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温大海给我取了第一份笔录以后,我就被他手下的人看守了起来,每天就连医生给我换药或者挂吊瓶,都得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除此之外,便是接连不断的补充材料,曾经跟温大海给我取笔录的那个年轻警察,在开始的几天,差不多一天得来我这边三四次,针对的都是枪案当天的一些细节,面对这些问题,我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全部都回答了上来,因为我跟三葫芦之间,相处了这么多年,对彼此之间的想法,实在是太默契了,所以有些事,我们俩根本不用沟通,便能够猜到对方的想法。
我和三葫芦之间,用这种见不到面的方式,进行着绝境下的交流。
随着时间不断推进,我身上的伤口也开始恢复,除了腿部的枪伤还有些影响走路之外,其余的都已经没什么大问题了,而警方找我补充证据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我知道,这是因为三葫芦的犯罪事实和案件的脉络,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这段时间内,因为温大海的严密看守,我再也没有跟外界的人联系过,就连当初给我递过一次消息的张主任,再见我之后,也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好像跟我没有任何瓜葛一般。
一个人在病房内养伤的这段日子,我除了可以在每天的固定时间去室内的卫生间之外,剩下的全部时间,就连吃饭睡觉,都是左手被铐在床上进行的,半个多月下来,我的左臂已经浮肿不堪,而我每天的活动空间,也仅限于病床之上,所以我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看着房檐发呆,不出意外的话,三葫芦肯定已经被监了,按照时间来算,阿虎的遗体也应该完成尸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每天都在思考这些事情的缘故,最近这些天的夜里,我总能梦见阿虎,他为我挡枪的样子,还有临终前在故意在枪柄上留下自己指纹的样子,仿佛烙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一般,阿虎活着的时候,总说扈潍死了之后,他就变成孤魂野鬼了,我也没少说他矫情,可是我却从未想过,这个活着的时候就是孤魂野鬼的人,竟然最终为了我,竟然真的落得了一个魂归他乡的下场。
除了阿虎和三葫芦,让我放心不下的还有国豪和二哥他们,当天我们离开废弃煤场的时候,国豪和杨涛一起留在了大奎的队伍里,说要帮他对付高金,然后再转头拾骆洪苍,可是高金和骆洪苍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拾掉的,也不知道国豪他们有没有跟大奎一起拾掉高金和骆洪苍,最近发生的这些是里面,除了三葫芦,最让我担心的人,就是二哥,当天我和阿虎带着他跑出来之后,在服装店仓库发生了一系列的枪战,但是冷磊最终逃脱的时候,开走的也正是那台藏着二哥的爆胎越野车,按照温大海的性格,他这么多天都没有过来向我询问过冷磊的情况,那么肯定能够说明,冷磊已经成功逃脱了,此时此刻,我已经不担心二哥会落在冷磊手里的,但是我真的担心,冷磊会在脱身的过程中,把二哥和车一起弃了,如果这样的话,以二哥当时的身体状况,绝对凶多吉少,甚至以冷磊的性格,他如果真的想舍弃二哥,有很大可能连自生自灭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
每天在医院想着这些事,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就在我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逼疯了的时候,温大海带着两个警察,推开病房的门,站在了我的面前,他看向我的眼神里,依旧带着那种趾高气昂的蔑视,还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
“怎么样,最近这些天在医院里反省,有没有想起一些遗漏的细节,抑或是自己其他的犯罪情节?”温大海一开口,依旧是那种十分让人反感的开场白。
“我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服装仓库的案子,我也是受害者!”我极其不耐烦的回答完温大海的话,但心里还隐隐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询问过程,因为最近这些天,我除了自言自语,几乎就没有跟人交流过。
“呵呵,行啊,既然你没什么要继续交代的,那我也就不跟你废话了。”温大海说话间,他身边的一个警察走上前来,打开了铐在床头的手铐,我想试着活动一下左臂,但是那条手臂除了剧痛,根本不听我的使唤,那个警察看见我的样子,缓慢的抬起我的胳膊,活动了差不多一分钟,再次将我的两个手腕放在了一起,重新用手铐锁好。
等我的双手重新被铐在一起后,温大海从另外一名警察手里接过了一个档案袋,在里面抽出几张纸扔在了我身边:“自己看一眼,没什么问题的话,把字签了。”
听完温大海的话,我随意扫了一眼他递过来的几张单子,顿时皱眉:“案件移送通知书?这是什么意思?”
“根据我们的调查,目前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你跟保泰商场小巴黎女装店的枪击案无关,属于受害者,所以这件案子,跟你没什么关系了。”温大海三言两语的把事情说完,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你除了这件案子之外,也被安壤市公安局刑警大队以涉嫌故意杀人罪,立为了通缉犯,可这件案子的案发地不是内蒙,也不归我们管辖,按照程序,你要被移送至案发地的司法机关处理。”
“服装仓库的案子结束了?”我猛突然抬头,看向了温大海:“三葫芦怎么样了?!”
“按照你的说法,你跟他并不算熟悉,应该没理由这么关心他吧?”温大海抬眼问道。
看见温大海眼中闪过的一抹情绪,我也察觉到了自己失言,于是话锋一转:“我关心的不是三葫芦,而是他手里扣押的那个杀人犯,你们找到他了吗?”
“跟我对话之前,麻烦你摆正自己的身份,你算干什么的?一个通缉犯,有资格向我问话吗?”温大海毫不留情的呛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