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我在想。别人都说你是冰做的,其实,你是腊做的。
是吗?
没错。她像腊一样,看似冰冷,可一旦燃烧,就软化下来,直到融化如水,将自己燃烧殆尽。
想起乐明珠昨晚说的,凝羽真元被人刻意激发榨取,以至于给身体造成无以弥补的伤害,甚至损及生命,程宗扬不禁一阵怜惜。他现在才明白,武二郎把西门庆称为西门狗贼是有道理。那狗贼也太过分了!
武二郎晃过来,昨天答应我的事没忘吧?
不就一匹绢吗?云老哥!
行了!二爷自己去挑。说好了啊,帐可都是你的!
武二郎走过去跟云苍峰攀谈起来,一边说,一边远远指着程宗扬。
跟武二郎接触越多,程宗扬越发现这家伙跟传说中好汉的差距,不啻于天壤之别。眼前这个武二郎与其说是英雄好汉,不如说是个充满英雄气概的大无赖。
这厮像英雄一样耍起流氓来,比谁都狠。
程宗扬忍不住朝乐明珠看了一眼,有空要问问她,武二郎跟潘金莲那一腿究竟是怎么回事、休息过后,一行人离开蕈子林。过了蕈子林,外面来的商队一般是走山路,沿着山脉盘旋进入南荒大山。朱老头却一指横在面前的山梁,走这条路!
祁远等人面面相觑,石刚道:老头,你眼花了吧?俗疋里哪儿有路?
朱老头不以为然地说道:开条路就是了。你以为南荒这些路都是天上掉下来的?那都是走出来的!
众人都倒抽了口凉气。朱老头说得轻巧,可开条人马都能通行的路哪有这么简单?要是路这么好开,南荒早就挤满了人。
易虎猿臂一伸,摘下背后的尖枪,横里一推,将那些巨大的蕨叶推开。易彪接着上前,将蕨叶齐根砍开。云氏商会的护卫后面跟上来,众人一起动手,易虎用尖枪撑起蕨叶,易彪挥刀砍断,后面的挑开纠缠的蕨叶和藤蔓,清出空地,相互间配合默契。不到一盏茶工夫,就清出一条几米深的路径。
怎么样?这不就有路了?
已经到了这里,朱老头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程宗扬道:这样效率可不高。
这么吧,所有受伤的兄弟们都退下来,没带伤的分成三组,每组五个人,一刻钟一换。干一刻钟,休息两刻。怎么样?
云苍峰点头同意。他们十三个人,商馆这边补入吴战威他们三个,谢艺将衣角掖到腰里,说道:算我一个。
卡瓦和另一名轻伤的花苗汉子也要加入,程宗扬索性把那几名牵马的奴隶也编进来,又叫上武二郎,把人分成四组,五六个人同时动手,轮番开路。
谢艺跟武二郎是两个极端,路上有什么为难的事,他总是不作声地过来帮忙解决,而且态度从容温和,没有半分施恩的样子。
相比之下,武二郎的嘴脸就不止是丑恶了。这厮气焰嚣张不说,而且好吃懒做,一贯的偷j耍滑。听到让他干活,就满脸的不情愿,但当着苏荔的面也不好发作。
武二郎走过来,悻悻道:你小子就抖吧,让二爷给你当苦力!二爷这身分能给你干开路的活?
程宗扬不理他的话,他没有按众人的实力平均分配,而是把武二郎、易彪、易虎、吴战威和谢艺五个人放在一组。吴战威和二易没什么说的,他们三个人都是老江湖,下手又快又准,谢艺看似从容,手底却丝毫不比他们慢。
他们几个干得飞快,武二郎偷了会儿懒,也被激起了争强好胜的心思,挺身双刀挥舞着,犹如一条巨m在丛林中游动,所过之处蕨叶四下纷飞。
四组之间实力不均,队伍行进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不过三五里的山路,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上了山梁。
祁远没有被分到开路的队伍里,但他闲不下来,也前后跟着帮忙。好不容易登上山梁,他抹着汗道:朱老头,这该往哪儿走了?
