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老女人……居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杜天羽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月香把他当透明人似地,和小舞走出他办公室,既惊且怒。
“江、月、香!”他以从未有过的冷厉口吻怒吼道。
江月香转头以不输他的傲气回瞪他。“要是我连找个属下的自由也没有,那这份工作我不做也罢。”换言之,她威胁要与小舞同进退。
杜天羽捏紧拳头,他很想对她大吼要她跟那个疯女孩一起滚,可是该死的他不能。虽然不愿承认,但他“确实”仰赖jane。
江月香哼了一声,掉头就走。
这场劳方v。s。资方、男人v。s。女人的战争——劳方和女人大获全胜!
“江小姐,你这样好吗?为了我……”小舞极度不安地跟着江月香来到她的办公室。
江月香突然停下来,跟在她身后的小舞一个不留神撞在她背上。
“对不起。”小舞连忙道歉。
江月香回头,高深莫测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叫我江小姐,叫我jane就好了。还有,我一点都不后悔帮你,你放心在这里做事,放胆去追求总经理,我支持你。”
江月香的话让小舞先是惊讶,然后感动莫名。
“谢谢你。”泪水涌进小舞的眼眶。“你真是我见过最好、最好的人。”她激动得握住jane的手。
“去拿午餐进去给总经理吃吧。”jane拍拍她的肩。
“嗯。”小舞用力点头,像只快乐的小狗般飞奔而去。
看来事情愈来愈有趣了,江月香目送小舞进杜天羽的办公室,嘴角不由得愉快的上扬。她工作快二十年,早就不在乎能不能保住饭碗,最重要的是工作有没有挑战性,够不够精采刺激。
呵!有了小舞的加入,想必以后的日子一定时间充满刺激。
有些事就好比洪水一样,千万不能有任何缺口,一旦开了个d,就从此溃决成灾,一发不可收拾。这个情况,跟当初他一时犹豫,让凌舞雪进入他的生活中一模一样。
“早。”现在她不像以前一样在门口痴等他,比那更糟,她根本就堂而皇之地在他办公室里等他。
该死的是,她熟知他所有行程,他是怎么也避不开这个疯女孩。
“你还没吃早餐吧?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
一进办公室,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传来,等待他的,是香酥可口的烧饼油条和一大杯热豆浆,还有她笑眯眯的小脸。
杜天羽挑眉,把公事包放下,坐在桌前。
“你做的?”就算他不曾下过厨,他也知道这种东西不可能自己做,她八成是买现成的,然后把包装换成一般的餐具,想骗他?哼!
“是啊!jane告诉我你爱吃,所以我昨天晚上试做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早上终于成功了说,来嘛,试试看。”
她小心地将餐巾铺在桌上,免得弄脏他价值不菲的办公桌,把食物布好,然后张着兴奋期盼的大眼望着他。
他确实饿了,食物看来也很可口。迟疑了一会,他终于尝了第一口。他僵住了,天!没想到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怎样?好吃吗?”
他无法回答,原本想好的苛刻评语卡在喉头,郁闷极了。
“很好吃吧!”她的双眸闪闪发光,像渴盼得到赞赏的小孩一样,紧张地注视他。是很好吃。
沉默半晌,他才以一声闷哼极不情愿地同意她的话。
小舞开心地笑开了眉眼,那笑容让她整张脸在瞬间亮了起来。
他的回应就能让她高兴成这样吗?
他抬眸与那张灿亮的笑脸相遇,那一瞬间心脏猛地撞击了一下。
“以后我每天都帮你准备好不好?”
“不用。”他的口气恶劣。
“为什么?”小舞叫道。“你不是说好……”她的声音倏地弱了下来,因为注意到他恼怒的瞪视,“好吃的吗?”
“总之我说不用。”
“好嘛。”小舞失望地垂下肩。
她那黯然的表情无由地令杜天羽感到烦躁起来。
“你出去。”他不想再看见她,她总是会挑起一些他不想要的情绪。
“是。”小舞收拾桌上的餐具,正要转身出去。
“等一下。”他突然唤住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刚才在他眼前忙碌地晃来晃去的一双小手上,有一颗颗丑陋红肿的水泡,让他不想注意也难。
“噢!”小舞迅速将手藏到餐盘下。“没……没什么,是我不小心。”她吐吐舌头。“没事。”
他皱紧眉心。“那油条真是你自己炸的?”
