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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1 / 2)

方便面很硬,一咬,掉出许多渣子。她低着头,吃这块方便面,从放下电话关了手机开始,她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林与飞的声音,那么大声地笑话着她。


她的手一直在哆嗦,她一边吃着干方便面一边哆嗦。最后,她的手根本拿不住这块方便面——她的那块方便面全湿了。


我和陈北方的爱窝窝(1)


陈北方的工作并不顺利,而我也进入了大学的最后一年。


他跳了几家槽,西班牙语是小语种,一般的公司用处并不大,靠翻译又挣不了几个钱,所以,他和别人合租了房子。


四个人合租两室一厅,去看他时并不方便,那三个人也有女友,而且有时搞得动静很大,根本呆不下去。


陈北方说,如果我有了钱,就盖个别墅,把卧室搞得最大,然后想多浪漫就多浪漫,要最大的床,否则不够夏薄荷折腾的,她睡觉打滚。


流氓,我骂他。


谢谢你表扬我。陈北方就是这点好,无时无刻不在幽默,毕业后他四处奔波,瘦了,宿舍里的人出国的出国,去北京的去北京,大嫂在毕业之后做了一个惊人之举,结婚了。


大嫂结婚那天我们去了,在他家乡的小城,新娘子是大嫂的高中同学,很漂亮。大嫂说,我早就暗恋她,看她答应了,赶紧求婚。结婚的感觉太好了,陈北方,你等薄荷毕业就结婚吧,对了你们早就结婚了吧,看我还c这个心干什么?


去你的,我说大嫂你真是老不正经。


大嫂把戒指戴在新娘子手上时,并且深深亲吻她,说会保护她一辈子,我紧紧地握着陈北方的手,他也使劲握了我一下。我们太明白了,这婚姻的意义是多么重要而美好,而陈北方现在正是事业刚刚起步,而且处处皆不顺的情况下,我只能关心他,体贴他。


他的情绪很低落,已经毕业半年了,换了几家公司,都做得不顺手。


毕向晚说,三哥感觉不对,三嫂,你管得太严了吧?


我管得太严了?我管他什么了?


也留在上海的毕向晚说,你知道吗三嫂,本来三哥要去北京的,那里有一个西班牙公司,条件特别优厚,可是为了你,他没去。


真的?


当然真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热流,因为段晓昨回了北京,如果陈北方也去北京,叫我如何放心呢?


圣诞节到来的时候,我去找陈北方,陈北方没有在宿舍,我打他电话,关机了。


每年的圣诞节,我们都在一起过。想起高三的圣诞节,他坐火车回来,为了陪我跳一支舞,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所以,圣诞节来说,对我们来说是个大节日。


可是,陈北方却不知去了哪里。


他还关了手机,他还不见了!


问他一起租房子的人,他们茫然地摇头。


打电话给毕向晚,毕向晚说,你不知道吗三嫂,他又被炒了鱿鱼,就是昨天的事情!


啊?


我必须找到他!


必须!在这种时候,他最需要爱情和温暖。


我不停地打他手机,不停地发短信:陈北方你在哪里,我想你。陈北方,我在找你。陈北方,我好想和你一起过圣诞节。陈北方,我等你……我发了几十条短信。


午夜,十一点半,我的手机终于响了。


陈北方,开机了。


薄荷,我在外滩。


我马上来。


打车到外滩,我看到一个孤单的影子,满城烟火,斯人寂寞,对面的东方明珠在放烟火吧,这么盛大而美丽的圣诞夜,陈北方却一个人在外滩!


我奔过来时,他抱住我,然后从衣服里变出了十朵玫瑰,送给我的小爱人!


我哭了,眼泪再次掉下来,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还在想着我。


他没有告诉我被炒鱿鱼的事情,他只是笑着,然后弯下腰,薄荷,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就像四年前那年,可以吗?


当……当然,我哽咽着说。


来,他伸出手,我们紧紧地拥抱着,在午夜的上海外滩,跳了一支探戈,而烟花在十二点不停地绽放着,和我的眼泪一起,在上海的夜空中,绽放着。


我想,再过多少年,我也不会忘记这个孤单寂寞而又盛大的夜晚,我们彼此取暖,用爱情的盛宴来抵挡这夜晚的凄凉,而我在心里一直在呐喊:让我们永远在一起,不分离,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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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北方的爱窝窝(2)


我们在外滩的寒风中跳着舞,我们紧紧相依着取暖。这是我和陈北方的倾城之恋,我在他怀里,他在我心里。


我想好了,即使陈北方再落寞再不如意,我亦会在他的身边,永远在他身边,永远。


所以,当他提出去北京时,我恼了。


不行,我说,不许去。


那边的待遇十分优厚,一个月两万啊,多好啊,你想想,你别傻了,我就是一个月来上海看你一次可以坐飞机的,咱有钱啊。


不行,我坚持。


你怎么这么倔!


