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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1 / 2)

叶画画提议去喝酒!


我没有想到喜芽立刻响应。


我犹豫了一下,因为想去找陈北方,叶画画马上看出来我的犹豫,说,别重色轻友啊。


好吧,我说,去喝酒。


高中时代结束了,应该去喝些酒吧?我们仍然选择了门前的小饭店,当然还是鱼香r丝和烧茄子,还要了蒜泥黄瓜和r末辣椒,喝什么酒?二锅头,我说,牛栏山二锅头,一人二两!


要疯,喜芽说,这纯粹是要疯!


不管了,就要醉一次!


记得北戴河吗?叶画画说。


谁也不许变老。我重复!


这句话说出来,我们都伤感得哭了。十八岁结束了,我们就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也许会分离,也许会再见,可是,每天相见是再也不能了!


整整三年啊,我们三个死缠烂打,分享快乐与痛苦,分享青春里的秘密和情感,谁能与我们同醉?谁还能?此一生,再与谁相逢?


十八岁,只有一次!唯一的,永远的!


到最后,我们忘记了喝了多少。菜没有吃,边喝边哭边笑,叶画画开始唱歌:《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同桌的你》、《恋恋风尘》……


她越唱,我们越哭。


散了时,夜已经深了。我早已经打电话回去,我和叶画画喜欢在一起,父母也能理解,知道我们三个这样好,所以,给了我们自由和宽容。我想,我得感谢我有这样宽容的父母,他们容忍了我的任性和自负!


半夜,我才到我家楼下。


我闻到有我熟悉的味道。


薄荷味道!


陈北方!


我回过头,看到夜色中的他。他站在我家楼下的梧桐树下,看到我,走过来,他说,喝了这么多酒,女孩子家!


我居然轻轻一笑,然后说,不喜欢吗?


不喜欢,他说。


等多久了?


从七点直到现在,我给你家打过电话,说你和同学出去了。于是,我一直等着,是不是有点傻?


嗯,有点。


我看着天上的月亮,因为下午下过雨,月亮显得分外清澈。我说,我想你陪我走走,行吗?


当然,他说,我愿意奉陪到底!


那么,我们绕着城墙转吧,好吗?一直走,走到天亮,行吗?


行,他说,我愿意。


天知道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勇气,拉了他的手就往外跑。我们跑得很快,一直跑出小区,看到了这座古老小城的城墙。我们沿着城墙走着,有风,细细的风,我们不说话,一前一后走着,我在前,他在后。


走了好久好久,他忽然叫了我一声。


薄荷。


我在。


薄荷。


啊?我说,我在这里。


他走近我。


我们离得这样近,他高我七个厘米,我知道,我的心跳有多快。


我能告诉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他轻轻地在我耳朵边说,你现在好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呢。


我的脸刷地红到耳根,他的声音就在耳边,轰轰地响着,好像一列火车,这样猛烈地回响着。


夜色中,我们对视着,眼睛与眼睛纠缠着。我看到里面燃烧着火花,已经扑啦啦地烧着,这样让人热,让人颤抖。


我还想告诉你一句话,他说。


说。


我想亲亲你,行吗?


不,不——我拒绝着。这样的拒绝,是多么无力,天这样黑,星星这样亮,他的眼睛可以把我淹死,他的呼吸这样热,我的拒绝这样绵软。


真的不行?他再问,声音这样无力了。


不——不是不行,我终于吐出了这几个字。


天知道我喝了多少酒,天知道我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把抱住了我!


而我天旋地转了,离得太近了,抱得太紧了,我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我不知道一切是怎样发生的,一张热乎乎的嘴唇贴了下来,紧紧地贴着我的唇,而我唇是凉的,这样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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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吻(3)


好像一列火车,突然把我带走了。是速度的,是力量的,是无限的,是光年的!


内心里,有什么东西轰轰烈烈的。


是多久?我们分开时是多久?


我的嘴里,酒气太大。他说,你醉了。


我害羞地扑到他怀里,他身上的味道多么清新!我还要说什么?还要表达什么?一下下地打着他,纠缠着他的手指,拿过这一个,又拿过那一个。我把头靠在他肩上,问他,陈北方,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他再亲一下,然后轻轻地咬我一下,疼吗?


疼,我说。


疼就是真的了,傻瓜。


你还没有说你爱我呀,我说,你得说呀。


我——爱——薄——荷。


我爱——陈北方。


我们看着对方,把手勾在一起,把大拇指盖了章。他伏在我耳边说,书上说,男女相差七厘米接吻最合适,果然啊。


可是,可是你刚才碰到我牙齿了。


笨啊,我也是初吻啊,哪里会接吻。


要不要再来?


