的答案却改成了这样的回答,“那你可真把我当神仙了,你们那么多人查了那么久也没什么进展,我一个小女子人单力薄还会比你们还神通广大吗?”
“那要不要我提醒你,你在南宫世家说了些什么。”
面对我的咄咄人,她没有一点变化,反而轻轻的拂了下她耳鬓的秀发,朝我妩媚的一笑,“晚晴随便的一个面相,没想到宗主却是那么认真,依你这么说,那大可以把天下的相士统统抓起来,一个个的问个遍!”
对她的推卸,我渐渐感到不耐,望向她的眼神不由一凝,空气仿佛瞬间被凝固了一般,“我只想知道答案。”
那霸道的语气让祈北苏南和冷香姬二女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异彩。
萧晚晴静静的与我对视了良久,最后终于还是软化了下来。她自是分得清轻重缓急,她明白什么叫大局为重。为了割掉另一条尾巴,此刻万万不可开罪于他,为了大局,现在委曲一点也算不上什么。幽幽的一笑,反问了一句,“宗主听过狼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