朱老头煞有其事地把手搭在眉棱骨上,眯着眼看了半晌,嘀咕道:这不对啊,怎会找不到呢?
祁远苦笑道:老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要是领错路,咱们这一下午的力气可都白费了。我老祁还好说,要让武二爷知道咱们还得折回去,他能把你生吞了,都不带醮酱的。
找到了找到了!朱老头昏花的老眼立刻放出光来,那不是有条路!
莽莽群山间,依稀能看到一条小径在叶海中时隐时现。众人拚足力气,一路赶过去,终于在天黑之前,踏上那条l露着红土的小径。
这一条路硬砍出来,连北府兵那些铁打的汉子也疲惫不堪。朱老头道:进了山坳有个村寨。到了那儿,火塘、床铺、热水,样样都有!往后你们再走到这儿,可要记住了,这是俺朱老头给你们指点的。
石刚脸上沾满绿色的树汁,他喘着气道:拉倒吧。这路谁他妈再走,谁是小妈养的!
说归说,这会儿对他们这些疲惫的旅人而言,床铺和热水的诱惑比每人送个美女更来得强烈。众人拚着最后力气,催动马匹,朝朱老头说的村寨进发,那些花苗人却停下来,不再往前走。
程宗扬过去询问,苏荔只说她们要在这里露宿,明天一早再与他们会合。
既然有村寨落脚,何必再住荒山野岭?程宗扬劝了一会儿,苏荔却异乎寻常的坚持,一定要在山里露宿。程宗扬见她们说得认真,也不好再劝,约好日出时一同走,才匆忙去追赶队伍。
小路上l露着红色的泥土,路旁的枝叶还有被砍过的痕迹。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走了两天,终于遇到村寨,想到今晚就能靠着火塘,住在有顶的房子里,众人都振作起精神,加快脚步。
武二呢?
在花苗人那儿呢。吴战威笑得一脸暧昧,我看那家伙五迷三道的,不会是跟花苗的女族长有一腿吧?
何止一腿?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不管他,咱们走。
前面有人道:嘿,这有个草结。
祁远神情陡然一变,什么草结?
这儿呢。
昏暗的光线中,能看到路旁立着半截干枯的树干,树干上悬着一圈干草结成的草环,模样丑怪,上面斑斑点点,彷佛沾着血迹。
第十章◆发蛊
云苍峰闻声也赶了过来,和祁远一样脸色变得难看之极。
朱老头吆喝道:走啊走啊,进了村子好好歇啊。
祁远把朱老头从驴背上拖下来,拽到路旁,压低声音道:看到了吗?
朱老头瞅了瞅,哪个死孩子编的?手还怪巧呢。
祁远恨不得去敲朱老头的脑壳,又忍住了,那是四凶煞!
啥?
云苍峰道:这村子不能进。挂了四凶煞的村子,都是跟人有血海深仇,外人进去就出不来。
你说这个?朱老头毫不在意地说道:假的。唬人的。
祁远和云苍峰下巴险些掉下来。哪个村子敢拿四凶煞吓唬人?
这村子我来过没有二十趟,也有一百趟。朱老头胡诌道:你看我不是还好好的?
程宗扬摇了摇头,难说。
别担心,朱老头嚷着去找他的驴,出了什么事都包在我身上!
你担得起吗?程宗扬无奈地追了过去。
这村寨看来跟南荒的普通村寨无异,村前闲了几片荒地,种着些稻黍,村后就挨着山峰陡峭的石壁。
村里居民并不多,听到人声,家家户户都闭了门。路上遇见几个居民,他们也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视若无睹地与商队擦肩而过。
村里的人身材普遍不高,黝黑的皮肤又干又瘦,用黑布包着头,沉默寡言。
祁远陪着笑脸上去攀谈,可无论他用六朝语还是南荒蛮语,那些人都面无表情,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让他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老头,你说的火塘、床铺、热水呢?