不要,不要——我站起来跑着,身体发着飘。他从后面追着我,跑出几十米,他逮到了我,从后面抱住我,亲着我的颈子。我们静静地站在城上,看着天空中泛出白,天一点点亮了。


我反过身,忽然就哭了——我的初吻没有了。


对我好,我说,和我好,一辈子只和我一个人好。


我会的。他抚摸我的头发。傻薄荷,你有一种离不开的味道,你知道不,这味道是别的女孩子没有的。我想,到死我也会记得这个味道!


不许说死!


不说。


我们静静地拥抱着,天空在我们拥抱的身影中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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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的倾城之恋(1)


时间真快。


我收到了上海交大的通知书,叶画画收到了中央音乐学院的通知书,而喜芽出乎意料地去了兰州的一个大学。


兰州,那是多远的一个地方。


她原来的梦想是上海或者北京,但她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兰州——那个黄河唯一穿城而过的城市,那个寂寞的边远的城市,那个林与飞在那里的城市。


那是唯一的原因,他在哪里,她就要在哪里。


喜芽是第一个走的,我们去北京送她上火车。她说,我会好好的,你们放心。我们静静地站在站台上,秋天的风很清凉,天空还是蓝蓝的。这不是一中的天空了,这是北京的天空,她就要走了,去那么远的兰州,为一个人。


上车后,她一直没有看我们一眼。


我和叶画画追赶着火车跑了一段,直到火车消失。


再见了,喜芽,我心里默默祝福她。再见了,请你珍重。


叶画画和我很快也分开了。我坐上去上海的火车,她来到北京,我们拉了勾,不许忘掉彼此,要常常发短信或邮件,有时间就上qq或msn,反正要是不见了,就要和对方闹。


叶画画说,我们是不是蕾丝?


什么是蕾丝?我一脸茫然地问。


就是同性恋啊。


胡说!我坚定地否认,我只爱陈北方,对你是喜欢。喜欢,懂不懂?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爱只给一个人,喜欢可以给一帮人!


那我就放心了,叶画画说。薄荷你是个偏执狂,你太一根筋,我怕被你缠上身。


我是倩女幽魂中的小倩!我做了个鬼状,叶画画却哭了,抱了抱我说,薄荷,没有你,我会孤单的,我会想你的。


我也会的。


我们俩坐在秋千架上,直到天黑,直到万家灯火浮上来。


我们相约,每年放了暑假,我们都要坐到秋千架上来,叫上喜芽,然后聊天唱歌胡闹,直到我们八十岁,成了老太太。


因为陈北方,我对上海充满了渴望。他提前到达上海,然后说,等着你,给你接风洗尘。


怎么洗尘?我问他。


到了你就知道了!


看到陈北方的第一眼时,我的脸又红了!


他站在出站口那里,张望着。我叫了他一声,他跑过来,接过我的行李,贴在我耳朵边说:出站的这些人,就你漂亮!


阿谀奉承!


真心的!


我们的小手指勾在一起,一直到了交大,是他跑前跑后为我办各种手续。他在人群里还是那样帅,一头黑发,在九月的阳光下跳跃着。我的宿舍床单,全是他亲手挑来的,小小的白床单,开着粉色的小花,好美!


还有小台灯。


还有游着小金鱼的洗脸盆。


还有存了太多歌的mp3!


怎么让人不感动?我小声说,我爸爸就是对我这样的。


那我是你小爸爸!


我一拳打过去:小子,你占我便宜!


都收拾好了,我们去吃饭。他说,侦察过了,你们学校往东走一百米,有个四川锅魁米线,好吃死了,又便宜又好吃,要不要试试?


要!


还要什么?他坏坏地问。


还要你!我一点不淑女。


要不这样,干脆你吃我算了!你看,我青春年少,尚有几分薄姿,估计吃起来不会太老,要不要试试?


呸!我说。等有一天你变心,我就把你炖了,然后一口口吃下去。


太狠毒了,他拉了拉我的手。不过,让你吃了我是高兴的,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三个字声音很小,我听了骨头酥酥的,心头一热,使劲在他手心里抓了一下。他哎呀一声,我想,他懂我。


两碗米线,两个锅魁,一碗多放辣椒,陈北方嚷着。然后他回过头来问我,是不是给你应该多放辣椒?


你怎么知道?


别管了,我还知道,你喜欢吃醋,喜欢看汪家卫电影,喜欢张爱玲杜拉斯,喜欢一个人到处跑……


你我的倾城之恋(2)


肚子里的蛔虫,我小声道。


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她的习惯。


你站在合欢树下等待我时,我就知道,这个女孩子应该是我所要的。


米线来了,好漂亮的米线,细细的,亮晶晶的,有青菜和香菜,还有辣椒,还有葱花和老汤。


好美味!