我不想让你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结果我们不欢而散。


这样的争吵好像暗流;一直在我们心中上下起伏;冲撞着爱情的堤岸。我知道;不知道哪一天,大堤就会被冲垮,因为我从陈北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厌倦,因为我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善良的欺骗,学会了在他面前做一个淑女,每一分钟,我都小心翼翼,生怕他生气,生怕他不喜欢。


这是爱情的距离,虽然看不见,可是,我和陈北方都感觉到了。


我努力地往前飞,调整自己,我不让爱情的感觉消失,消失是恐怖的,是可怕的,所以,我下了课就去跑到他宿舍里,学着煮饭洗衣服,学着做一个良妇。


这很为难我。


我不会煮饭,所以,电饭锅都能烫了手;我不会切菜,所以,即使把黄瓜切成几段也会不小心切了手。我的努力,陈北方看到了吗?


他为什么想去北京?是因为段晓昨吗?还是,还是想逃离我?


难道恋人之间不应该厮守吗?不应该分分秒秒在一起吗?为什么他想逃?我想不清楚,内心里一片迷茫。


我们之间的空气,是冷的,清的,凝固的,一点一滴,越积越多。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成为一块冰坨,再也让我温暖不起来了。


而我的大学,就在陈北方不停换工作找工作之间结束了。相比较他而言,我顺利地进入了一家上海的法国公司,并且第一个月的月薪就高达一万,这是陈北方没有想到的,他问我,你们老板男的女的?


男的。


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肯定是想纳你为妾啊,想想,才毕业一个月就拿一万,我都一年多了,不过四五千,有这个道理吗?


那是因为我出色啊。


我不出色?


你更出色,只不过,遇人不淑,还没有遇到伯乐。没事的,千里马,总会好起来的。


在所有大学生最伤感的季节里,我却觉得心花怒放,我终于能和陈北方在一起了。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和曾经的同学抱头痛哭,不是唱歌到天亮,不是喝酒到疯狂,不是对大学恋恋不舍,不是惆怅地说,再见了我的大学,而是快乐地想,我终于上完了这大学。不,我不想考研了,不想再读书了,我要专门恋爱了,我要早早结婚生子,然后相夫教子了!


这是多么古老而传统的观念,我还想坐着花轿进陈北方家的门。


所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单独租了房子,从此不再听人家鱼水之欢发出的声响。一个在租界的两室一厅,房租贵,可是,我喜欢那里的情调,常春藤爬满了整个屋顶。门把手是旧的,但带着旧上海的味道,槐树花和梧桐树那样美到凋谢,这是我的上海,这是爱情的上海。


我和陈北方住的第一夜,我们在地上依偎着,点上红红的蜡烛,烛光照亮了两张年轻的脸,我们说了一夜的话,我说,陈北方,我们结婚吧。


是,这是我在求婚。


我的脸微微地红,手心里微微地潮湿。


他刮了我的小鼻子,结婚很重要?


很重要!


我还要回老家去,把咱俩家亲戚都叫上,大办婚宴,我就要穿金戴银地嫁给你,好像地主婆一样,我还要坐花娇,我不怕俗。


可我怕俗。结婚是个形式,这样不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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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陈北方的爱窝窝(3)


不好,我想结婚生孩子,想相夫教子。


真老土。


就老土!


他拥我入怀,这样吧,我奋斗三两年,等咱差不多有个窝了,不租房子住了,咱就结婚!到时候,你不嫁给我都不行。


你要娶我!


娶!


拉勾!


拉勾!


拉勾的刹那,我的眼里居然湿了。我悄悄地从后面抱住他,小声说:你要对我好,不许爱别的女人,这个小屋,只能我们俩来,不许第三个人出现,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是我们的小爱巢啊。


只有我知道,这个小爱巢费了我多少精力,从装修到装饰,全是我一人c办。整个夏天,我奔波在上海的装饰市场里,用最少的钱,干了最多的事情,那木头的吊灯,西班牙式的壁纸,那粉色的窗帘,都是我亲手选来,这就是我和陈北方的爱窝窝。


是的,我管它叫爱窝窝。


陈北方没有再提去北京的事情,可是我知道他一直有这个念头,好像北京有更大的发展空间,而我坚持反对的原因其实只有一个:段晓昨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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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滴滴地过去了(1)