再走走,再走走,朱老头敷衍道:前头说不定就有。
说不定?石刚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坑我们呢!
石头,你别急啊。大爷啥时候坑过你?吃个果子,大爷还惦记着给石头你留一半。天地良心啊。
说到果子,石刚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呸!那么大的虫眼给我留着,你还有脸说!
祁远低声道:程头儿,这朱老头可够滑的。
废话。跟秦桧、吴三桂一口锅里吃饭,能喂出什么好鸟?程宗扬打定主意,到了白夷族,立刻让这老家伙卷铺盖走路。
正说着,山路上走下来一个老婆婆。那老媪一身黑衣洗得干干净净,手里提着个篮子。她看着五、六十岁年纪,满脸皱纹,一头黑发却像少女一样乌黑发亮,整齐地体在脑后,挽成一个大髻。
走在前面的吴战威迎上去,用蛮语里的大娘称呼道:莫依,这村子里有没有住的地方?
老媪开口却是纯正的内陆语:你们是从六朝来的吧?要住的话,我家里有大房子,尽够你们住的。
吴战威喜上眉梢,跟老媪攀谈几句,回来笑道:咱们运气不坏。这老媪是从山外嫁来的。丈夫死了,又没有儿子,空留了一幢大屋,就她一个人住。我跟她说好了,借她家里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程宗扬、云苍峰、祁远相互看了一眼,两个常走南荒的都犹豫着没伉声,程宗扬道:住!咱们二十多条汉子,还怕她一个老太婆?
祁远不作声地打开行李,翻出一套用来生火的火石火镰,过去聊了几句,回来道:那老媪姓叶,是北边来的,在村里住了三十多年,说的都靠谱,住的地方也离这儿不远。去看看吧,住不下咱们再说。
叶媪提着篮子走在前面,众人跟着一路往上。老媪说是不远,等出了村寨也没到。祁远问了几次,叶媪只说不远,祁远也不再追问,只是脚步却慢了下来。
沿山路蜿蜓走了数里,远远看到一座石头砌成的院子,孤零零筑在山上。
院子里陈设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干干净净,连一根杂草都没有。院内一座石砌的大屋靠山而立,和大多南荒民居一样,屋内用石块砌着火塘,木架上挂着煮饭的陶瓮。屋子东边摆着水缸,西边放着一堆木柴。
叶媪放下篮子,笑咪咪领着众人进屋。路上祁远许诺,住一晚给她留十个铜铢,外加半斤岭巴。老媪说,山民们有一大半不认得铜铢,没地方用。盐巴却是好东西,能换粮食。
闲聊中,祁远试探着说到村口的四凶煞,老媪却突然闭了嘴,无论他怎么问都不开口。
众人拴好马骡,在屋里生起火。小魏在蕈子林采了不少蘑菇,这时都丢到陶瓮,水一煮,蘑菇的香气便飘散出来。那些汉子们笑逐颜开,一个个脱了靴子,解了缠腿,将路上打的野獾、山兔放在火上烤着。
一向不大喜欢活动的云苍峰这时却来了精神,背着手在院内前后转着,还笑呵
呵跟叶媪聊了几句家常。祁远也没有片刻安宁,他肩头还缠着绷带,抱着肩在院里东走西看,那张嘴像抹了蜜似的,引得老媪满心欢喜。
程宗扬拿竹签c了串蘑菇在火上烤着,一边对易彪他们说道:这蘑菇还是烤着好吃。等烤到五六分熟,撒上盐和调料,就这样——他捏了一撮吨末,像从前烤r串一样撒在蘑菇上,一面遗憾地说道:可惜料不够,再有点胡椒、小茴香、花椒、孜然、芝麻……这味道就出来了。
吴战威笑道:这蘑菇烤下来可不便宜,就你撒的这点盐,够山里人吃半月了。
鲈有这么缺吗?