小舞很认真地点点头。“是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他突然生气起来,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总之那些小水泡真是碍眼极了。
“噢……”小舞被他的怒容吓着了。
她实在不懂,他为何又生她的气,刚刚他明明说喜欢她做的食物,现在却又看起来很不满意的样子,到底她要怎么做才能取悦他呢?真的好难喔!她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杜天羽的脸明显地拉了下来。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真的。”小舞赶紧澄清。“问完我就出去,不会再烦你了。”他冷冷睇着她哀求的表情,许久才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小舞得到他的首肯,高兴得笑开眉眼。
“没有啦,我是想问你,昨天有没有梦到我,你有没有想起一点点有关我们前世的事情?有没有开始对我感觉到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她每问一个问题,杜天羽的脸便难看一分,最后终于达到忍耐的极限。“滚!”他额冒青筋,暴吼出声。
第三章
“不要这样嘛,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没把你认出来也是情有可原的嘛!你就不要再生人家的气了嘛!”她紧迫在他身后,急得快哭出来了。
“放开。”他冷冷回眸,瞪着她揪住自己衣角的小手。
“那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根本也不想让你认出来。”依然是冷绝的话语。
“可是最后你还不是救了我。”她怯怯地反驳。
那似乎触到他的痛处,只见他恼羞成怒,大力甩开她往前走。
“喂,等等,别丢下人家啦!”
一男一女的身影,一前一后消逝在白雾之中。
看着小舞垂头丧气地自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江月香同情地共拍她的肩膀。
“怎么?那个大冰库又给你脸色看了?”
小舞颓然坐在椅子上,将头无力地摆在桌面。
“是我太笨了,要不然就是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别灰心。”她给小舞打气。“他念归念,可是我看这两个礼拜以来,你帮他准备的爱心餐盒,他都吃得精光。上次我跟他去高雄出差在外面吃饭,他什么都吃不下去,我看哪,他是已经习惯吃你做的菜了,所谓要捉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捉住他的胃,你已经成功一半了,加油!”
“是吗?”不可否认,jane的话稍稍恢复了点小舞的信心,她的头离开桌面。
“可是他老是给我脸色看,他最常跟我说的话就是——‘出去’。”
“唉呀,别在意,他对哪个女人不是这样。”
“真的吗?”她的头又抬得更高,这回垮下的肩稍微挺直了些。“他没有女朋友对吧?”
“没有,你在这里做了两个礼拜还不了解吗?多的是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可他老是冷冰冰的,没一个引得起他的兴趣。”
“是喔。”小舞完全恢复了,嘴角还微微上扬。
突然她想到什么,笑容僵住。“jane,你说,他应该不是……‘那个’吧?”
“那个?”
“他不会不喜欢女人,而喜欢男人吧!?”
“呸!呸!呸吓要乱讲,他才不是”那个‘。“
“那他……”
“放心,他只是在等适合的女孩出现。”
小舞偏头想了一下,片刻又释然地笑了。
“那就是我了。”她下了结论。“毕竟,我是他前世的恋人嘛!”
江月香忍住笑,居然有人这么乐观的,也好,凭这股傻劲,她应该有办法融化那座超级冰库。
“好了,干活吧!”江月香交给小舞一个电话号码。“唉,总经理家打扫的欧巴桑突然不做了。”她很伤脑筋的模样,“你打电话给报社登广告,说要找一个每周末可以去打扫的兼职清洁工。”
小舞的心跳加快。“jane,你说每个周末啊?”
“是啊。”
“去他家?”
“当然。”
“他家只有他一个人吗?”
“是呀!我不是告诉过你,他父母都移民到美国去了,他在台湾是一个人。”
去他家,他一个人,与他独处每一个周末……好像作梦一样耶!
小舞双眼亮了起来,用手指着自己。“让我去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一见到是你,一定会把你赶出来的。”
jane的警告言犹在耳,可是小舞仍忍不住要试试看。
她好想看看他住的地方,还有他在家的模样,他不工作的时候都做些什么?他喜欢看电视吗?还是听音乐?他不穿西装又是什么样子?