喜芽的大学是在紧张地办理出国手续的状态下完成的。


接到叶画画的电话以来,喜芽一直在沉默,她越来越寡言了,所有林与飞欠下的债务还清了。在紧张的打工之余,她拼命学习,争取到了为数不多的几张通向留学的通行证。


是她要走。


不是走,是飞。


飞得越远越好,远到不知道这世上的悲欢才好。


那个接到叶画画电话的夜晚无疑是一场噩梦,而那电话录音让她的心千疮百孔。他可以不爱她,但是,不能这么贬低她,好像她是犯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可以不理她,但不能看轻她,她没想让他知道她在替他还钱,没想让他报答她,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可是,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那以后,她再也没有打听过林与飞的消息。


如果是从前她还断断续续从叶婀娜那里知道一些林与飞的消息,那么这次,她彻底和他音尘永绝。从一开始,她就是一个人战争,这战场是她一个人设的,这仗也是她一个人在打。她满心疲惫,到处是伤痕累累,她输了,输得这样惨,体无完肤。


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她自此远走天涯,与林与飞再无关系。


告诉薄荷与叶画画时,她的两个好朋友都哭了。她说,回来吧,我们聚一次。


可是,她知道有多难了,她们之间再相见得多少年了?薄荷正忙着打理自己的小家,叶画画正忙着到处去演出,只有她寂寞地办理着一切出国手续,然后,远走高飞。


走的时候,没有人送她。


她一个人来,一个人去。


她瘦了许多,风吹起她的裙子和长发。是的,她开始留长发了,不再是短短的学生头了。现在的喜芽,比从前变了许多,唯一没有变的,是她还穿着运动衣,藏蓝色,那是她喜欢的颜色。


此去经年,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她不说,她一个人,默默吞下那暗恋的果。在异国他乡,消化,让它变成岁月的珍珠,然后,串起来,她知道,她必须这么做,必须。


叶画画毕业之后找了几家文艺团体,结果发现并不适合那里。她以为张凯伦会一直迷恋她,给她投资开演唱会,给她找经纪人,给她大把大把的钱花,给她好多好多的爱,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没有想到男人的厌倦期会这样快。


快到让她难以承受,只不过短短两年,她在张凯伦的宝马车里发现了新人。


比她更美更高妖气十足,据说是新出炉的名模,据说在法国模特大赛还得了大奖。


那一刻,她不甘心。


所以,她泼妇一样站在马路中间,拦住张凯伦,然后问:为什么?


这是太傻的问题,如果,如果爱已凉,如果,如果情已逝,那么,还要去问为什么吗?


她有些慌乱,头发乱,衣服乱,到处都乱。甚至,她有些觉得自己底气不足。


做人要有底线,她说。


什么是底线?闪开,我还要去看新片发布会!


他让她闪开,不是当年叫她小宝贝的那一刻。


她扑上去,如野兽一样疯狂撕咬,他反手给她一个耳光: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早就不是处女了,哭着喊着要出名,然后和男人睡觉,谁知道你睡了多少个男人了?


她愣住,一刹那间如被洪水淹没。曾几何时,她是有利用他的心,是花他的钱用他的名声。可现在,她真心真意想和他好,伴他到老,哪怕没有名分,因为她习惯了他的味道,他的呼吸,习惯了他的宠爱。可现在,一切如此薄凉,转眼春梦了无痕。


这次,她没有去追赶绝尘而去的汽车。


她无力地蹲在地上,然后看到成群的蚂蚁在搬东西,不停在搬,要下雨了,原来要下雨了。


叶画画,从来不向人哀求的叶画画,给薄荷和喜芽打了电话,喜芽关机了,薄荷慵懒地说:有事么?我正在给陈北方煲汤喝。


时间一滴滴地过去了(2)


她哽咽道:没事,想听听你的声音。


煽情。


她挂了电话,这才知道,所有爱的苦都要自己承担,那是你自己种下的因种下的果,和别人没有关系,别人来关心来问,也只是隔靴搔痒。


这次,她成了彻底的北漂,有不稳定的收入。唱歌,或拍些小广告,但足以能养活自己。偶尔和张凯伦在场合遇到,开始还装陌生人,因为她心里全是恨。到后来,她麻木到和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仿佛曾经的熟人。


张凯伦的身边又换了女人,换的速度之快让她欣慰,毕竟,她是两年之后才被换掉了,而新任女友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


圣诞节,一个房地产老总在香山脚下召开盛大的party,张凯伦打电话,去吗?去吧,挺好玩的。


他们之间,仿佛旧友。


叶画画笑这可怕的关系,她坚决否认了他们之间是爱情。不,不是的,如果说是爱情,那么,欧楚生对她是爱情,因为欧楚生一次次来找她,一次次地说,和我好吧,我会好好对待你。可是,她一次次摇头,她过习惯了这种浮华的生活,欧楚生的生活太过平实单调,她不习惯。


爱情,有的时候就是一种习惯。


最深爱的,未必最适合自己,最适合自己的,未必最深爱。


那么,到底要最深爱的,还是最适合自己的?