南荒还不算缺的。西边有些地方,吃盐都是拿根绳子吊着袭块,煮饭的时候在锅里一滚,赶紧拉出来,就算是加过赎了。那地方,运一斤盐巴就能换个活人回来。
易彪道:这么贵啊?那怎么没人往那边贩袭?
那地方就一个字——穷!穷山恶水尽出刁民,要什么没什么。不像南荒,还有几样难得特产,有几个山峒还出狗头金。俗话说,杀头的生意有人做,赔钱的生意没人做。去西边不赚钱,当然是宁愿走南荒,也不愿往那边去。
说着吴战威搂住易彪的肩膀,兄弟,等你退役了,来跟老哥一块儿跑生意吧。拚着力气,干个五六年,挣下钱够给你娶房媳妇的。
易彪嘿嘿笑了两声,挠了挠头,没有作声。
程宗扬把烤好的蘑菇递给凝羽,尝尝味道怎么样?
凝羽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程宗扬拍了拍手上的鉴末,笑道:等有了调料,我给你烤j翅。
说着他心里一沉。紫玫最喜欢的,就是烤j翅。不知道她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好吗?程宗扬连忙摇了摇头,让紫玫的身影在脑中消失掉。
门口传来祁远的笑声,下次我们再来,给你带点腊烛。那东西只有手指那么粗,比火把可亮多了,点起来还有股香味。
姓叶的老媪在外面说了几句,然后祁远和云苍峰笑着进来,暗暗朝程宗扬施了个眼色。
三人走到角落里,祁远笑着说:程头儿,咱们这次恐怕惹上麻烦了。
怎么了?
云苍峰背着手踱了几步,像看风景一样看着屋外,低声道:程小哥,看出来了吗?这院子跟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程宗扬朝四周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
没有啊,这院子收拾得挺干净。
那老媪在门口晃了一下,没有进来。祁远早已收起笑容,咬着牙丝丝吸着凉气,是太干净了。
我跟云老哥前后看过,这院子净得很,地上没有杂草,鸟雀只在别处转,没有一只飞过来的。而且整个院子里,连一只虫蚁都没有。嘿嘿,程头儿,你见过这么
干净的院子吗?
程宗扬心底升起一股寒意。祁远是说,这个院子里,除了他们一行,再没有任何有生命的物体。
云苍峰缓缓道:南荒只有一种人家会这么干净。
是养蛊的人家。祁远道:看到她的房子,我就起了疑心。如果是村里人,谁好端端的,会住的离村子这么远?
云苍峰解释道:南荒也不是家家养蛊的。蛊那东西最是y毒,害起人来连南荒人也怕。有些地方,谁家养了蛊,就会被村里人赶出去。这位叶媪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又远离村寨……
云苍峰没有再说下去。
程宗扬道:也许她不是因为养蛊被赶出来的。别忘了,她不是南荒人,也可能因为这个没办法在村里住。况且她一个六朝人,怎么会养蛊?
南荒有一种蛊民,是师徒相传。
谢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缓缓道:《四海异录》提到,这种师徒相传的蛊民都是女子,她们终生未嫁,过了三十岁,就会从外面抱来yòu_nǚ 抚养。那些yòu_nǚ 从小就不剪头发,当母亲的蛊女每天用梳子含上口水,帮她梳头。这些女孩长大后不能动情,一旦有了相好的,就会被她们养的蛊反噬。等这些蛊女也老了,又从外面抱来yòu_nǚ 抚养。就这样代代相传。
程宗扬道:她们养的什么蛊?