光是猜想就让她兴奋不已,她想去,一定要去,就算被骂也无所谓。
不过为了增加成功率,她还是做了“必要”的变装——遮阳帽、口罩,再加上全身包得密不通风的工作服,她看起来就像个十足十的中年欧巴桑。
小舞紧张得一夜无眠,但她还是在约定好的时间内,到达杜天羽在阳明山的别墅。把她那台破摩托车停在门口,她按了门口的对讲机。
“我来打扫的。”为了怕他认出来,她的声音透过口罩,听起来闷闷沉沉的。
“进来。”他低沉的嗓音传入耳中,小舞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起来。
这就是他住的地方!小舞仰望眼前的建筑。
那是一栋深咖啡色的两层楼别墅,屋前是一片小巧精致的花园,旁边还有一座游泳池,别墅有一面全是巨大的两层楼高落地窗户,这个设计让屋内的人可以从任何角度欣赏山下的风景。
“哇!”她赞叹地大叫,一下子忘了她的紧张和来到这里的理由。
“很好,你很准时。”
他的声音把她一下子拉回现实,小舞蓦然惊觉他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前,双手叉腰俯视着娇小的她。
“唔……”她连忙低头不敢面对他,害怕他着穿自己的伪装。
“屋里的工作你不用做,有佣人打扫,你要负责的是屋外的庭院、车库和游泳池,工具在车库里。”
他的语气依然是冰冷而公事化,小舞点点头,不敢多讲话。
杜天羽沉默地注视她一会儿。
“我不喜欢有人进屋来,你把工作做完就可以走了,工钱我的秘书会跟你算。”
小舞还是只有点头。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回屋内。
“呼!”他走后她才松了口气。
“好,干活吧!”她活力十足的大喊。
这样……不晓得对不对喔?小舞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棵树不知道哪里怪怪的。
一个钟头前它看起来像一只展翅的巨鹰,现在……嗯,现在嘛……很像一坨什么,到底像什么呢?实在说不上来。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看它长出些杂技杂叶,就一时心痒想把它稍稍修剪一下。
她搬来一个长梯子,原本是方便她修剪花木的,哪里知道一爬上梯子,一眼望去,透过那片落地窗,她清清楚楚看见杜天羽的一举一动,这一看让她看痴了。
他在二楼的健身室练拳,一身削肩运动衫和短裤,手上戴着拳击手套,一拳又一拳有力地击打在沙包上。
她注视着他,对他优雅而有力的动作着迷不已,汗水很快浸湿他的上衣,他将它脱掉。
小舞咽了口口水,眼睛张得好大,他的肌r随着每个律动收紧放松,在他光滑的皮肤下起伏着。
她从没看过这么震撼的景象,他在办公时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就足够令她心跳加速,而这个……这个……
天!她快不能呼吸了。
小舞拿下口罩,用力喘几口气,想不到再抬头,窗内已经失去他的踪影,她懊恼不已。
回过头来,她终于发现自己对那棵树做了什么。那老鹰的形状早就不见了,变成……变成什么呢?为什么怎么看都少了什么?“啊!”她大叫一声。
鹰头!糟糕,她居然把鹰头给剪断了。
怎么办?接得回去吗?一定会被骂死的。
她爬下梯子捡起那段树枝,再爬上来,狼狈地试图把它c回原位。
“啊……啊……”蓦地,凄厉的尖叫声传来,然后是砰地一声重物坠落的巨响,下一秒她已经头上脚下地向下栽。
她没注意到二楼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从她慌慌张张、急急忙忙拯救那棵被她摧残过的树,到她毫不优雅地跌落在厚厚的树叶上。
那双眼睛扫视那棵惨不忍睹的树,往下到女人揉着撞疼的p股喃喃自语的模样,到一地凌乱的枝干绿叶,那双眼睛的主人一张y沉的脸也变得更加难看。
下午,小舞环视被她“肆虐”……喔,不,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庭院,胸中充满劳力工作后的成就感。
好!只剩游泳池了。
她从车库里拿出长刷子、水桶等工具,绕过屋子,来到另一头的泳池。
一阵哗啦啦的拨水声传来,起先小舞还没会意过来,直到看见一抹黝黑结实的身影在水中浮沉,她才蓦然体会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他在游泳!