叶画画没有最深爱的,但她不知道,她有最合适的,这个最合适的人就是欧楚生。汤晨早年也喜欢过她,可是后来就再也没有音讯。再有音讯,已经和许多女生传过绯闻,那不是真的喜欢,真的喜欢,是欧楚生这种,不离不弃,永远相随。


叶画画也知道,假如她不这么世俗,不这么虚荣,那么,她也许会和欧楚生好好相爱,因为他们看起来如此金童玉女。可是,她心里长了草,这些草疯了一样,上面是无数的光环。她不满足于在国内开开演唱会,不满足于出这些小名,她要飞得更高,越高越好。


所以,当张凯伦说这个房地产商对她很感兴趣时,她没觉得无耻。


虽然这是件无耻的事情,张凯伦好像是李甲,把她介绍给了另一个富人。


事后她才知道,这个著名的房地产商对她垂涎好久。在她和张凯伦如胶似漆的时候,他就想下手,想把她占为己有,那时张凯伦还舍不得,现在张凯伦玩够了,玩腻了,然后把她转手赠人。


这是多么无耻的事情。


为了这无耻的事情,叶画画跑到国贸那些顶级服装品牌的专卖店里,花一万多块为自己置备了行头,一件露骨的黑色礼服。


前胸开到露出三分之一的茹房,整个后背全是露的。当然,还有长长的玉腿也要露出来,她知道,这个party上,她注定要当女皇。


她注定要成为一块诱饵,然后去钓这一个亿万富翁。


如果没有爱,那么,有好多好多钱也是好的。


她就不必和人合租房子,不用再奔波在地铁里,不用为赶一个一千块钱的场子从东城跑到西城了。


叶画画,已经彻底放弃自尊骄傲,沦为了自己的奴隶。


她终于明白,好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就像欧楚生最后一次来找她,然后问,我还有没有机会?欧楚生就要出国进修了,弹钢琴十几年,他想去国外发展。据说,那个沈念童的家里资助了他不少钱,说到底,还是钱吧,如果没有钱,怎么可能出国呢?


如果没有钱,怎么可能有爱情?这是叶画画的爱情观,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没有办法让自己从这一个旋涡中跳出来。


不,她对欧楚生,我们不合适,你知道,很多事情是无能为力的。


那是她们最后一次谈话,外面风也萧萧雨也萧萧。她看着对面的男子,始终好像一个大男孩儿,她这才觉得,欧楚生多像黎明,始终有那种寡淡的神情;很遥远;又很孤寂。欧楚生一直把双手来回交叠着,一直低着头,他的眼睫毛这样长,长到可以遮住眼睛,空气中传来槐树花和香,但已经是开败的味道。他们之间,尴尬着,时间一滴滴地过去了,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时间一滴滴地过去了(3)


后来叶画画想起那次谈话,忽然感觉很疼。


那是她和他,唯一的一次精神的缠绵。她一瞬间就觉得自己爱上他了,可是,一瞬间她又把自己说服了,因为他能给她什么呢?她要的太多,她是个贪婪的女孩子,没有办法,这几乎是天性,而天性的东西,几乎是无法克服的。


欧楚生去了维也纳,在那里学习钢琴,后来,不断有他得奖的消息传来,叶画画听到后,心里会颤抖一下,但是,很快就过去了。


什么都会很快过去,包括爱,包括友情,现在,她相信的东西不多了。


而且,她学会了抽烟。一个人,点燃一支烟,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披散着头发,对着月亮。抽一支,再抽一支,很放纵自己。她很少流眼泪,可是,在欧楚生走的那天,她抽烟时,眼泪落到烟上,把烟弄湿了。


怎么会哭了呢?她问自己,难道她爱他吗?难道她舍不得他吗?


这一问,她的心都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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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另一个男子的广州(1)


我和陈北方的争吵是在他又一次失业之后。


他已经换了七份工作了。我说他心浮气躁,他说没有人理解他。当我一次次躲避房东的追交房费时,我体会到“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恰逢这几个月我母亲手术,我把钱全都寄到了家里,所以,当我们吃着青菜豆腐时,我们再也没有心情谈恋爱。


我想去北京,我还是想去北京,陈北方说。


我抬起头,安静地说,你不是想去北京,你是想去找段晓昨。


对,我就是想去找段晓昨。他几乎用力地大声嚷着。


我早知你对她有意思,你厌倦了我了吧?你玩够了想扔了我吧?你是不是想尝尝另外的爱情滋味?吃够了桃子想吃李子吧?看够了莲花想牡丹吧……


无聊!他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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