头发蛊。她们全身的精华都在头发里。有头发脱落,就拾起来装进篮子,用桑叶包起来,埋在屋子里。
程宗扬想起叶媪提的篮子,心里隐隐发寒。
那些蛊女一直到死,头发都不会变白。有的长到比身体还长,仍像年轻时一样黑一兄。
难怪花苗人宁愿在外面过夜,也不肯进村。程宗扬明白过来,既然这样,咱们也不再待了。这会儿立刻就走,跟苏荔她们会合。
祁远摇了摇头,养蛊的人心思跟咱们不一样,如果咱们这么走了,就是跟她结了仇。原本没有害人的心思,有了怨气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老四的意思是稳住她?
对!稳住她。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祁远道:咱们只是住一夜,再多给她点东西。只要别惹她,她也没道理害咱们。
云苍峰叹道:祁老哥,你常走的是北边那条线,花苗、獠寨那边的人还好一些,讲情义。往南走,这边的人就没那么好心了。刚才你许她袭巴的时候,我没来得及拦你。常言道:一斗米养个恩人,一担米养个仇人。有些人你帮了他,他感恩戴德;有些人拿了好处,反而生了怨心,认为你帮他是理所当然,给得少了、慢了、不合心意了,便心生不满。像这个,你给她火石火镰已经足够,再给鲈巴便多了。她拿了火石火镰已经满意,你再许她半斤堕巴,她少不了会想为何不是一斤?一斤又想两斤,两斤又想十斤。人心苦不足。
一席话说得祁远红了脸,云老哥教训的是。是我孟浪了。
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后来治蜀要深思。
谢艺漫声吟道:云执事这一番话可为武乡侯此联脚注。
程宗扬笑道:谢兄说的多半也就云老哥能听懂。老四,那姓叶的老太婆住在哪儿?
后面有间小屋,她自己一个人,平常就住在那里。
那好,咱们就在这里住一夜。告诉兄弟们,没事儿都留在屋里,别出去。
再留两个机警的兄弟说是看马,在外面守着,有动静赶紧喊人。
成。祁远答应道:小魏算一个。云老哥,你们再挑一个人。
双方商议停当,众人便在石屋安顿下来。
程宗扬昨天一晚没睡,今天挥刀开了半天路,这会儿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感觉心里隐隐有件事,认真去想又想不起来。
程宗扬索性闭上眼,把事情在脑中一件一件过着。
一桩是霓龙丝。现在还离得远,等到了碧鲮族再考虑不迟;一桩是跟云苍峰合作。这个也是后话,能活着从南荒出去再说;再一桩是凝羽的伤。嗯,等回到五原城,第一件事就是跟武二一起去找西门庆,先打他个满脸开花;还有谢艺的身分,云氏商会来南荒的目的,被灭族的蛇彝人,花苗人刺杀鬼巫王的行动,光明观堂的乐明珠,怎么跑到南荒来……
程宗扬越想越乱,忽然脑中一闪,想起那件事。
祁远扭过头,睡不着?
程宗扬坐起来,低声道:蛊是怎么回事?
祁远咧了咧嘴,这个我也说不准。多半跟南荒的巫术有关系吧。只听说南荒有人养蛊,种类也多。有些是防人的,有些是害人的。有的是喂养毒虫,有的是用邪术作法。中了蛊的什么样都有,反正都是不得好死。传说最多的是情蛊。
姑娘和小伙好上了,怕男的变心,下了蛊。每年都能听说几起。可最厉害的还不是这些。
祁远也提着心睡不安稳,干脆跟程宗扬一样坐起来,摸出酒葫芦抿了一口。
南荒有的地方仇杀厉害,为争一块地、一道水源,你给我下蛊,我给你下蛊。
开始是一个两个,怨气上来了,能牵扯到几个村子,大伙不死不休。那下的蛊才是千奇百怪。养蛊的都是心里有怨气,不是恨得厉害,谁会拿自己的血r去养蛊?有的是全家人每人滴一滴血,养出灭门蛊。只要能报仇,哪怕全家都死完呢。唉,这些事儿咱们外人听听也就罢了。
程宗扬心里却想着一件要命的事——临走时,苏妲己给自己下了冰蛊!
进了?