她忘记伪装,忘记不能靠他太近的原则,仿佛被下了魔咒般,她着迷地走向他,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小舞一点都没察觉自己已经靠近泳池边,直到一声破水声响起,他有力的双臂捉住杆子,霍地自水中起身,立在她身前。
太刺激了,远远偷看是一回事,如此近距离地看着他赤l的上身又是另一回事。
她着迷地将他削瘦但结实的身材纳入眼底——肌r纠结的手臂、宽阔黝黑的胸膛、平坦的小腹,再往下看向他的泳裤。
“喝!”蓦然察觉她正盯着他的“那里”看,仓皇后退,慌乱加上泳池边的磁砖太滑,她踉跄一下,然后就整个人往后栽跌了下去。
“哇……咕噜……救……咕……救命啊……”
四面八方涌入她口鼻的水淹没了她。
她睁开眼睛时,对上的是一张透着不耐的冷峻脸庞。
“咦?”小舞霍然坐起,发现自己躺在泳池边,全身湿透。这才想起方才落水的事。“是你救了我?”
他哼了一声,因为她问了个蠢问题,这房子里就他和她二人,不是他救她,会是谁。
“谢……谢谢喔”
小舞的脸烫红了起来,糗毙了,她居然看他看得掉下游泳池,这下她辛辛苦苦的伪装不就全完蛋了吗?
咦?等一下,他救了溺水的她?那他不就抱过她,也许他还给她做过人工呼吸……天哪!她刚才为什么失去意识?太可惜了!
小舞用手轻触双唇,心头有如小鹿乱撞。
“我没有。”他突然开口,将她神游的思绪猛然拉了回来。
“咦?”
“没有人工呼吸。”他靠近她,恶意地掀起嘴笑。“我只是把你拉上岸。”
她的脑袋有片刻无法理解他的话,然后一瞬间……
“你……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语落,她的小脸倏红,捂住嘴。
天!她这不是承认了吗?
杜天羽冷眼看她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的脸庞。这蠢女人,她的心思根本都写在那张脸上了,有谁会看不出来。
他锁起眉头瞪视她。“下礼拜你不要再来了。”
“为什么?”小舞急急抬眸。“你不是需要清洁工?”
“我需要的清洁工,不是把我的庭院弄得乱七八糟,还搞得要我把她从水里救上来的笨蛋。”他站起身。
小舞更慌了,她连忙揪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不要赶我走好不好?我知道我第一次上工,难免还不上手,我发誓会好好学,以后再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不好。”他冷淡地拨开她的手,走了开。
“不要这样嘛,你……”小舞急急站起来想追上前,蓦地一阵尖锐的疼痛让她倒抽了口气,她往下看,自己的右腿有一处可怕的瘀血,此刻正冒出点点血水。
“好痛。”她跪坐在地上,眉头皱紧,才一下子,冷汗便涔涔而下。
“你又怎么了?”他回头,傲慢的眼神正不耐烦的落在她身上。
“我的脚……”小舞眼泪进出来,“好像流血了。”
他瞪着她的泪水,冷酷的脸上闪过各种复杂的情绪,蓦地低咒出声。
“你这女人,真有够麻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
“你……你在抱我!”
没错,几个大步,他就缩短了二人的距离,大掌一捞,就将她细瘦的身子抱了起来。
“闭嘴!”他的脸色因她说出了这个事实,而更加难看。
她立刻听话地捂住了嘴,僵硬地栖在他怀中,动也不敢动,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一个细微动作,这个美梦就会当场破灭。
“不要这样好不好?”
“不行。”
“可是会痛耶!”
“是你自找的。”
“呜……轻一点嘛,啊……好难受,不要了,人家不要了啦,你快住手……求求你。”
“闭嘴!”
小舞哀怨万分地瞅着眼前冷酷的男人,她倚着沙发,此刻刚换掉一身湿衣裳,穿着他过大的长衬衫。
他在沙发的另一端,有力的手紧握住她雪白的小腿。
呜……她幻想过有这一天,可是……可是怎么会那么痛!呜……
“哭什么?闭嘴,才上个药你哭p啊……”
“可是真的很痛嘛。”
杜天羽气得想杀人,好好的一个周末,他好不容易能让耳朵清静一下,这蠢女人居然找上门来。
那也就算了,他当作没认出她来至少还相安无事,想不到现在他竟还得替她上药,更可恶的是,这女人还敢在那边哇哇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