就是,你没来之前我就吃过,把你们学校附近几乎吃遍了。当然知道哪里好吃,以后馋了就来这里好了!


我感动地看了陈北方一眼,他所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出于爱,怎么会呢?


那天我们每人吃了两碗米线两个锅魁,陈北方说我太能吃了,如果这样吃下去,他将来是养不起我的。


养不起也要养!


养!他小声说,不过,得养一辈子啊。


你别想路途中把我甩了,门儿都没有,我狠狠地说。


指不定谁甩谁呢,告诉你吧,大学里美男多得是,还是来自全国各地,一抓就十来个,你得做好防美男准备,防止自己堕落!


这么说,你堕落过?我紧追不舍。


没有没有,我们外院的女生全是恐龙啊,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知道他在哄我。我们吃得太撑了,所以,我们决定走到外滩去,一是我第一次来上海,二是可以在外滩上抒情。


我们手牵着手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外滩时天已经黑了。


这就是外滩?


我有些失望,因为想象中外滩很大很长很浪漫,可是真的到了外滩才发现不过如此。黄浦江的水汩汩地流着,我看着对面的灯火,再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觉得就这样一夕忽老没什么不好。


他指给我,看,南京东路20号就是和平饭店,我和同学去过一回,特别棒,上海第一座十层以上的大楼,十楼的法式餐厅,饭菜极贵。可是,特别有上海三十年代的味道,外面就是黄浦江,是一个叫维克多沙逊的拐子建的,真牛啊,一楼有老爵士酒吧,等有了钱,哥哥带你去。


好,我等咱家有了钱。


他看着我,然后很深情地说,薄荷,有时你真像个小女孩。可是我知道,你的心特别鬼,是吗?


我打了他一下,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黄浦江有游船经过,我想,这一刻,就是我们的天长与地久吧。


我们好久好久没有说话。


黑暗中,我们彼此凝视着。上海,这是我和陈北方的上海,我们的爱情将在这里生根发芽,把爱情进行到底。


我们的手始终握着。他说,薄荷,答应我,和我好一辈子,不分离,好么?


我眼睛微微地湿了:其实,这也是我想和你说的话。


后来我才明白,当时说得是多么真心,而真到离散,这些话又是多么的无可奈何。


我们亲吻,在外滩的黄浦江边。


吻里,有咸的东西,是泪,是初恋的泪,这样动人。


陈北方,我爱你,生生世世,来生来世。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一个人的黄河(1)


喜芽茫然地走在兰州的大街上。


这座西北城市,风总是很大很凉,比她的心还凉。


她知道自己为何而来。暗恋如果是一根针,那么已经深深地扎疼了她。可是,这疼里还是有喜悦;这喜悦,是这兰州的雪花吧,飘飘洒洒的,这么美,这么动人。一片片落到黄河里,片刻消融了。


就像她淹没在人群中一样。


普通的女孩子,总是会瞬间就淹没了。


她常常一个人去黄河边坐着。黄河水穿城而过,两岸的烟火让她这样喜欢,在大桥上走着到对面去的时候,常常会听到黄河上有人唱歌,是那种极古代的调子,非常惆怅非常高又非常伤感。


常常地,那时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亲爱的,到天黑想你没办法。


为了看到林与飞,她去参加同乡会,在兰州的同乡很少,可是因为要见到他,她每次都去。


每次去,她都刻意打扮自己,因为胖,故意要穿黑色,可穿了黑色又显得灰扑扑的,怎么样都不对。


这样的心思花多了,就替自己委屈了。


因为,他还是常常叫错她的名字。


同乡会也就十多个人。花枝招展的女子叫叶婀娜,人如其名,真是婀娜。喜芽想,这个女孩子比叶画画还要有风情,看上去就像从前的姨太太似的,每次见面,都是花枝招展,就像她每次去同乡会是去看林与飞,林与飞每次同乡会是去看叶婀娜。


叶婀娜在西北民族学院读书,穿的衣服奇怪得很,衣不惊人死不休。很冷的天,也要穿丝袜子,也要穿薄呢裙,喜欢每次看到她细长的小腿就自卑,因为自己的大象腿无疑是不好看的。


林与飞照顾叶婀娜很周到。看得出来,林与飞在叶婀娜的身边时也是自卑的,因为他的眼神近乎乞求。


喜芽和林与飞说话不是很多。


有时他们挨着坐着。


一起吃兰州拉面,林与飞会说,哎,喜芽把胡椒粉和辣椒递给我。


那是他说过的最多的话,把胡椒粉和辣椒递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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